当听到张丹风、张丹云两兄弟的赶尸绝技是从梦里面学来的时候,易天行竖起了耳朵,开始认真把小女鬼的每一句话存入心底。
“两个哥哥还小的时候,就和普通人不一样,他们……”,说道这里,小女鬼压低了声音,招呼几人把耳朵凑过去,活脱脱一副生前的模样。
几人见她心性可爱,也就由着她了,全都凑了过去。
小女鬼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他们能看见鬼和不干净的东西。”
易天行闻言想笑,他实在是对这小女鬼服了。而且他知道,张丹风两兄弟双子同生,连体共用,本来就算是一种特殊体质,从小就开了天眼也没什么稀奇的,于是赶紧提醒小女鬼往后面讲,要她说重点。
“两位哥哥十二岁两年,个子已经是我们村子里面最高的了。你们不知道呀,四面八方去两位哥哥家提亲的媒婆,把他们家门槛都踢碎了。张爸爸看到这种情况,整天乐呵呵的,一来媒婆就留下人家喝酒,然后有一天就喝死在了桌子上面。”
“从那以后,两位哥哥就发誓说,这辈子都不娶媳妇了。然后,他们就出了村子,说是要去找一个风水道士回来帮张爸爸选一块好墓地。说是张爸爸操劳了一辈子,不能去了那边还遭罪。但是呢,那个时候外面都是军阀打仗的,他们一出去就被抓了壮丁。好不容易回来的时候,张爸爸都……都烂了。”
王国兴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插了一句,问道:“你们村子里面的其他人看到尸体腐烂,就不会帮忙埋了?”
易天行这一次没有白他了,解释说道:“湖南湘西的规矩,不是自己家里人的尸体,不能动手掩埋,动了倒霉一辈子,必须由亲属掩埋。”
“那光棍怎么办?”王国兴又问了一句。
“村子里面有两种坟地,一种是有主之坟,一种就是乱葬岗。没有亲属的人,裹一条草席往乱葬岗里面一扔,就完事了。”易天行又解释了一遍。
小女鬼点了点头,继续开口:“两位哥哥看到张爸爸烂得不成样子,全都非常伤心。于是他们把张爸爸的遗体装进了棺材,准备运到后山墓地里面去埋了。”
“那个时候天上下着大雨,棺材抬到一般的时候翻倒了,带着两位哥哥一起滚进了山沟沟里面,然后两位哥哥就昏迷了。昏迷的过程当中,他们都做了一个同样的梦,梦里面一个白胡子老头教了他们很多有关于赶尸的技能。两位哥哥想起张爸爸的悲惨经历,于是就做了赶尸匠人。”
“他们是两兄弟,平常配合就非常默契。做了赶尸匠人之后,就分做一前一后,风哥哥走在前面,右手打着赶尸布幡,左手摇着铃铛,然后用方术引导僵尸。云哥哥就平端一碗清水走在最后,身上拿着猎枪,防止有野狼野狗来托尸体。”
说起往事,小女鬼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全是痴迷和崇拜。
“就这样,他们成了咱们湘西最年轻的赶尸匠人。很多老板临死之前,都点名要让他们运送自己的尸体。所以,我们村子就改成了义村,村子外面也修了野店,用来放尸体。嘿嘿,我也慢慢长大了。”
“然后呢?然后村子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村民们为什么都死了?”易天行略带焦急的问道。
小女鬼刚刚还比较高兴的面孔一下子就变了,咬着牙说道:“他们都是被运土的马贼杀死的。”
“运土?”王国兴摸出了笔记,下意识的接了一句话,然后就急忙捂住了嘴巴。
楼南光生怕易天行发飙把王国兴扔下去喂尸体,于是叹息了一声,开口说道:“土就是大烟,也就是福寿膏。那个时候,湖南湘西这边很多军阀都好这一口,所以很多马贼为了换取枪支,都会从外地把大烟运进湖南,然后分批送到各大军阀手中去。你个小娃子虽然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啃的都是正规的书本,但是对于这些民间野闻,也该多了解了解啊。”
王国兴点头,然后这一次学乖了,不再多说话,而是问小女鬼说道:“那运土的干嘛要和你们村子过不去啊?”
小女鬼闻言竟然落泪了,握着小拳头,过了好半响才说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云哥哥!他染上了烟瘾,为了换大烟,偷偷的利用尸体帮马贼们运送大烟土。”
陌雪听到这里插了一句,小声问道:“赶尸匠不是很有钱么?怎么连抽大烟都抽不起?”
小女鬼抹了一下眼泪,说道:“打仗的时候,谁还管尸体呀,都是随便挖个坑就埋了。尤其是大烟流行那会,我们村子里面都快揭不开锅了,好多人都开始种地了。云哥哥以前存了不少钱,但是都被他抽大烟抽没了。”
易天行闻言叹息了一声,他知道,在以前,不少人为了谋求暴利,便打起了赶尸送水的主意,借着民间对赶尸的恐惧,利用其作为掩护,倒卖烟土军火。
那些人利用送尸作掩护,和古时候送尸的勾当大相径庭,只不过更加的故弄玄虚,利用赶尸匠的身份大肆贩运黑土。
攒积起来的死人,大多都成了那些赶尸贩子行私走货的人皮口袋,不过那些人利用死人贩运黑货后,也会想办法将尸体送归故土埋葬,这却不是什么仁义道德,只是若不如此,日后没办法再将赶尸做幌子唬人了。很多人不知送尸术的内幕,才会畏之如虎,而且送尸匠都是以此为业,自然是不肯轻易把底细告诉别人,所以更是显得歪门邪道,神神秘秘。
眼下听这小女鬼一说,易天行心中更加明了。
那张丹云利用赶尸匠人的身份,将大烟藏进尸体内部,然后和哥哥一起横穿整个湖南,这完全就是一辆装满了大烟的“尸体火车”啊。
于是易天行问道:“张丹云这么做,他哥哥不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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