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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奇人东方一夫

血色探案 男人如山 6685 2022-11-03 00:45

  一

  此刻,遥远的A市公安局关酉阳寝室,亮着停电保。由于妹妹每晚按时要在外面拉电匣熄灯,强制他休息睡觉,关酉阳只好悄悄去街上买了这个停电保,再把窗子蒙起来,拉上厚厚的窗帘,这样他在停电保下工作,冉小妹在外面就看不到灯光了。

  关酉阳聚精会神研读着有关江浩志那一份特殊档案,有时他又在狭小的室内来回踱步思考。对于这桩实在复杂纠结得出奇的连环重案,他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他要在思维里拼起整个案情的图画,而江浩志,正如老爸的提示,是这幅图画的眼。此刻,这幅图画犹如电影一样,又开始在他的思维里活动起来:

  ………

  那一天,江浩志跟随着老先生出广州,一路向南,来到一派横亘天际的山脉之下。远远望去,山上云遮雾绕,绿树飘摇,大大小小的峰峦重重迭迭。

  老先生对江浩志说:“那便是黑马山。从这里看过去,整个庞大的山系酷似一匹行空的天马,它无时不在云层之中腾蹄、引颈、长嘶。但它是一匹不得志的黑马。”

  江浩志虔诚地听着,跟着师傅走进了黑马山。此时,他才知道了师傅的名字叫东方一夫。

  在黑马山上,东方一夫除了教他扒道技巧、轻功提纵、格斗防身、独门暗器、野外生存、开锁入室、易容伪装……等绝技之外,就是带着他在黑马山上游走,给他灌输一些独特的思想理念。

  他们爬上了一个山峰,只见一面如利刀切割出的山岩直插霄际,黑褐色的岩层斑驳陆离,时凸时凹,形状怪异,岩上悬着一株桃树,桃之夭夭,闪烁其里,几只苍鹰在岩上盘旋。

  江浩志呆呆地仰看山岩,许久,问东方一夫:“师傅,这是不是飞扬的马鬃?”

  东方一夫拄着拐杖,略一思忖:“应该说更像人的大脑,沟壑纵横,神秘怪异,错综复杂,所以人总是能够想出些奇奇怪怪的事情,那些深遂宏远的智慧,就潜藏在那些沟壑之中。”

  江浩志钦佩地看着师傅,点头,接着又举头仰视,只见高高的山顶云雾茫茫:

  “师傅,上面就是黑马山的最高处?”

  东方一夫不置可否一笑:“什么是最高处,哪里又是最高处?”

  突然扑楞一声,一只巨鹰展翅飞下,嘴含一枚红桃,掠空而过,扇得四周风声乍起。

  江浩志惊出一身冷汗,继续向上攀爬。上得峰顶,视线忽然开阔,座座山峰尽收眼底,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尽在脚下,一种征服感顿时充满江浩志全身,他真想对着脚下的世界大喊几声。

  东方一夫微闭双目,他陶醉在大山母亲的怀抱里,半晌,说:“在浩翰宇宙之中,其实聪明的人类只发现了百分之几的物质结构,尚有百分之九十几的物质没有被发现,但是人总是这样自以为是。牛顿之所以看得远,是因为他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但是他并不能看透,永远看不透。”

  江浩志不解地看着师傅。

  东方一夫用拐杖指着东南方向,那里云雾漂渺,紫气茵氲,阳光辐射出一道梦幻般的色带。顷刻,气岚渐渐散开,现出一派秀丽的山峰,高高在上,如一柄宝剑横挂,割破青天,截断东南**。

  “哦,那才是黑马山的最高处。”

  东方一夫说:“我们人类在大自然面前,实在是幼稚得可以,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人上有人……。”

  半晌,江浩志恍然大悟,感叹:“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东方一夫默默地点了点头,说:“在很多时侯,人的努力并不能左右命运。求索,求索,师傅与你何尝不是一样在求索,人生之中的很多玄机,先人们早已向我们提示,后人却很难去领悟,直到重蹈先人复辙之后才能悟透,可那时大势已去,一失足成千古恨了。聪明的人应该不断总结别人的经验教训,而不是局限于个人的得失,因为有些过失只犯一次就要了命。”

  江浩志静默下来,想着师傅的话,虔诚地听着师傅述说。

  “对于人,在某种时侯,忍耐是关系到你一生能否成功的重要因素,忍字心上一把刀,流血痛苦,所以众多的人做不到,领悟不了忍字的含义,也注定不能成其大事。”

  师傅是在揭示他的人生经历?

  与师傅相处了一年,他只知道师傅是一个神秘莫测,鲜有人知的江湖上的传奇人物,不但身怀扒窃绝技,还是一位相术大师,并且精通地理风水。而师傅本人则是一个谜,他就像世间上的某些事物,看不透,猜不透。也许人世间的有些人和事,是注定要带到另一个世界去,留给后人继续猜想的。而他,只想在师傅这里学到扒道绝技及其他方面的功夫,早日出山找到美子。

  这时,东方一夫开始加快速度,江浩志追上去,东方一夫与他保持在五十米开外行走。江浩志一阵猛追,东方一夫始终在五十米开外,江浩志累了,慢下来,东方一夫还是在五十米开外。

  这样约莫走了半天,天色已近黄昏,他们走上了一块宽阔的草坪,坪上丛生着浓密的灌木,一种清新而奇香的气流在徐徐流荡。江浩志顿觉精神一振,身上仿佛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滋生。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会奇香扑鼻,让人清新怡然?江浩志惊奇地左顾右盼,蓦然回首,只见苍茫的暮霭之中,陡然兀立起一座奇特的高峰,峰上盛开着红叶,如火如荼,若仰天长嘶的马头。

  江浩志只顾了看那雄奇的风景,这时才发现不见了东方一夫。他四下环顾,草坪上空无一人,眼看夜色就要下来,江浩志有些惊慌,情不自禁大声呼喊师傅。

  好一阵,才听见一丝微弱的声音隐隐传来:“你自已走进来。”

  江浩志趴在地上聆听,那声音仿佛在遥远的天边,又像从深深的地底传来。

  半晌,他隐隐约约听见。

  “向前走10步,左走10步右走10步,过一小沟就到了。”

  江浩志认真地向前走10步,然后左走10步,右走10步,果见一浅浅的小沟,他一步跨过去,突然轰隆一声,只觉天塌地陷,恐慌之中,身子重重地摔在了什么地方。

  清醒时,只觉四周黑黝黝的,仰头看,浓密的灌木间,看见了一方破碎的天空,他才知刚才是从草坪上掉下来了。往里看,只见不远处有一团火光,悠悠地飘来东方一夫那平静温和的声音:

  “进来吧,照直走。”

  江浩志往前走,原来这是一个地下山洞,师傅东方一夫就盘腿坐在那洞内的篝火上方,犹如一位神通广大,四大皆空的老禅师打坐。

  江浩志恭恭敬敬拜了师傅,在旁边的草墩上坐下,无限崇敬地看着师傅,像一名无知的小学生。

  入夜,江浩志向师傅讲述利用全国扒道寻找美子的设想,这样势必建立一个波及全国范围的扒窃团伙网……

  沉吟半晌,东方一夫说:“利用扒道寻找你之所爱,是我当初给你的点醒,我本不应该这样教你。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但是,你找的是我的知音,江南兄弟的爱女,作家司马江南乃中华赤子,他用生命寻找中华古老文明之根,弘扬源远流长之中华文化,伟哉,难能可贵。所以,我理当传授一生绝技于你助一臂之力,尽早让江南兄弟的灵魂在冈仁波齐得以安息。”

  江浩志虔诚地说着:“感谢师傅,感谢师傅教诲!”

  东方一夫说:“但是浩志我要告诉你,切记太显,显示是一种悲剧,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石出于岸水必湍之。不过,人总得有**,有了**就有了悲喜剧,人生是一个互相依赖、互相排挤,生存与反生存的舞台。”

  江浩志认真地体味着师傅的每一句话。

  沉吟了一会,东方一夫接着说:“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一草一天堂,一叶一如来,一砂一极乐,一方一净土,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静。看来我无缘享受佛的境界了。我要到另一个世界寻找我的天地,会我的知音,谈论一万八千年前的象雄、苯教……唉!江南兄弟,一晃眼,又过了十二年,人生如梦,醒来又是一个轮回……”

  东方一夫说着,有眼泪流出来。

  江浩志心情悲哀,迷惑不解看着师傅。他隐隐觉得,师傅对佛理哲理有着深刻的理解,身怀绝技,游走江湖一辈子,是不是如今要归宿黑马山了?

  东方一夫叹了口长气:“可惜一块好地,我能福荫谁呢?浩志,你觉不觉得,我们目前所处的位置像黑马的马鞍,我们现在就骑在黑马的背上,欲腾蹄行空,独来独往,龙穴之地,千年难觅呀!唉,归去来兮……归去来兮……”

  江浩志愣愣地看着师傅,想起草坪上清新奇香的气流,神秘力量的滋生,这就是师傅说的龙穴之地的氛围吧。他蓦地觉得似乎要发生什么,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师傅东方一夫是一个飘忽不定、无法明白的奇人,就像这黑马山上迷迷茫茫的雾,今日生成,明日消散,虚无漂渺。正如师傅所说: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这一晚,东方一夫把自已所有的人生总结与绝技精华,奇门秘诀一古脑地传授给了江浩志。语重心长说:

  “浩志呀,我早年就读北京大学地质系,与著名地质学家李四光有交往。本想为国家做点事,但我不看好国民党政府,更不满国共两党的相互内战。我热爱大自然,热爱老祖宗的玄学文化。抗战暴发后,我在南京,目睹了日本兵屠杀中国人的杀人比赛,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呀……我发誓要独自为阵,暗杀日本军人过百。我实现了我的目标,我暗杀了168名日本军人。但这期间我曾误杀过一个**重要的地下党人,所以**也得罪了。哈哈,我正好不过问政治,不求闻达于诸候,忘情山水寻龙探穴,悠哉游哉于江湖。而今,也许是大自然在召唤我回归了。我不想把这些绝技带进龙穴失传。之前,我遇不上值得拥有这些中华传统绝技的人。后来我看上了你的天资和重情重义的本质,尤其是你始终不懈地寻找司马江南的爱女让我感动。当年你师祖玄空山人,他只传授了我和蒋先民两个弟子,成就了蒋先民成为抗日英雄。而今我只传授了你一个弟子。切记,你绝不能随意传授品行不端,本质邪恶之人,给社会带去极大危害,切记。”

  江浩志说:“师傅放心,弟子已记住师傅的每一句话,我只想用师傅传授的绝技找到美子。”

  东方一夫点着头,许久,说:“这孩子,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她还这么小,她爸爸的在之灵,不知有多心疼!”

  说到这些,江浩志心如刀割,难受得哭起来了。师徒二人沉吟了好一阵。

  接着东方一夫再一次告诫江浩志:“在任何时候,切不可贪,世界上不管人类还是动物,之所以夭亡,就是一个贪。贪官得寸进尺,目标愈显,最终暴露灭亡。佛教磨去人的**,淡汨功名,四大皆空,跳出凡尘方能到达圣境,不是没有道理的。正所谓人为钱而死,鸟为食而亡,这些简单的道理,可惜很少人能够悟透。师傅教你扒技,只是在山穷水尽之时不得已而为之。浩志,不管你还是你传授的弟子,切记四不偷:穷人不偷,病人不偷,残疾人不偷,老幼不偷,我甚至想加上一个普通百姓不偷。这是窃德,窃该窃之钱,不窃不该窃之钱,切记。”

  之后,东方一夫便盘腿闭目,嘴里似乎在默念着什么。直到一抹亮光从杂草丛生的洞口斜射进来时,他才睁开眼,平静温和地说:

  “浩志,你该走了,去把一个叫小二娃的孩子带走,他是一个孤儿,你要对他负责任,抚养他长大成人,只是你不必教给他扒道绝技,让他有一个正常的人生。切记保护好他,这是师傅托付给你的唯一的事。”

  江浩志急忙问:“小二娃,他在哪?”

  (待叙第四十七章小萝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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