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平街,刺史府。
书房里,刺史大人长身玉立,正在书架前翻找着书册。
一道黑影裹挟着风雨跃进屋内,嗖嗖的凉意顺风而来。
沈邺侧身望向那**的身影,皱眉斥道:“怎么不披着蓑衣?淋成这般模样!”
沈云浑不在意,掏出袖口里的一节竹管,双手递过去,面无表情道:“兴元府送来的。”
沈邺放下手里拿着的一本书册,伸出手去接过来。大拇指迅速地抹去竹管上的赤色印泥,打开细小的管帽,倒出里面的纸条。
飞快地浏览一遍纸条上的内容。刺史大人一声冷哼,将纸条扔给了沈云。
沈云连忙接住,仔细看一遍,不禁神色骇然道:“老爷当真要这般决裂?”
“随他折腾去。”沈邺语气淡漠,“反正我誓死不会迎娶刘府小姐。”
沈云皱眉不解,“不是说好的让二爷去迎娶吗?怎么突然变了卦?”
沈邺轻笑一声,“怕是二弟在兴元府又招惹了事端。两相比较,父亲觉得还是由我去迎娶,他的颜面才会增光些。”
“大人,可有何对策?”沈云问道。
大人和许小姐两情相悦,若是兴元府的亲事无法作废,那二人岂不是成亲无望?
沈邺在原地踱步,脑海中飞速地思考着。余光瞥见沈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脚底边积聚起一圈雨水。
“你先下去洗漱更衣,仔细受了风寒。”
沈云心知肚明,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两全之策。他拱手行礼,阔步退了下去。
沈邺站在窗前,望向灰蒙蒙的雨幕,偌大的枫树冠若隐若现。
哗啦啦的雨声碎碎不绝,映着满室清冷孤寂。
……
管家在门外高声道:“大人,孙秋晗求见。”
沈邺闻声皱眉,实在费解他为何频频来刺史府。
“请去前厅。我稍后便来。”沈邺虽然心中不耐,还是决定去见上一面。
管家应了声是,小跑着奔去前厅。
半刻钟后,沈邺神色淡淡地阔步走进厅内。
孙秋晗一看见人影,立刻起身热切地喊道:“沈哥!”
沈邺应了一声,利落地坐在主位上,开门见山地问他道:“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孙秋晗也坐回去,听见问话,看着刺史大人神色凛然,一时语滞,半响方回道:“并没有什么大事。昨日来寻沈哥不得见,阿秋便想着今日大雨,沈哥应该在府中,于是就再来一趟。”
沈邺扫视一眼下首位的男子,见他一袭淡紫色袍服上满是深深的水渍。刮风下雨的天气,即便是撑着纸伞,怕也无济于事。
“先前同你说过,无事不要来寻我。”
孙秋晗牵起柔和笑意,望向刺史大人,缓缓问道:“沈哥昨日可收到阿秋送予的袍服?”
沈邺见他提起此事,便顺势说道:“我衣食无缺。你以后不用送这些,劳心劳力不值当。”
孙秋晗笑道:“不妨事的。我每日除了唱戏,也没有旁的事情做。”
沈邺以为他听不懂话里的意思,只好再次说道:“我真的不缺这些。你每日里唱戏怕是疲乏得很,有空闲便多休息。不用想着做些什么给我!刺史府里应有尽有。”
孙秋晗听着这番话,心里暖融融的。温顺地应道:“好。以后尽量少做这些。”然后看着上首位的男子,突然笑起来,“第一次尝试做袍服,手指头被针扎了个遍,方知看花容易绣花难。针脚歪七扭八,还望沈哥莫要嫌弃。”
沈邺瞧着他眉眼之间的温和笑意,虽然知道他是一片赤诚心意,但心里总觉得别扭怪异。
孙秋晗水润柔和的眸子望着男子,略有些惴惴地问道:“袍服可合身?”
沈邺端起桌上的茶盏,饮了一口清茶,淡声回道:“应该穿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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