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翊的目标是隐门,陷害千烙无非是想通过他把隐门的线索传达给云楚,让他去调查隐门的事。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把事情原委告诉他,而是费这么一大圈子,想来是怕云楚不肯听他的话而采取的措施。
陷害千烙,拿他下狱,无非是为了逼迫云楚就范,听他的话?
可是,有一点云楚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虞翊认为隐门和自己有关呢?
云楚站在一栋废旧的宅院里,环视坍塌破落的房屋,园中草木横生,青砖小路青苔铺道,显而易见荒废了很久的宅院,已经没有任何人家居住的痕迹了。
这里,云楚记得,曾经就是那些人的落脚处。
故地重游,旧人已不在,虽然没有失望,可是萦绕在心头的疑惑更加重了?
云楚的思绪回到三年前。
……
……...
那年的春天,辞别了师门,云楚一个人去往上飖,为了见一个人,那个时候,这个习惯已经保持了两年。
遇见那些人,其实只是一个偶然!
那是在赶往上飖的路上,途径一个村落,天色已晚,云楚就在村里留宿一晚。也正是那晚的留宿,他意外撞见当天晚上在村子里举行的‘祭山神’的祭礼!
据当地的村民说,村子里患了一种治不好的病,没有任何征兆,查不出病因,得了这种病的人表现出来的唯一征兆便是昏迷不醒。
睡在那里吊着一口气,水米不进,药石无效,少则十天半月,病人便无药可救就此死去。
大夫说不出病症,找不出病因,却坦言告诉村民这种病会传染,而且一旦传播出去,村子会被官府当作瘟疫的流源,从此把村子封闭,任村民自生自灭。
大夫的话吓坏了村民,村民苦苦哀求他救救村子,大夫摇头说他没有办法。
就在这时,村里的祭司站出来,他告诉村民这根本不是病,是有人触怒了山神,山神发怒,于是把怒气发泄到居住在山下的他们身上。
村民听到是山神发怒,人人自危,苦苦哀求寻问祭司解救他们的办法。祭司就告诉他们说,只要把触怒山神的那些人抓起来,用他们祭祀山神,才能平息山神的怒气,而山神才会继续保护村子一方平安,那些得病的村民也因此康复痊愈,村子也能恢复以往的宁静。
村民问祭司,得罪山神的人是谁?祭司站在村口遥望高山的方向,告诉他们就是住在山里的那些人!
村民知道住在山里的那些人,他们是从外地流落到这里的人,在深山定居,从不和乡里乡间来往,村民不过寥寥十多个。
村民素来敬畏山神,如今,山神发难让村民患病膏肓,原来是有人触怒了神威!
难怪很少看那些人下山,原来那些逃难来的山民就是一切灾难的源头!
村民义愤填膺,叫嚷着捉拿祸患,还山庙村一个宁静,于是在祭司的带领下,村民们拿着铁锹扁担,上山将山里的山民抓回村子,敬献给山神,希望以此平息山神之怒,换回村子原来的安宁。
云楚来的那天晚上,就是村民举行祭祀山神的日子!
从其他村民口中得知前因后果,云楚觉得事有蹊跷,哪有人得病只是昏迷不醒这一种症状?
而且,根据他们的描述,云楚认为那些死去的病人根本不是被病痛夺去生命,十天半月不吃不喝,分明是饿死的!
云楚早看到站在祭祀台上的人,村民举着火把台上的人照得一清二楚,其中两个人最为惹眼,一个是穿着宽袍的祭司,一个是坐在旁边面色哀伤的大夫。他们就是受村民尊敬的二人,可是,直觉告诉云楚,他们不是好人。
云楚倒不是针对他们做出危害乡村的事,这二人样子看起来倒是憨厚老实,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只是,他们看向祭台上的目光却是充满怨毒,甚至亵渎般的眼神看着绑在柱子上的人。
云楚注意到那些即将被他们烧死的祭品多数为女子,总共十三个人。
男子刚好一个手掌的数,其中一个已经头发发白,还有一个断臂的中年男子,其他三个均是少年模样。
其他都是女子,最大年龄的妇人看似四十左右,最小的不过八九岁的年纪,其中一个女子最为引人注意,因为她很美,而且年轻,十七八岁的模样,面若姣花我见犹怜,而祭司邪恶的目光正是在她身上打转!
祭司来回踱步在高台上,指着绑在柱子上的犯人,宣示她们犯下的一桩桩罪名,每念一条,站在下面的村民,喊出‘烧死她们’的呼声越高,大夫爱莫能助看着那些即将焚烧的人,脸上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可是,藏不住眼底的幸灾乐祸。
那些即将被他们烧死的山民,神情哀默而绝望,可是,不管妇孺老少,面对死亡,没有一个人哭啼,甚至没听他们求饶。
云楚想,如果是那个女子说话,说不定他们就能活下去!
不过,他们表现出宁死不屈的高洁品质让人动容!
云楚瞧着他们举起火把的手,心想,所谓‘山神动怒,惩罚村民’恐怕是祭司和大夫联合起来骗人的把戏吧?听信祭司利用自己的‘神职’,借传达山神的话为由,将村民患病神魔化,有大夫做内应,二人狼狈为奸,制造瘟疫又有何难?煽动不明真相的村民真的很容易!
云楚做事向来随心,只要认为对的,就算错了也会去做。
就像他将那个拿着火把点燃第一把火的祭司,一刀抹断脖子扔在地上的举动一样,随心所至,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件事只是自己的猜想。
也许,坏人不一定就是祭司与大夫,之所以救山民,云楚只是可怜那些坚强而绝望的人罢了!
村民被云楚突然杀人的举动吓傻了,之后,就是一阵骚乱,你推我搡,尖叫声不断,四下逃离了祭台。
云楚拿着短剑吓唬跌坐祭台上的大夫,威胁他最好将事情全部交待清楚。大夫吓得尿了裤子,刚目睹同伴刚死在少年手里,此时听他问话,一股脑全盘托出,留在祭台上还有一个吓软腿没走掉的村民,
果然,和他想得差不多,祭司觊觎女子的美貌,因为得不到她,便与大夫联合起来设计害他们一族,那些生病的村民是大夫在他饭食里下的迷药所致,因为村里只有他一个大夫,欺骗村民其实很容易。
云楚满意的点头,只是切掉大夫一根手指作为教训,要知道和同伴相比,他实在幸运的很。
至于那位腿软没走成的村民,此时得知了真相,脸色气的通红,当即抡着拳头将大夫打的嗷嗷直叫,最后打的他半残!
云楚将绑在柱子上的人解开绳索,那便是云楚遇到他们时的情况。
后来,从之后的接触中,多少知道他们的一些事。
据他们所言,他们是朝廷发配充军的犯官家属,经过沙丘时遇到沙尘暴,包括官兵在内的一百多人的队伍,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他们几个人。
存活下来的人,罪名在身,根本不能到人多的地方,无家可归,最后唯有跑在山里隐居。本打算就此终老的他们,不曾想遇到了这种事!
真相大白之后,他们跟着云楚一起离开了村子,这个地方他们已经待不下去了,他们是逃犯,暴露的行踪就要换地方。就算村民现在不知道,可是,保不准以后知道,考虑到小辈们,他们担不起这种风险!
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
经过半个月的长途跋涉,他们跟着云楚来到了上飖,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们在上飖定居下来。
隐门原来的名字叫安隐,意在寻找一个安稳的地方隐居。
……
……....
云楚站在这处旧宅里,轻轻叹了口气,如今,连最后一点线索也断开了!
寻找隐门的下落,恐怕要得就此搁置了。
云楚回到下榻的客栈,从柜台要了一壶新沏的茶水,交待掌柜无事不许打扰,说完便提着一壶茶回到自己的房间。
云楚感觉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这几天发生的事超出自己的预料,千烙出事很大责任在他身上,如果当初听他的话一起离开上飖,千烙也不会招来牢狱之灾了!
倦意袭来,趴在床上的云楚给自己催眠,还是不要多想了,好好休息,养好精神,为今天晚上的事做准备。
千烙的事,须得好好合计合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