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时令,枝头吐芽,新叶如豆,阳光融融洒落地上,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致。
萧方言百无聊赖打着哈欠。
随侍的宫女,面如桃花,分站两边,成了路边小景。
公主的贴身侍女碧霞,此刻,俨然成了一名花匠。
大公主送来一株紫兰花,公主把栽植的任务交给她,只因她多说一句‘这花真好看’,公主便惩罚她做苦力。
碧霞追悔莫及,公主不喜大公主是人尽皆知的事,就她嘴贱,当着公主的面夸大公主送来的东西好看!
费劲掂量手里的松土器具,碧霞欲哭无泪。
公主果然生气了,罚她做苦力,不给轻巧的小铲子,偏让她拿着又硬又重的剑松土。
这哪是刨土,整个是捣土,发酸的胳膊告诉她,再给她一盏茶的时间也挖不出栽一棵兰花的坑洞。
外苑进来的侍女,福身一拜:“公主,太子派人过来取东西了。”
萧方言随口问她:“取东西?什么东西?”
“他说是公主昨日拿回来的剑。”
“剑。”
萧方言看了看花坛边的碧霞,确切地说是她手中沾满泥土看不清原本模样的剑。
听到谈话内容,碧霞难掩小雀跃,回头期盼看着公主。
萧方言转开眼不看她,却说:“别停,继续挖。”
碧霞垮着小脸,埋头继续干苦力。
萧方言不以为意,欣赏纤细的手指,悠悠道:“本公主要留下这把剑,让他回去。”
“回公主,奴婢进来的时候,他让奴婢带一句话给公主:他说剑乃凶器,公主留之无益,望归还。”
望归还?
听了这句,萧方言明白了,原是剑的主人找上门了。
不过,就算这把剑是他的又如何?她看上的东西岂有归还回去的道理。
“告诉他,本公主自带福气,不怕凶煞。”
侍女犯了难,犹豫道:“公主,他还说了,如果公主执意不给,他就去找太子,让太子亲自过来问你要。”
“还反了他。”拿太子压她。
萧方言蹭地起身,看着外苑,目光窜出火苗:“本公主看上他的东西那是看得起他,不知好歹,还想到皇兄那里告状。走,本公主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敢在这里放肆!”
“公主······”碧霞依依不舍叫了一声。
“本公主回来之前,不准停。”
萧方言一阵风地走了,留给她是簇拥远去的背影,以及继续让她刨土的命令。
碧霞苦着小脸,继续劳务。
萧方言气势汹汹来到外苑,远远瞧见白石路上的人,侧身看着路边的绿果,只见那倾斜的侧脸,看不清他的模样。
萧方言看着他,气不打一处来,忿忿问身边的侍女:“就是他吗?”
“是。”
“看本公主怎么惩罚这个胆大妄为的混蛋。”
说这话时,萧方言已经加快脚步过去,出声一喝:“那谁,刚才就是你威胁本公主吗?好大的胆子······”
这一声清声,着实中气十足,在附近站岗的守卫都被吸引了目光。
虞子凌随声看去,看到拱门前被人簇拥过来的公主。
萧方言眨了眨眼,迎上前方那张魅惑的俊脸,顿住脚步,停在原地不走了。
弯弯的眼眸看着他,心怦怦直跳,她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人,如星空霁月,粲然夺目,让人移不开目光。
萧方言双手掩着嘴角不受控制的笑意,明眸亮眼却是一瞬不瞬盯着那人。
侍女见公主一脸娇羞,小声问道:“公主,还过去吗?”
“你们留在这里,本公主一个人过去。”
交待一声,萧方言迈着小步,杨柳扶风般走过去。
虞子凌看着走近的萧方言,微微颔首:“公主。”
“恩,那把剑是你的。”萧方言笑如春风,凝视着他,至始至终不曾移开眼睛。
虞子凌仿若未见她不加掩饰的欢喜,说道:“没错,还请公主把它归还在下。”
没等来想要的东西,因为公主选择性失聪。
萧方言仰着脸,声音极为轻柔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问题不在他想象范围里。
“之前我没见过你,你和皇兄一起回来的吗?”虽然没得到他的回答,萧方言仍然兴致勃勃自说自话。
“你是哪里人?家中还有什么人?可曾娶亲?看你这么年轻应该不曾娶亲吧!就算娶亲也没关系,一纸休书就能解决的事·······哎哎哎,你怎么走了?你还没回答本公主的问题呢?”
回答什么问题?
他的目的是问剑,照她这么东拉西扯,明年也拿不回来!
公主很强势,他应付不来,这件事还是找人帮忙吧。
侍女上前,忍不住提醒站了好些时间的萧方言,道:“公主,他走了!”
苑林看不见那个人了,公主依然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笑颜如花,如痴如醉。
萧方言恋恋不舍收回目光,问她们:“碧霞呢?”
侍女道:“碧霞还在挖坑。”
“她怎么还在挖。”萧方言蹙眉,这会她完全忘了让碧霞继续做工是她的命令。
转念想起那把剑,萧方言失声叫道:“遭了,赶快回去,万一她弄坏了那把剑,本公主就完了。”
…
碧霞呈上洗了半个时辰的剑,站在公主旁边,看着她轻轻抚摸剑身,眉目凝笑,好像真的很喜欢这把剑。
“公主,你要把它还回去吗?你要真的喜欢,留下它就是了。”
“本公主也是这么想的。”
萧方言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指尖游走在胜雪明亮的剑刃上,低喃:“现在瞧着确实是个好东西,爱不释手,舍不得给别人。而且,剑的主人也挺好,本公主不仅留下剑,也要把他的人留下来。”
“啊!”
不出意外,公主霸气宣言,惊到周围人。
看着沉醉在自己世界的公主,碧霞一万个想不通,公主才见他一次,怎么就一见钟情了呢?
······
······
離都城里,位处主道闹市的一家老字号酒家,时近正午,一派宾至客满的喧闹繁忙的景象。
一名灰衣客人来到柜台,掌柜笑容可掬,待客亲切:“客官想要吃点什么?我们这里什么都有,保证让您满意。”
灰衣客人没有说话,放在柜台上的衣袖露出一角黑柬,掌柜眼睛半眯看着特殊材质所制的黑柬,目露精光看着面前其貌不扬的客人:“即是贵客,请移左道至后院厢房一叙,那里自有人相见。”
掌柜指路,灰衣客人没有半刻耽误离开大堂,顺着他指明的路去往他要去的地方。
酒家依旧热闹,掌柜好似忘记先前诡异的黑柬,笑容满面迎接往来的客人,做自己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