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月球越来越近,突起的山脉印入眼帘,要是不做点什么,会摔成粉碎。尝试挣脱抱在身的铁臂,可那力量是死命地紧,我甚至没能为双手腾出空间。
“放开我!不然我们都会完蛋。”
“没门。”
“你松开我,然后弹出逃生仓,我保证会接住你。”这是唯一能脱困的办法。
“我不会相信这鬼话,只要手放开,你准会逃得远远的。”
要让失去动力的她松手,似乎也不太现实,“你这女人还真难缠,至少让我摆正机身吧。倒头插地,脑袋会开花。”
“哈!”她一笑,奋力转身,两部抱在一起的机甲倒转过来。
我将推进器开到最大,脚下喷出耀眼的火舌,下坠速度在减缓,但没有停下,两部机体加起来600吨,超过它的承受范围。
往下望去,是一座高山,我控制着方向,试图让机体摩擦崖壁,减缓下降的速度,岩石凹凸不平,一碰,机甲立刻不受控制地翻滚,撞击力让我晕过去。
#伙计!醒醒。#
我睁开眼,感觉全身在疼痛,“过去了多久?”
#十分零三秒。#
“天哪,时间真的在加速。”我心一悸,“报告异常的情况。”
#驾驶员全身多处挫伤,内脏出血。伙计,你需要治疗。#
#机体背部装甲严重变形,左臂的轴承破裂,无线电损毁,能量数值3%。#
“你的情况我还好。这里是什么地方。”
#蔡伦区。#
这里距离永明城遥遥万里,剩下的能量不足够开启飞行模式,难道要走回去?别逗了,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到达。
我戴视觉器,外面是一片沙漠,幸好是坠落在这里,不然人和机器都得散架,三百米之外的沙坑冒着黑烟。
机甲4号从沙砾站起,走到大坑边缘,黑烟是从坠毁的机甲身升起,旁边还有一段断裂的机械臂,而它的一只脚落在40多米远的岩石旁边。
我伏下机体,从打开的驾驶仓跳到沙,沿斜面向下滑,一直到达大坑的心位置。机甲14号不停地冒烟,躯干还算完整,但不肯定里面的驾驶员是否存活。攀变形的装甲,在烟雾找到紧急按钮,三股气流从机体的减压阀排出,随即仓门往升起。
里面的驾驶员一动不动,头带着太空盔,蓝色的紧身机战服,是一个女性的体型。
我跳进仓,解开她胸前的十字安全带,隔着头盔的镜面瞧了瞧,她双眼闭合,尖尖的小鼻子。
敲敲那个太空盔,她仍旧没反应,周围烟雾弥漫,机体随时有起火的可能。
我将她抱离座椅,可在这时,她突然睁开眼,猛地推一下,我从机体滚落在沙地,刚坐起来,一双脚直直插入眼前的沙砾。
“住手!”我急忙喊。
但她二话不说,跨了一大步,从沙地跳起,双腿在空分开,直接夹住我的脖子,坠地时还不扣住左臂,动作干净利落。
她的大腿十分有力,我被掐得喘不过气,“给我老实点。”
“臭婆娘,居然恩将仇报。”
“这里是什么地方?”
“先放松一点,我要断气了。”
晓芬迟疑一会,稍为放松,我终于可以重新呼吸,但脖子的双脚仍绷紧,保持警惕。
“这里是蔡伦区,我们的氧气很快会用尽,不会死的话,必需赶到人类聚居点。”我说。
“我可以放开你,但要是敢使坏,我一定会扭断你的脖子。”
“知道了!”
她张开腿,老天!我终于要回了脑袋。
“你经常会对男子使用这招吗?”我揉着脖子说。
她隔着头盔的镜面白了我一眼。
“现在该往那个方向走?”她问。
“靠人类的步行,走到天黑也不能到达。”我一边说,一边往山坑方走。
晓芬回头看着冒黑烟的机甲方14号,霎时愣住。
“要是你不介意,可以一同搭乘我的机甲。”我朝她展露一个友好的笑。
她跟来,然后说:“算你帮了我,日后遇见,我照样会把你抓起来。”
“知道了,你这么猛,小心没男人要。”我斜着眼说。
平整的沙面留下两排脚印,刚回到沙丘,下方的机甲开始剧烈地燃烧,本来想从它那里弄点油,这下全泡汤了。
我进入机甲,晓芬跟在后面,当仓门和装甲合,两人挤在那个狭小的空间。
“你的机甲系统有点怪。”她点了点屏显,查看几项数据。
我笑了笑,“它智能多了,不是原装那个系统可以的。”
她抿抿嘴说:“难怪你能摆脱小刘的系统管控。”
“当时我不能确定能摆脱,只是赌一把。”
机甲4号迈开沉重的步伐,向着四十公里外的人类聚居点走去。
能量显示由10%下降到2%的时候,我们到达人类聚居点,地下入口的门不翼而飞,只剩一个圆圆的空洞。我从机甲的驾驶仓跳下,等晓芬也落到地面,我们沿着洞壁的回转悬梯走,进入深深的矿洞。
地出现断砖,红鞋子,还有一个卷发布娃娃,它的旁边是一只人类的断手,血沾一地,断开的位置已经发黑。再往下走了五十米,一具尸体横在悬梯,从身形来看是一个成年男子,因为尸体发胀,白色的太空衣撑得鼓鼓的,我们从面跨过去,没忍住瞧了它一眼,天哪,太空盔内全是蠕动的蛆虫。
一路下来,至少遇到三十多具尸体,可以想像到当时的场面有多惨烈。地,墙壁,随处可见机械爪印,密密麻麻的弹孔。
到达升降台,周围没有光,我摸摸太空盔的按钮,一束电光照亮视线前方,霎时僵住了,在我脚边是一个直径五米宽的破洞,光照不到底,洞口裂开的金属向下弯,像是被撕裂。
“它能动吗?”
我被晓芬的声音吓了一跳,在这种黑暗鬼地方,人也会变得神经质。
“要是没有损坏,应该能动,为了以防万一,升降台都有后备电源的。”我摸到扶手一个开关,地下深处传来电机的嗡鸣声,转轮“咔咔”地走着,平台顿挫一下,然后下降。
“这里已经遭到破坏,根本不能住人。”她说。
“我们不是在这里住,而是看看能否找到油气,让机甲的飞行系统重新启动。”
升降台,通过了一段铁丝的围隔,视线一下子没了参照物,只剩四根分布在各个角落的钢制轨道。
过了十多分钟,听到一声闷响,平台停下。
借着头盔的灯光,看见四具躯干断开的尸体倒伏在梯间的地,小心翼翼跨过他们,来到水泥护栏边,放眼望去,矿洞左右的崖壁是层层搭建的房屋。有的倒塌成瓦砾,有的只剩一半在耸立,连接两边的央桥跨了,残段从桥墩处伸出。
“糟了。”她又吓了我一跳。
从黑暗走过去,她在崩塌的悬道边缘驻足,悬道是唯一通向居住区的要道。
“真见鬼。”看着七米宽的缺口,我失望透了,根本不可能跳过去。
“这下怎么办?”
“只能回到地面。”
我们又走升降台,可按下开关,听到“吱”的电流声音,它罢起工来。我检查了梯间那台巨型电机,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径,又沿着电线一路查找,突然头盔撞一个站立着的人,探灯一照,我懵了,面前的家伙眼球突出,嘴巴大张,露出鲜红色的牙肉。
它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具焦黑的死尸。
定下神来,我终于找到了出现问题的地方,他死前是充当两截断开电线的连接体,现在双手仍紧握着电线的铜芯,由于高压力电的烧蚀,他左手碗变成了碳,并且脆裂,造成了电流断开。
“雷雨,找到原因了吗?”
晓芬走过来,当灯光打在死尸脸,我的耳机忍受着超过一百分贝的尖叫。
等她平服下来,我说:“很不幸,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太空盔的供氧系统开始报警,坏情况真是排着队而来,我从头盔挂出电插头,连接升降台的后备电源,它开始充电,报警声也停下了。
晓芬找来几块断木,在地点起篝火,她蹲着,火光映红了白白的脸,还有紧致的身材,同时也照亮背后那些伏在地的死尸。
“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不出三天,我们将会跟他们一样躺尸在这里。”我坐她对面,只要一抬头,会瞧见不远处的尸体。
她沉默地盯着腕表,持续了好一会儿,起初我以为她在数时间,好地张望一下,腕表的屏幕是一个男子的照片。
“他是你的相好吗?”我问。
晓芬微笑地点头,“他现在一定很担心吧?”
“没准他正在庆祝!”
她斜着眼看过来,嘟着嘴巴说:“我有那么糟糕吗?”
“除了动不动用剪刀脚夹人,其它的方面还是不错的。”我打量着她,身高与我差不多都是175cm高,从浑圆的肩膀和腿部可以看出,平时一定是执行严格的体能训练。
她笑着回答:“只有对付坏蛋时,我才会使用剪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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