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施廷吓了一跳,施廷回身陪着笑说:“没事没事,我找他谈点事。”
姜荷不动声色:“有必要三点起来谈?”
我边帮腔边撇清:“就是就是,被你叫醒我也吓了一跳。”
姜荷依旧不动画声色:“吓了一跳你也没忘带上衣服。”
施廷还想说什么,丁瑶也出现在楼梯口,她看看我们两个又看看姜荷:“我去,你们两个鬼鬼祟祟不是真的搞基吧?!”
我一直认为审讯的工作应该更多地由女人来承担,即便是刑讯逼供,女人狠起来肯定也比男人做得出色,无论是生理耐力还是心理耐力,男人都先天不足。
丁瑶一开始就揣着明白装糊涂给我们扣了一顶鬼混的帽子,她坚持说那个苏老板的来访不同寻常,和施廷的对话更是充满了心照不宣的暗示。而且她也注意到施廷和我烧烤结束后的窃窃私语和眼神交流,分明是男人相约偷欢的节奏,在她嘴里对面的咖啡馆俨然成了风月场所。
姜荷一直微笑着看着我,我也不吭声,我知道用不着我多说,施廷虽然一直在解释在扯淡,但我知道他扛不住这一招,因为他历史上屁股一直就不干净,反而特别不能在这方面被冤枉。我只需要瞅准时机和稀泥问题就解决了。
果然在丁瑶作势要收东西走人时,我看到了施廷的动摇,于是顺水推舟:“你就实话实说吧,这里都不是外人。”
这句话无疑是出卖亲友的最佳说辞,说的人不显山不露水,听的人基本难以拒绝。施廷于是就把来龙去脉说了,丁瑶又惊得长大了嘴:“看来我还得收拾东西去,不小心跟了富二代,不拿出点姿态会不会显得我贪财爱慕虚荣?”
施廷说到最后对自己的挖宝梦也有点吃不准了,甚至有些不好意思,有气无力地说:“至于吗?我们不过就是去勘察一下,让你这么上纲上线冤枉人。”
姜荷突然说:“说清楚了那就去吧,半小时内回来。”
丁瑶不解:“为什么?”
姜荷说:“我读过人类学考古,以我的理解,人一旦动了翻祖宗钱包的念头,那种挖掘的欲望就难于遏止。虽然他这个传家宝的故事线索非常单薄,现有的证据也是孤证,而且证据本身也是推测想象成分居多,但是目前也没有很强的理由彻底推翻,你不让他今天去,他换一个时间还是会去,不如在眼皮底下看着他们玩下去,然后死了这条心。”
关了所有的灯,姜荷她们在楼上没有下来,我和施廷坐在大门口的阶梯上,施廷老神在在地说:“过几分钟再行动,让你的眼睛适应一下环境。”
我问施廷:“想好万一被发现怎么解释了吗?你的整个行动计划也太草率了。”
施廷满不在乎:“我们半夜出来其实只是为了避人耳目免得被有心人士觊觎,就是万一被发现了能如何?那地方是公开营业的场所,而我是邻居,我们就说喝多了不小心把手腕上的手串甩出去了,从我们家一路找过去的,还不允许我找东西吗?”
我摇着头只能说:“你的理由总是很牵强,你得甩多大力气才能把手串甩人家院子里去?我们还是说找狗吧,我们带上来一只贵宾狗跑了,就说是你刚买的,别扯上女孩子。”
施廷屁颠屁颠跑回去和女孩们统一口径,回来后对我说:“出发吧,狗的名字叫老虎。”
“你给一只贵宾犬起名老虎?”
“嗯!难道叫猫咪?!”
两栋别墅之间的山势也不是完全平整的,互相的隔离只是个形式,形同虚设,我们两个很容易就翻了过去。咖啡馆内外一片黑暗,格外安静。
施廷猫着腰带路,离栅栏几步之遥就到了井口。他比划着告诉我井口的具体位置,果然只剩下一个石条的一角露在外面,因为对于前面这栋别墅来说这个位置也相当角落,所以整理得不是很用心,井的一半被一丛三角梅占据了,地表的草坪铺到这也多了些野草,所以看起来毫不起眼,鼓浪屿上这样的看似大有文章的角落多得是。
我们按了按土壤的结实程度,施廷甚至趴下闻了闻、敲了敲,这种所谓的勘察我不知道有什么意义。施廷示意我不要动,他返回到栅栏边,隔着栅栏把手伸回去那边从草丛里拿了一个箱子回来。他轻声对我说:“叫醒你之前我就先送过来了。”
他打开箱子,把里面的仪器拿出来,我动手帮忙,两个人很快就装配起来,是很精巧的一个金属探测仪。他指指箱子,说:“打开雨伞。”
我打开雨伞,施廷开机,一阵低沉的充电声后液晶屏亮了起来,我将雨伞压低,把光线尽量挡住。施廷把探盘在井上来回搜索,然后换一个金属频率再搜索,低声和我说:“我这个可以探测三十米深。”
他换了几个频率,脸色越来越难看,突然停止了操作,很快地关机拆卸了设备,我也不多问,收起雨伞也放入箱子。我们把箱子扔回自己那边,然后准备找栅栏最低的那个位置原路返回。
我突然全身肌肉都激活起来,毛发皆耸,这是一种动物嗅到危险的本能反应,我瞄了一眼咖啡馆黑暗的窗户,二楼窗前一个女人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她的脸被月光照得苍白阴沉,目光凌厉毫无表情,这个僵尸一样的人居然是苏老板!然后一个男人也出现在她身边,一起恶狠狠看着我们。
施廷这时候也看到了他们,明显也被吓了一跳,低声骂了一句:“看NMB!”
这时候在人家眼皮底下再大喇喇跨栏而去显然是不合适的,既然装没事就得拿出样子来,我和施廷几乎不约而同举起手和苏老板打了个招呼。苏老板打开窗户一言不发,施廷故作轻松:“不好意思吵到你们了,女朋友玩疯了首饰不知道甩哪去了,找了一晚上。”
施廷脑子转得快,苏老板很大可能看到我们使用仪器了,再说找狗难道是找一只钢铁侠狗不成。苏老板依然不说话,那个男人转身离去,我们两个脸上的笑容也快僵了,讪讪地打算离去时一楼的灯亮了,苏老板说:“进来说话吧。”
我和施廷对视了一下,心里都明白只能面对问题,这时我的手机震动,姜荷发来微信:“被发现了?”
我边走边回了一条:“处理好就回去。”
苏老板和那个男人都站在大门口,微笑着迎接我们,就像我们是两个赶大早的顾客。想想也对,越个院子对他们来说能是多大的事,犯得着和我们翻脸吗?
施廷满嘴的抱歉,还是那套找首饰的说辞。苏老板笑着说:“施先生果然不同凡响,和女朋友别墅小住还带着金属探测仪,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可是德国产的高档货,一台十几万呢。”
施廷一脸无辜尬笑,看上去不像装的:“我是搞管道工程的,本来带来是想检查一下这老房子的旧管道埋设的,没想到正好用上。”
“哦。”苏老板一副全明白了的样子点头:“刚才看到施先生一个人摸黑走过来,把这么贵的设备扔草丛里就走了,我当时还以为你不要了,差点捡回来。”
我和施廷面面相觑,看来人家早就看破了,一直看着我们做完所有的动作才故意露面。
苏老板还是很亲切地微笑着:“我们还是坐下来谈谈吧,要不要喝点咖啡?”
施廷一本正经地说:“等会回去还要补觉,咖啡就不喝了。”
苏小姐拉开一张椅子,脸上的微笑多了一些不容争辩的味道,我说:“那就喝点果汁吧。”
那个男人还真的马上拿来几杯果汁,然后在苏老板身边也坐了下来。我忍不住多看了那个男人两眼,他和我年纪差不多,高大精干,浑身上下有一种我很熟悉的感觉,但又说不出来。
苏老板摆出这个架势不知道究竟什么目的,看来是不打算善罢甘休,可又能如何呢?闹翻脸了报警说我们私自进了后院?毕竟我们是邻居,声称找东西越界了,虽然这种说辞半夜三更听起来怪异,但我们没有犯罪动机和行为,到时候也无非就是丢点人调节道歉了事。
苏老板依旧微笑着,如果不是刚才见过她的僵尸脸,我会以为她是整容失败留下了后遗症,她说:“聪明人说话最好别兜圈子,浪费大家补觉的时间,大家都需要补觉对不对?施先生这一个多月来也做了不少工作,我一直看着,其实我们是乐见其成的。这么多年来我们一度对你们都绝望了,怀疑过施家是不是已经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了,看来并不是。只是你们的准备工作未免做得时间太长了。”
施廷继续装傻:“什么准备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