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样一个精明的女人,江长安放弃了旁敲侧击,索性直言不讳。
依照刚才的神秘人所说,会有一个凶手,自己的角色即是帮凶,谁是将死的人?
自己必须要在事情发生之前,在有人死去之前了解船上所有人,了解所有人的一切。
果然,荀遥也毫无顾忌道:“夜色漫长,小女子刚好又得空,那就跟江公子好好聊一聊。”
“这‘千山渡’虽大,可却没有几个人,除了你、我和你身边这位佳人之外,另外还有八人,首先上船的是与江公子有过冲突的洛松洛公子和他一起的书童。”
“书童……”想必就是和洛松一同颠栾倒凤的那位“小受”仁兄了,想到方才看到的盛景和现在两人可能早已抱着相拥而眠,江长安心底就是一阵恶寒,胃里忍不住地翻腾。
“江公子,你没事吧?”
“没事,还请荀姑娘继续说……”江长安道,“这位洛松是什么来历?”
当真是燕城‘七鼎王’洛金鹏的儿子?江长安心中狐疑,在月亮城数月对东灵国他也有了一些了解,洛金鹏乃是东灵众臣,手握实权,拥兵自重。紧紧守着燕城这个东灵国与蛮丘国之间的边关要塞,被东灵国当代国主赏赐七座金鼎,封‘七鼎王’,而洛松则是这位七鼎王的独子。
一位世子从边塞前往雍京,如此特殊的身份,身旁怎么只跟着胡天霸一人?
荀遥道:“江公子可不要小看这位洛公子,他实际上可是一位世子,家室显赫,来头不小。”
“世子?世子的实力就是这么点?”江长安道,这样的王公贵族巴不得出门有八抬大轿,百骑精兵,相比较而言洛松的场面可以算是纨绔中极度节俭的人。
荀遥道:“听闻洛松公子身旁本来的的确确是有一个修为极强的老者,只是因为其他一些原因没有跟在身边,也幸得没有在身边,不然江公子恐怕就要有危险了……”
“多谢荀姑娘关心,洛松不辞辛苦不远万里赶到雍京也是为了‘道藏法会’?为了亲眼一睹紫幽大帝遗留的手札?还是为了招收弟子的契机进入道南书院?以我看来洛松公子的资质好像哪一条都无法做到吧?”
荀遥摇了摇头,道:“洛公子也是去道南书院,但不是为了这两件事,而是另外两件……”
“另外两件?另外两件事是什么?”
荀遥道:“第一件不知江公子有没有听说过道南书院的圣道棋局?”
“圣道棋局?”江长安疑惑道。
“不错,圣道棋局乃是紫幽大帝传下来的一道规矩,倘若是有能力下得过棋主的人,便有资格进入道南书院圣地一观,听说啊,这圣地中都是积攒了数代人的至宝,甚至有人说其中比起手札还要重要的东西数不胜数……”
“圣地……”
听到这里,江长安体内的墨沧再也按捺不住,跳出来道:“小子,这圣地一定和碑文有关,说不定就是解开道蕴的关键!”
“看来道南书院还真是来对了。”江长安喃喃道。
“什么?江公子是在和谁说话?”荀遥问道。
“没什么,这样说来这洛松虽说修为一般,不足以成为道南书院弟子,更没有鉴赏沙手札的资历,但是棋艺应该是不凡了?”
“没错,洛公子的棋艺在东灵国颇负盛名,早先已然击败三十六路东灵皇室的棋道国手,而且前几年每年道藏法会这位洛公子都依靠棋道进入圣地,没人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可以说年轻一辈中,他的棋道足以傲视群雄。怎么,江公子对棋道也感兴趣?”
江长安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心中快速运转,洛松是为了圣地而来的?难不成圣地之中有什么能够让这个大家族都心动而又没有的东西?
“荀姑娘继续说,这第二件事是什么?”
荀遥道:“第二件事便是洛公子这一次前往道南书院见一个人,也是他的未婚妻。”
江长安笑道:“哪家的未婚妻居然还需要这位贵族世子千里迢迢地赶往东灵国国都去见?”
荀遥丝毫没有玩笑,反而异常得严肃道:“别人都没事,但是他这个未婚妻非要前去雍京不可,因为他的未婚妻可是国王陛下的女儿——玉凝公主。”
“是谁!”江长安惊道。
“玉凝公主,怎么?江公子听说过?为什么……反应会如此剧烈?”
“没有,只是听闻这位玉凝公主前不久刚刚才从夏周国回来,怎么就订了婚?”江长安问道。倘若是在司徒玉凝前往京州之前便就许下了婚约,她一定会告诉自己。
荀遥道:“正是因为玉凝公主私自去了夏周国,有人传言说玉凝公主在夏周国结识了一位落魄书生,并且两人暗生情愫,甚至……坏了公主的身子,这等丑闻引得国主震怒,当即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便下命将玉凝公主许给燕城七鼎王的世子,将玉凝公主软禁宫中,不久之后完婚。”
荀遥道:“不过在前不久玉凝公主得知了洛松公子会前往道南书院,便向国主请愿前往道南书院一观‘道藏法会’,所以说这一次‘道藏法会’,玉凝公主也会到场。”
“看来这接下来在‘道藏法会’是这位玉凝公主和洛世子的第一次见面,还真是意外不断。”江长安淡淡笑道,他自然相信订婚不会是司徒玉凝这个要强公主的意思,而所谓的一观‘道藏法会’,指不定这妮子有什么计划,江长安有些好奇两人相见的场面将会是什么样子?”
江长安笑道:“烦请荀姑娘继续说,除了洛世子和他的书童,另外几人是谁?”
“另外几人分别是:洛公子身边的胡天霸胡馆主,江公子的兄弟陈平生陈公子,抱二胡的那位说书老先生……”
这些都是江长安认识的人,自不必说,江长安问道:“那另外三个人呢?是谁?”
荀遥皱眉道:“这三人的来历倒是古怪稀奇,其中两个就是江公子和陈公子对饮的那家酒楼的掌柜和小二,本来正是江大公子在店里大醉了一场应该可以借机大赚一笔,却在这个时候离开月亮城,真是奇怪?”
“最后一个人呢?又是谁?”
荀遥摇头:“最后一个人小女子也不知,只知道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神色木讷,不过应该是名修士……”
“何以见得?”
荀遥笑道:“小女子虽不是你们这些修行悟道之人,但是眼力还是有几分的,修士和普通人一眼便能分出。小女子与江公子说了这么多,不知道江公子可否告知小女子,你为什么想要知道这些呢?”
她的身子忽然凑近了,一举一动和先前娴静典雅的站姿大相径庭,江长安也完全相信了这是一个深谙青楼之道的风尘女。
夜光下薄薄的衣衫勾勒出极端的身形,眸子间流溢出的独有的魅惑,足以让每一个处男悸动不已。
只可惜江长安不是处男,早在这一世十三岁那年就不再是。
有美人自动献殷勤江长安当然不会傻到去装一个正人君子避而不见,而是依旧震惊自若如是无物。
终于在荀遥身躯扭动了半柱香之后坚持不住低眉失落道:“你是我见到的第二个不对我动心的男人。”
江长安笑道:“只能说你见到的男人还是太少了。”
她的眼中显现出一抹不服的神色,红舌挑逗似地在唇齿间翻滚:“你说话真的很有意思。”
“吱……”
朗朗星空弯月,夜色中一声二胡弦声入耳,秦老先生的身影依旧倚着甲板上的一角桅杆,声声琴弦一声紧似一声,如高山流水渗入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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