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再见了
好痛…好难受…
我这是在哪儿?
……
“啊啊啊啊,不要啊!放我出去!”
“救命啊!”
“给我把枪!至少给我把枪!”
……
他们在吵什么?
好烦,给我闭嘴!
刘庆国伸手抓住其中一个惊叫痛哭的人的脑袋。
本来只是想要让他不要再叫了,没想到刘庆国手稍稍一用力,那人的脑袋就像小番茄一样噗嗤一下爆炸开来。
“啊啊啊,怪物!怪物!”
周边的人越发惊恐大叫起来。
“妈妈呀!!不要杀我!”
越来越大的噪音刺激着刘庆国的耳膜,他只感觉这些人的声音像刀片一样,快把自己给割开了。
刘庆国控制不住自己咆哮起来,他猛地把一个尖叫的人扑倒在地,一巴掌就把他的脑袋给扇飞了。
接着他又一个起跳抓住了另外一个人,轻轻松松地就把那个人扯成了碎片。
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了,刘庆国抬头看他的时候,发现他正在靠在一个角落瑟瑟发抖,放弃了一切般的捂着脑袋紧闭着眼睛,不再尖叫逃跑。
没有烦人的尖叫折磨着他的神经,刘庆国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一点点的恢复对自己身体的控制。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周边的残肢断臂,好半天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究竟干了什么。
他杀人了!
就好像是摘了朵花那样轻松,仿佛自己身体里有无穷无尽的能量。
刘庆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的手曾经是双普通的手,修剪整齐的指甲,肉色皮肤,上面总带着红的紫的在实验时被染上的试剂,有厚厚的一层老茧。
而现在他的手,无数的皮下出血点将他的皮肤染成了暗紫色,他指甲变得像是动物爪子一样的又厚又尖利,刚才杀掉的人溅出的鲜血点缀在手上,看起来就像是开在手上的一朵朵恶臭的花。
他不认识这双手,他也不认识自己了。
从什么时候他能那么轻而易举地剥夺掉那么多人的生命了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
“庆国,庆国你是不是困了?”
唐兵放大的脸突然之间出现在自己的回忆之中,刘庆国只觉得脑袋发疼!
好生气!但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
想杀人的欲望陡然升高。
刘庆国抓住那个缩在墙角发抖的人举到自己面前。
唐兵在哪里?刘庆国本来想要问一下这个人,可是支支吾吾了半天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被他抓在手里的那个人穿着黑色的制服,刘庆国抓他起来的时候他根本连反抗都没有反抗,任凭刘庆国将他提了起来。
刘庆国的视线慢慢移到了他的胸膛上,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刘庆国感觉自己听见了这个人心脏跳动的声音。
咚咚,咚咚…
这个人的心脏在有力地跳动着,是一颗相当健康的心脏啊。
刘庆国咽了一下口水。
一股巨大的饥饿感从他的胃部传了上来,他刚刚恢复不久的理智又开始瓦解。
好饿,好饿。
好饿。
“求求你,不要杀了我。”
这个人的脸上挂着泪痕,看起来不过三十刚过的年纪。
“我还有一个妈妈在家里面等我,她只有我了,求求你…”
饥饿感铺天盖地袭来。
刘庆国知道,如果今天自己真的咬了下去,那么自己就真的再也不会回归过去的自己了。
可是他也知道,这已经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了。
他真真实实地感觉到了自己体内另一个自己的存在,那个自己正叫嚣着,挣扎着想要冲出自己的控制。
下手啊,下手啊…
刘庆国终于还是闭上了眼睛,放任自己的身体回到另一个自己的手中。
鲜血涌进了自己的口腔,带着体温的腥甜的味道让刘庆国颤抖。
永远不要求一个怪物放过自己。
这是刘庆国的意识陷入沉睡前最后想到的一句话,而至于唐兵,他已经再抽不出一丝力气去想了。
——XXX——
C市紧急联络群
——上滑查看历史消息——
AN【群主】:谢谢各位最近一段时间的支持
AN【群主】:大家,再见了
——群主AN已将群聊解散——
——XXX——
“报告,C市紧急联络群已经被解散了!”
“给我看看。”
身着迷彩服的短发年轻男生拿着厚重的军用手机,递给了站在小型装甲车面前的另一个身着迷彩服的男人。
男人看了看手机的解散消息,神色并没有什么改变,只是将手机又递回给自己的下属。
“那就放弃这个联络群,只在C市应急广播里发送我们的位置消息。”
“是!”年轻男生得令敬礼,转身回到了帐篷内,留下男人继续站在装甲车面前沉思。
是上头那帮人干的吗?男人微微眯眼,又失去了一个了解C市各个区域情况的方法。
不想要消息外露的打算他也是理解的,可是像现在这种情况的话,难道不是应该先保证内部被困人员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吗?
这个男人叫张一凯,27岁,他是今年刚到C市九尾狐区驻地部队的,年纪轻轻的五级士官。
张一凯长得健壮,身上处处都是长期自律锻炼的痕迹,宽肩窄腰,古铜色肤色,眼神里透露着军人特有的坚毅。
本来在他这个年纪的军人一般都是三级士官,张一凯本人之所以五级士官,是因为两年前的大型军事演习过程中,C市市长及他的家人被邪教恐怖分子趁乱挟持,他一个人最先察觉到了情况的不对,力排众议带领着自己的5人小分队用了仅4个小时的时间就将C市市长及他的家人全部解救出来,一举拿下了一个一等功,被部队破格升了军衔,成为了年纪轻轻的五级士官。
尽管他的五级士官在不少同是五级士官的同僚眼里是走偏门拿到的,但在大多数的战友眼里,他是一个能够把自己的聪明和勇气变现的让人钦佩的人。
“啧。”张一凯遥望着前方近在咫尺的鱼中区繁华摩天大楼,在那个区域,至少还困了上万人。
一天前不明传染病突然在C市大爆发的时候,张一凯接到上头指令带领自己的10人小队开着小型装甲车正从临江大道前往鱼中区,没想到临江大道大堵车,载着张一凯他们小队的装甲车就这样被困在车流中动弹不得。
虽然他们周边堵车车辆的民众都被张一凯联系的其它小队接应着有序疏散撤离了鱼中区,但装甲车还是在车流中动弹不得。
组织上面的命令是要距离鱼中区最近的张一凯小队先行进入现在和外界已经断了联系的鱼中区探查情况,现在这种情况,张一凯的小队只能徒步前行了。
情报太少了,张一凯翻阅着组织给自己的仅一页纸的参考资料。
莫名传染病在C市中心区域以及金江区和硫磺区均有出现,其中C市鱼中区情况最为严重,并且因为鱼中区附近供电站受损的原因,大半个鱼中区失去了联系外界的能力。
张一凯唯一能明确知道的,只有里面困了相当多的人等着拯救。
“刘勇!”张一凯拿起自己的对讲机。
“到!”
“让兄弟们准备一下,两个小时后等天亮了我们就进去鱼中区,带上必备的东西,我们徒步进。”
——XXX——
撞击仓库门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感觉下一秒门外的丧尸便会冲进来扑向陈其兴一行人。
张林南手上的动作加快,火速将于小希严丽尹门冰林士博拉了上来。
最后就剩下陈其兴和球球了。
陈其兴双手举起球球,递给张林南:“先把球球搞上去。”
张林南提着球球的背带将球球单手拉上了吊顶,接着他向陈其兴伸出手。
“其兴!”
陈其兴刚准备抓住张林南的手,一声巨大的爆裂声从门那儿传来。
厚重的仓库门终于还是撑不住被撞倒在地。
这个实心金属门厚度达到了12厘米,它扛过了几次爆炸大大小小的冲击波,却再扛不过丧尸的这30秒。
“其兴!快!”张林南一下子慌了,从上面探下一半身子来,一把抓住了陈其兴的领子往上拉。
几个冲进来的丧尸面带着瘆人的微笑,连滚带爬地马上朝陈其兴的方向扑过来。
“快拉上来!快拉上来!”尹门冰叫道。
丧尸的速度之快,转瞬之间便扑到了陈其兴悬着的脚下。
一个瘦高个的丧尸抬手抓住了陈其兴的脚,用力一拉。
张林南只感觉陈其兴猛地一下沉,还好尹门冰和林士博马上拽住了他,否则自己都差点儿被带下去。
“操你妈!”张林南一手死死扣住陈其兴的领子一手抓住尹门冰和林士博开始和瘦高个丧尸杠起劲来,“就你劲大?”
要说张林南不愧是天生的怪力,和后天因为突变变强的丧尸完全不是一个等级,丧尸拽了两下硬是没拽下来。
“跟你爹爹我比力气?”
还没等喘口气的功夫,又一只丧尸跳起来抓住了陈其兴的脚。
陈其兴感觉自己快被拽成两半了。
“够了,放手吧林南,”陈其兴将手放在张林南拽着自己领子的手上,“一会儿你们都要被拽下去。”
“屁话!我拉不动他?”张林南咬紧牙关,手上拽着陈其兴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我拉给你看看!”
一声枪响突然从耳边炸起,张林南只感觉一轻,拽着陈其兴脚的其中一个瘦高个丧尸应声倒下。
“还没到你死的时候!”
原来是严丽,只见她又朝着另一个拽着陈其兴脚的丧尸开了枪,子弹精准地射进了这个丧尸的额头。
手上重量突然减轻,张林南马上用劲将陈其兴给拽了上来。
剩下那五个丧尸在底下愤怒的咆哮着。
“你检查一下你的脚,有没有受伤?”一旁的严丽问道。
陈其兴马上拉起裤腿查看自己的脚腕,虽然被捏红了,但并没有什么外伤。
“没有。”
听见这话,严丽朝着陈其兴欣慰的笑了,她笑得那么明媚,但陈其兴总觉得这笑说不出的伤感。
果然,下一秒严丽就转头对大家说道:“我留在这儿拖时间,你们走吧。”
所有人都一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严丽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下意识的,陈其兴伸出手去死死抓住了严丽的手腕。
“不行,”陈其兴强硬地说道,“你要跟我们走。”
一听见陈其兴这样说,刚才愣住了的其他几人也马上表态道。
“对对对,严姐没必要留下来掩护的。”
“这个吊顶那么高,那几个丧尸上不来的。”
“我们现在跑完全来得及。”
……
严丽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是多想现在能够和大家一起逃离,多想什么都不管对大家说好的,但是她只是红着眼摇了摇头。
“来不及了,”严丽拉开自己的裤脚,“我来不及了。”
严丽的右腿已经完全变成了紫色,几个小时前小小的一道伤口现在扩大了好几倍,伤口边上的皮外翻着,脓血正不断地往外淌。
所有人都沉默了。
陈其兴抓着严丽的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
原来这就是严丽一直看起来怪怪的原因,她一直顶着所有人的压力隐瞒着这个事实,而自视聪明的陈其兴却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为什么,我们本来可以一起想办法的,”陈其兴依旧抓着严丽不松手,不死心的问道,“因为我们几个才认识你所以不值得信任吗?”
“我…”
严丽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你们该走了。”
“开什么玩笑!”陈其兴拉过严丽的手想要拽进自己怀里,“我说了我要把所有人都带走,就是一个人都不能少!”
可他手刚一用劲,严丽的手枪便抵到了陈其兴的额头上。
“走!”严丽带着哭腔,“否则我把你们都崩了!”
——XXX——
五个丧尸愤怒的咆哮还在继续,陈其兴只感觉胸口闷得厉害。
大家最终还是转身爬向了电梯井的方向,留严丽一个人坐在吊顶开口的地方。
“其兴,”严丽叫住爬在最后的陈其兴。
“忘了跟你说来着,”严丽笑着说道,“你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帅哦。”
她这样说的时候,陈其兴只觉得心如刀绞。
严丽坐在那里,看起来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一样的美丽得不真实。
陈其兴只想要永远陪她一起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