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一转,摇铃迅速朝着他的额头盖去,一个凄厉的惨叫声传来,那小子阴沉的气息一消,身子一软,沉沉的摔到地上。
我虽然提出谈谈,但还没有傻到真的完全相信他。事实看来,我多个心眼是对的。
四叔从那小子的身上退了出来,慌慌张张的往外跑。我摇着摇铃快步上前,他两手抱住脑袋,样子远比附在身上时要痛苦,身上涌出一阵阵白烟,伴随着呲呲的声响,他的身体渐渐透明,最终化作一阵浓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是……什么情况?
之前被附身的那小子倒在地上一动不动。道公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叫了两声,接着看向我:“我儿子怎么了?”
我一时答不上来,我不知道被附身之后会有什么后遗症。
“他这是阳气消耗过多,寻常人之所以能听见他的声音,就是因为消耗了被附身者的阳气,”清冷的声音传来,红衣小心翼翼的支着红纸伞从外头飘了进来,“一旦被附身,应该立即赶出才对,你到还跟他谈话。”
我哪知道这些,我皱着眉头看着他,意在询问他接下来要怎么办。
屋里的人纷纷看着我,我则等待着他们看不见的红衣回答。
“这人阳气旺,没有大碍,让道公回去给他去去阴就行了。”红衣说。
让这道公给他去阴?这能成吗?
看出我的疑惑,红衣说道:“虽然他看不见我,但是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一点能耐,如果没有那两样法器,你还不如他。”
我无言以对,跟这人比起来,我的确是什么都不会。确实没有质疑他人的立场。
我把红衣的话跟那道公说了一遍,经过我这一茬,他自己也没有什么信心,看着我连连叹气道:“我自以为有些法术,今天晚上却险些酿成大错,从今往后,我也没有脸再帮大家的忙了。”
卧槽!他这是要金盆洗手啊!我知道这类人平时不止是驱鬼,每逢白事还要布道场办法事,用处良多,要是因为我的这一件事,从此金盆洗手,给四里八乡造成不便,我不就成罪人了吗!
我忙说:“我这次只是路过,以后也不一定还会再来,你要是不帮大家的忙谁帮,况且也不是什么大错……”
他看起来相当的低落,我的话压根不起作用,也不等他儿子醒来,背起昏迷不醒的小子,就辞去了。
李良达怯懦的向我问道:“小……小师傅,小源该怎么办啊,求求你救救他。”
徐蕾琴也跟着说道:“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小源还只是个孩子,求你救救他……”
我看向红衣,他明朗的说道:“只是中了一点鬼术,施术者都魂飞魄散了,起不了什么作用,好好调养几天就好了。”
魂飞魄散?!合着刚刚四叔那样子是魂飞魄散了!苍天为证,我真不是有意的!我哪知道光是摇铃就能叫他魂飞魄散!那面具真有这么厉害。
我把红衣的话跟他们说了一遍,末了,觉得还不够。到底是一条人命,不能因为年幼无知就这么算了,我想了想,补上:“你们要到阿健的坟头烧纸祭奠足足七日,此后清明都要过去祭扫。”
李良达和徐蕾琴面露难色,李良达说道:“可是,阿健没有坟啊。”
我一愣,两人看我不知道,进一步解释,在这里,凡是未成年死亡的人,都是不修坟的,阿健虽然死的冤屈,但也不是好死,当初就是用席子裹了埋到山里。
红衣哈哈大笑,尽管他的笑声听起来爽朗没有针对性,但我还是清楚的知道他是在笑我多事。
我狡辩道:“没有坟头,你们就到他埋尸的地方去烧纸祭奠。”
两人连连点头称是,丝毫不敢违背。
红衣爽朗的说道:“其实没有必要,那小孩死的时候并没有怨气,他自己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里,不然四年前早就回来报仇了。”
“……”
一番磨蹭下来,已经是四点十五分,我不敢浪费时间,忙问能不能借用一下后院办点事,两人疑惑了一下,很爽快的答应了。
我将藏在外头的那混蛋扛了进来,俩人看见我这架势,吓了一跳,神情也变得犹豫起来。我随口扯谎说是这个人体内封了鬼,情况严重,必须立即施救,否则天一亮就回天乏术了!
鉴于我刚刚救了他们的孩子,两人都把我当成救苦救难的世外高人,也没有再怀疑。
我问他们拿了一张旧席子、四十九只红烛、一把红香以及一根大号的缝衣针。红烛这东西比较难办,平时也就逢年过节的时候会用上,而且也就用那么几根,他们找了好一会儿,又到隔壁人家敲门。总之好不容易才凑齐了四十九只。
准备好一切用物,我叮嘱他们天亮以前待在屋里,千万不能到后院,无论听到什么声响,都不要出来看,也不好问话。他们连连点头,进到了小源的房间中。
此时天边已经还是出现灰蒙蒙的亮光,我根据红衣的指示,把旧席子铺在院子正中央,把那混蛋放上去摆正。然后将红烛插到地面上,一共三圈,最里头的一圈二十支,第二圈十六支,第三圈十二只,如此已经用去四十八支红烛,还有一只插在他的头部上方。
香事先点燃,插在红烛圈外,这个插的就比较随意,只要求尽可能的均衡和密集,让烟气弥漫整个院子。
弄完了这一切,我把面具拿了出来,把背包远远的扔开。看着手中面目狰狞的鬼面具,还有这烛焰昏黄,烟雾缭绕的场景,真像是在作弄什么邪术。换作是七天前的我,绝对想不到自己现在这副模样。
红衣的神情终于稍微认真了一点,不再那么爽朗无所谓,他道:“待会儿你摇铃引出巫术将红烛点燃,巫术会透过烛光形成阵式,你一面引动巫术,一面用针刺向他封印的几处要穴,学位的位置,我已经事先帮你标记好,一共九处,穴位刺破,巫术灌入,封印自解,你只需用摇铃往他天灵盖上盖一下,体内的鬼魂就会出来。”
我仔细的听着,他道:“解除封印的过程会形成浓郁的巫术,我不便靠近,会躲远些,你要是有什么情况,就大声叫我。”
大声叫……
红衣支着纸伞里去,院子中只剩下我自己,我深吸了一口气,为了熙箩,我拼了!
现在就快要天亮了,没有时间了。我拿着摇铃就要开始,忽的发现不对劲,红衣说引出巫术将红烛点燃,可是我要怎么点燃,是边摇铃边用打火机点还是怎么样?他没说清楚啊!
我正要大声叫他,转念一想不对,这才刚开头我就稀里糊涂,后面还怎么进行下去?不管了,就按着我自己的理解进行好了!现在也没那时间犹豫。
我走近那混蛋脑袋边的红烛,摇起摇铃,随着铃声的回想,四周弥漫的烟气也仿佛随之晃动,我有些诧异,但是现下无暇多做理会。忍住一切好奇,专心的摇动摇铃。
唰!靠近他脑袋边的那支红烛倏地燃起火焰,我惊了一下,手中的摇铃险些停滞,连忙稳住心神,不停的摇动。
原来红衣是这个意思,摇铃引出的巫术会将红烛点燃。
这烛光与寻常的烛光不同,是青色的,火焰也不会随风摆动,而且似乎也并不会散发出热气。让我想起了那个混蛋之前漂浮的那团青色火焰。
唰唰唰!一阵声响,三圈红烛尽数点燃,青幽幽的火光将整个小院笼罩,四周弥漫的烟气此刻也一并被染成了青色,这场景此刻看起来必定是诡异万分。
我拿起大号的缝衣针,看着依然在不断抽搐的混蛋,他似乎知道我现在要做什么,面色流露出恐惧。想到他对熙箩做的事,当时熙箩必定也是恐惧万分,但是这个混蛋却没有半点怜悯,依旧没有放过无辜的她!
一阵阵怒火涌上心头,我恨不得立即打死这个混蛋!我看向手里的针,这玩意儿这么大,扎到身上一定很疼吧!几个小时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险些中他的邪术而死,现在形势逆转,我一定不会叫他痛快!
看着他眉心隐隐闪烁的红光,这就是红衣所做的标记,我冷冷一笑,抓着手中大号的缝衣针,刺了下去!
他的脸痛苦的一皱,我拔出针,目光移向他的身体,胸口的位置闪现一点红光。这是下一个要穴。方才脑袋上皮肉薄不好使劲,此刻,我抓紧缝衣针,狠狠的刺了下去!
他的喉咙发出沙哑的哀嚎,我把针深深的往下刺,几乎要将整根针尽数刺入!我真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个变态,我没有丝毫报复后的快感,他施加在熙箩身上的痛苦,远远比这要多得多!这一两针完全抵不过死在他手上的人命!
我抽出针,依次刺向其他的穴位。每一针都是那般深深没入,刺破皮肉,直入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