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一轮明月也被漆黑的云手遮盖,是的阵阵小雨划落,打在隐彩的青鳞披风上,也润潮了百里微拢于后的长发。
不过他并不怕,也无须躲进哪个门停去,因是他本就生活在阴暗潮湿里,这翻夜探也算是如鱼得水了。
他并没有在清冷的夜雨中独自行走,身后的脚下还有一块影子跟着呢。
他早就习惯一个人了,说养成了孤僻确实只是外表,实则他对每一件大大小小的事都很上心。
“大仙!咱们先过去不太合适吧!”
百里向身后撇了一眼更黑的影子道:“闭嘴,人多就无趣了!”
“那疯子可不好惹,俺都不敢靠得太近,若是被他发现,非得被嚼个稀巴烂不可,要去你自己去吧,俺可不陪你送死!”
百里一脚踩住将要与自己分离开的影子笑骂道:“你这影皮子,好生无胆,有本尊在呢,你跑什么!”
“哎呦!大仙呐,轻点儿!你行吗!俺对你可沒什么信心,那货如今越来越吓人了,连骨头带肉的都一块儿生嚼!”
百里一怔道:“比我还凶啊!我只生吞,不剥皮!”
脚下的影子一抖,忽然不再挣扎了!
“好吧!好吧!算你狠,我去!”
“唉!这不就对了吗,你不带路,我两眼一抹黑去哪找去!跟主子走,吃肉喝花酒哈!”
百里化身巨蟒,是由东南城角墙爬入的,并不是飞,所以影魅心下有点没底。
百里沿着无人主道,一直走到了城主府正门前,见张灯的大门大院,化了本体,托着滚圆,如是揣了蛋的大肚子,又想往里爬,去瞧瞧。
影魅也变了长条,见情一哆嗦道:“嘈!別去了!你属刺棵子的呀!走哪挂哪,刚进的几家,你突然就冒出个大脑袋,都吓晕好几个了!”
大蛇头回瞅,还嘶嘶的吐着分了叉的蛇信子,一咧大嘴道:“不差这一户,库里财宝肯定多,吞了就走!不然拿毛喝花酒!
再说了,两手空空的,委屈了娘子,不给生蛋咋办!”
“靠!你都千岁了,还生毛蛋吶!”
“你懂个屁!这叫传宗接代,不然我这好品类不绝种了吗!”
“呃!”
影魅拗不过,在影子上睁开两只三角通红的眼睛四处乱瞧,看像与那大蛇道有一拼了,忽然见对面有一小块白色。
三角红眼便眯了个缝诈道:“快看,那墙上有告示,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百里一顿,白光一闪,如是夜间一道霹雳,立马化回人身,滑过去瞧。
他是与启辰习过字的,虽然囫囵吞枣,但识些常用的还是没什问题。
“嗤!通缉令!奖千两银,真抠门儿,还不够我一口吞的!”
百里毫不在意,又要往城主府里爬。
影魅忽然如烟似雾的裹住大蛇尾巴拼命的向后拉坠着道:“哎呦!大仙呐!你可知这是谁的府底!”
“谁!”
“霍家,城主府呀!”
“那又如何!长牙了!咬人!”百里不屑一顾。
“城主府岂是简单的?不说一等武者如云了,府里还有仙家护院呢,你也敢闯!”
百里终是停下了,双眼里满是好奇追问道:“谁?什么东西?”
“嘈,还什么东西!黄大仙!怕不怕!”
百里恢复回人身,一挑线眉,摇头挑声道:“不怕!偷鸡贼吗!怕他个鸟!”
百里边向东巷而去,边不屑粗言。
脚下的黑影嘿嘿笑个不停。
“笑个屁!真当我怕吗!只不过要事在身,不想耽搁!
哎呀!你还笑!走,咱回去!与他斗上一斗,我就不信了还!”
影魅连忙停笑道:“别别别!咱正事儿要紧!”影魅又是一阵的心惊肉跳,他可不想回老大那找虐。
一阵静默间,百里拉着影子来到深巷中的一户门前。
道南,双扇破旧木门是朝北开的。
门边另开了个半敞的店铺台窗,台里还飘挂着几件手工土布衣衫,一看就是普通贫民大众货色,也被风吹日晒的更加阵旧。
忽然门中有走动声,百里立刻退进身后的院门中。
说来也怪,对门这两家在深夜,竟是都虚掩着门,并未上锁或是反插。
百里暗自奇怪,难道佩兰城的治安真是如此之好,都夜不闭户了吗!
百里回头瞧了瞧,这院里并未杂草丛生,应该有人打理的。
百里又瞧了眼屋内并无灯光人影晃动,但隐有轻微的喘息声,定是睡得很香。
百里不再理会,屏息,压制住强烈的心跳,将门欠了一道逢隙,向对门望去。
忽然对面那铺台里踱入一人,浑身罩在黑斗篷中。
“咣当!”那人将一把超极大号剪刀摔在台上,双手插进大帽头里一顿抓狂,还一阵似哭似笑的,夜静中听着极是悲苦慎人。
“梅子!你怎么还不出来呢!才哥等得好辛苦!”
那疯子将半哭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苦诉的却是非常激吭。
“嘿嘿嘿!”那疯子又将手抚在台面上偷笑起来。
他抬头向对门望去着道:“梅子!一会儿你回来洗澡别插门儿,哥一会儿就过去!”
百里见那人向这边望来,立马躲在一边,用门板挡住身形。
“我去!这货没发现我吧!”百里不禁悄声道。
“没有吧!他好像不是在看咱们!”影魅鬼声悄俏回应了一句。
“那他在看谁?”
“他好像失恋了,双眼迷茫,应是在看情人!”
“你怎么知道!”
“没吃过猪肉儿,还没见过猪跑吗!真是的!”
“嗤!”百里又将一只细眼对准了门缝,向对面铺里瞧。
那疯子嘿嘿嘿笑个沒完,突然一捞大剪刀,回往了屋內,看似非常兴奋。
“嗤!他长得够吓人的,好像只长肉儿不长皮,这哪家的倒霉蛋儿,被他看上了!上辈修的垦定不是福而是孽呀!走!咱门跟过去!看他在干嘛!”
“嘈!你不说就远远看看吗!千万别靠得太近,打草惊蛇可不明智!”
“怕了就滚一边儿去,老子自己去!”
“嗨!这可是你说的啊!这会儿俺可巴不得您老卸磨杀驴!”
“嗤!”
百里不在理会影皮子,悄悄开了门向对面走去。
在他看来,这是猫戏老鼠的前奏,即使来前就给启辰发了定位符箓,那也不愿寂寥的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