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对此人的评价这么高?”同伴有些吃惊,要知道身边这家伙向来心比天高,极其自负,不过他的实力倒也配得上他的性格,双方合作这么久,还真没碰见让他棘手的凶兽。
此人代号叶坪天,亦是九川暗猎者,原本与三天子一样,都是影猎者名号的有力竞争者,只可惜中途杀出来个楚刀,让两人都落了空。
而眼下三天子莫名其妙死了,楚刀又深陷泥潭。
九川暗猎者的三巨头,就只剩下这个邋遢汉子安然无恙。
同伴忽然问道:“当初为什么放弃,不去与楚刀一同对付那头地级凶兽,不然的话影猎者的称号还是你的。”
叶坪天抽抽了鼻子,意兴阑珊道:“一个不值钱的称号而已,要它作甚,空悬了这些年,我要真想拿,它早就是我囊中之物了。上次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散播消息,竟将我与三天子那种人并列一线,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那家伙给我擦屁股都不配。”
没钱花了就出来杀杀凶兽,有钱了再回地下城快活,周而复始,十几年来从未间断。
叶坪天从不看重名声与钱财,从小受尽苦难的他,只想着好好享受生活,其他一切都是不痛不痒的小事,想多了只能白费心。
人生短暂,用来看些世间美好,不比争来夺去强?
叶坪天冷不丁说道:“我觉得楚刀那人,应该和我的想法差不多,同样是被人架在火堆上下不来了,所以才有了现在的祸事。”
同伴对此不置可否,叶坪天的话听听就好,不必当真。
安六伸手一抹,竟从左臂护甲中抽出一柄长剑,长剑很细,不比手指宽多少。此人巅峰时,也是位小有名气的暗猎者,只是后来过够那种刀尖舔血的生活,便投入了安家,凭借不俗实力,成为了安鲁烈的贴身保镖。
安六不像安七那般莽撞,而是做了个请的手势。
边月呵呵一笑,不错,竟知道让我下手轻点,他眼角一凝,那就如你所愿!
刹那之间,似有电光闪烁,边月所立之地,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虚影,安六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只铁爪扼住喉咙,狠狠向下撞去。
暗猎者们一片哗然,就连飞景也是神情凝重,身为分析师的她,自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倒伏在半空中的安六还欲挥剑逼退边月,却被一只脚踩中手腕,长剑也在惯性下脱手而出。
安六就这样被禁锢住身形,整个后背深陷泥土之中,边月又补上一拳,让他彻底昏死过去。
短短一分钟内,安鲁烈的两名保镖都失去了战斗力,而那罪魁祸首边月,则是脸不红气不喘,半点没有大战过后的疲劳。
安鲁烈再傻,也知道今天踢到了铁板。
边月笑问道:“还来吗?”
安鲁烈真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了,刚刚营造的气势,却成了压垮自己的稻草。
边月也没为难他,而是走到他身边,以只有他们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给我一千万,我就放你们走,而且保证给足你面子。”
安鲁烈心中大喜,但他强忍激动,镇定问道:“当真?”
“那是自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安鲁烈答应得很是痛快。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日的深仇大恨,我安鲁烈必将铭记在心。
却不料边月笑眯眯问道:“你不会事后报复我吧?”
安鲁烈正色道:“不会,我虽然脾气不好,但也是性情中人,囹圄兄很对我的胃口。”
生怕对方反悔,安鲁烈问道:“现在转账?”
边月点点头,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支了支自己的手腕,安鲁烈心领神会,以手腕轻轻一碰,千万巨款就这样交易完成。
两人的这番举动,看的众人疑惑不已,这是什么情况,咋还交头接耳起来了,难不成在互相撂狠话?
同为财迷的吃猫大鼠顿时心领神会,果不其然,他瞧见了边月伸手的小动作,不禁感慨道:“有本事的人,到哪都吃得香。”
天酒紧随其后,也明白了边月的意思,只有飞景抱怨道:“打个架还这么拖泥带水,太不爽利,娘儿们兮兮!”
吃猫大鼠正欲开口,正好对上飞景转过来的眼神,他赶忙将“你懂个屁”四字咽回肚子里,而后朝飞景讪讪一笑。
飞景白眼道:“毛病!”
交易完成,安鲁烈赔笑问道:“那我……”这位前倨后恭的安家二公子丝毫不为自己的前后转变心虚,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才能屹立天地间。
正如那句话所说,古之成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韧不拔之志。
边月笑道:“既然收了钱,就必然为安公子将这事做好。”
只见边月后退半步,拉开距离,厉声说道:“既然你不愿与我和解,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众人一头雾水,难不成刚刚两人的窃窃私语,是那人在向安鲁烈示弱?
瞅见边月满含深意的眼神,安鲁烈心领神会,当即收拾好表情,沉声说道:“我人可以败,但安家颜面不能丢!”
边月冷哼道:“也好,就让我看看你这边家二公子究竟有何实力,能说出这种大话。”
没给围观群众反应时间,边月再度冲向安鲁烈,安鲁烈支开剩下的几位保镖,示意自己解决就好,他们不必插手。
远远望见边月身上虚而不实的气势,叶坪天就知道这事应该到此结束了,亏得他兴致勃勃从山脚跑过来,却见到了这出烂戏。
他将视线投向那人的三位朋友,一一给了个评价。
背着这些枪,当个军火商?身板娇弱,一碰就倒,没劲没劲。
腿长腰细,山峰挺俏,一双狐狸眼,简直能勾人魂。
恰如一抹山中烟,朦朦胧胧,可远观不可亵玩,极好极好。
叶坪天不由得羡慕起来那小子的艳福,这要搁自己身上,哪怕染上辐射,也得一亲芳泽。
叶坪天尤其多打量了一眼那个站在后头的女子,虽然个子不高,面相也很温柔,但总给他一种异样的感觉,就好像……潜龙在渊。
那女子似乎也感受到了自己的视线,朝这边直直看来。
叶坪天赶忙转过脸去,不敢再瞅,免得被人家当做流氓。
对于风尘女子,叶坪天很下流,对于好姑娘,叶坪天很风流。
正在他心思悠悠之际,战场上再起波澜。
原来那安家二公子不知怎的,仿佛神人附体,每一次出手都能超乎众人预料,角度刁钻异常,总能打退对手。
再度被一拳击中胸部后,边月踉跄后退数步,抚住胸口,双目通红道:“没想到你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尽管知道这是囹圄主动相让,但安鲁烈对于自己的战绩依旧兴高采烈,故作深沉道:“出生在大家族里,若是不懂得藏着掖着,早晚会被人吃干抹净,骨头都得拿出去喂狗。”
“倒是我小觑你了。”
“废话少说,速来与我一决生死!”
边月深吸一口气,摆出了一招分生死的架势,这使得有些失望的观众再度提起精神,看样子是要死人的,那么不论是谁死,都能让他们津津乐道许久。
安鲁烈一手握拳,另一手则是悄悄从腰间摘下了手榴弹。
演戏?那我偏要以真乱假!
看出端倪的吃猫大鼠心知不妙,急忙向前一步,想要出声提醒,却被不知何时站在身边的天酒拉住了胳膊,吃猫大鼠慌张望去,天酒只是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吃猫大鼠虽然着急,但想来天酒不会骗自己,便只能作罢。
边月迎头撞来,安鲁烈按照剧本一拳击退的同时,将拉开保险的手榴弹塞在了边月身前。
边月措手不及,手忙脚乱之下,竟无意间将手榴弹挥开。
安鲁烈瞠目结舌,在这一刻,时间仿佛定格,两人之间相距三米,手榴弹已经开始爆炸,火光与冲击波将弹片震开,形成杀伤力巨大的流弹。
只听轰然一声巨响,爆炸将两人震开十数米,即便他们身着护甲,但这股冲击也一定能够伤及五脏六腑,震碎心脉。
安鲁烈自食恶果,与安七安六一同倒飞而出,三人口吐鲜血,目光涣散,决计活不长久了。
而边月由于身在半空,没有障碍物阻挡,落入了鹿蹄湖中,溅起大片水花。
安鲁烈仅存的保镖瞬间反应过来,面对这般突如其来的变故,他们飞扑向二公子的方向,只是弥留之际,安鲁烈一句话也说不出,就这么撒手人寰。
硝烟散去,叶坪天怔怔无言,他愣了半天,竟是不知该说什么。
吃猫大鼠一个不稳,直接瘫坐在地,他不可思议地望向边月坠湖之处,犹如痴傻一般,“没了?人没了?”
哪怕强势如飞景,也是手脚冰凉,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幕,她虽然不喜欢边月,但内心里从未想过让他去死,可是……可是……可是他真的这么死了?
飞景心中空空落落,前所未有的悲伤涌上心头。
唯有天酒尚能保持理智,她抿紧嘴唇,不发一言,但双眸之中的坚定,远超在场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