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
二十五年前,岳明梅还是江西婺源一个小村里的采茶姑娘。
她的父亲是这个小村的村长,家里种植着村子里最大的茶园。到了三十岁上下,才生下她这一个女孩,因此对她千依百顺,宠爱有佳。
光阴如梭,岳明梅渐渐出落成村子里最美的姑娘,她心高气傲,个性倔强。任村子里说媒的踏破了家门,也没有首肯一家的提亲。
父母只得这一个女儿,自然希望她日日膝下承欢。就连她的亲事,他们也会打趣她说:要不找个倒插门的女婿回来算了,这样咱们一家就是永远团团圆圆的……
想到这儿,岳明梅不禁辛酸的笑了起来:好一个一家团团圆圆啊……
长到二十二三岁的年纪,在农村已经算是大龄了。提亲的人渐渐得少了,更多的是背后的指指点点。
父母渐渐地焦虑起来,而她自己,却还是无忧无虑的憧憬着自己未来的恋情……
直到那年夏天,村子里来了几个大学生。他们拿着介绍信,找到了村长家,说要借住一段时间,留在村子里采风。
什么叫采风,她可不知道……她只记得从那天开始,她的命运转变了。
那个夏日的午后,她自自家的茶园里回来,看见院子里站着几个大学生。他们穿着自己没见过的衣服,有几个人脖子上挂着个方盒子,还有人背上背着两块纸板。
后来她才知道,那是相机和画夹。
她背着农具,戴着大沿的草帽,草帽上带着遮阳的花布,遮住了她整个脸,只余一双眼睛在外面。
她农活做得很累,一边擦着汗,一边迈进自家的门槛。
他就站在她家院子的天井中,正举着那个方盒子放在脸前,对着院子不停的咔嚓着。
他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她正好抬头,与她的目光相碰。
那一刻,她的心如小鹿乱撞一般。
“哎,哎……你别动……站那别动……”他冲着她喊,“你的眼睛真漂亮……”他朝她举起相机,相机里传出的咔嚓声,吓了她一跳。
“呵呵,别怕,这是相机!”他冲着她拍了几张,然后将相机又挂回脖子上,走到她面前,冲着她伸出手掌:“你好,我叫覃跃忠,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岳明梅看到他伸过来的手,有些不知所措的往后躲着。覃跃忠看到她的样子,嘿嘿笑着,有些尴尬的将手缩了回去,挠了挠头。
她的父亲将其他几个学生安排在村民家里头,覃跃忠执意要留在岳明梅家。
此后的整个暑假里,岳明梅在茶园做活的身后,便又多了个人影。
而在岳明梅的生活里,覃跃忠无疑是给她又打开了另一扇窗。
那里边有高楼大厦、有电影院、有咖啡厅、有大商场、有迪斯科、有肆无忌惮谈情说爱的男女……还有,牵手的嬉戏和亲吻的美妙……
岳明梅抬头看看窗外的天光已经亮了,她已经记不清这是她第几个不眠之夜了。那些过往,有快乐的,有悲伤的;有艰难的,也有欣慰的。她在无数个夜晚将它们翻拣开来,一遍遍的回味和咀嚼着。
她站起身,披上放在床上的外套,推开卧房的门,准备下楼去给儿子做早餐了。
她下到一楼的厨房,给覃阳煎了两个鸡蛋,又将牛奶热好,熟练的将面包片烤好,涂上果酱和沙拉。
她手脚麻利的做着这些,心里却感叹着:二十五年前那个只知道在茶园里做活的农村姑娘,早餐吃的是汽糕和炒粉……那时何曾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在这风景怡人的小区别墅里给自己的儿子做着西餐?
可是如果能够重活一回,她是不是宁愿不要这样的日子呢?如果能够回去,她宁愿就躲在那个小山村里,找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嫁了,生一堆孩子,踏踏实实的做个农妇吧……
听到客厅里的响动,她走到厨房门口朝外望去。
覃阳已经起床了,他正站在门廊里换鞋。
“阳阳……吃了早饭再走吧……”她对着他的背影说。
覃阳听到母亲的声音,身子顿了顿,说道:“不了,我不饿,昨晚的酒劲还没下,我吃不下东西。”
“就是因为喝了酒才要多少吃一点,这样胃里会好受一些的。”她走回厨房,将食物放在托盘上,端了出来。
覃阳回头看着自己的母亲,手里端着托盘,正一脸殷切地看着自己。
“又是这种表情……”他转过身,无奈的走回餐桌旁,坐了下来。
岳明梅看到儿子这么听话,脸上顿时绽开了笑容,她赶紧将托盘端了过去,小心的放在覃阳的面前,又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覃阳喝了一口牛奶,拿着夹好的面包片咬了一口。
岳明梅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他的黑眼圈很明显,脸庞最近有些消瘦,眼睛里全是倦怠的神色。
“其实去你父亲的公司挺不错的,你也可以学到东西。你不是早就说,在医院里做,跟你的专业不对口吗?”她柔声细语地看着儿子说。
覃阳听到这话,将面包胡乱的塞进嘴里,喝了两口牛奶,然后站起了身,边嚼边说:“我吃饱了,上班去了……”
他推开椅子,往门口走去。
“阳阳!你就那么喜欢她?非要跟她在一起吗?”岳明梅突然忍不住,她脱口而出。
听到母亲的问话,覃阳摸着门把的手停在了那里,他的双肩起伏不停,似是在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他停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说,推开了门准备朝外走去。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父亲的公司,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岳明梅的声调提高了不少,她用严肃的口吻说。
听到这句话,覃阳松开了已经半开的门,那门又缓缓的自己关上了。
他站在那里,胸口贴着已经已经关上的门板,心里不停的翻涌激荡着,多年来压抑的情绪似乎已经无法抵制了,它们都在急急地寻找着一个出口,想一次发泄出来。
可是,发泄出来又能怎么样呢?她是自己的母亲,她是爱自己的……纵然这爱,带来的或许只是伤害吧。
“妈妈……这件事,跟她没关系……”覃阳低声抛下这句话,还是推开门,走了出去。
“覃阳!”岳明梅站在餐桌旁,一手紧紧抓住椅子的靠背,眼看着儿子扬长而去。
她重重地坐在椅子上,愣愣地看着桌上覃阳没喝完的半杯牛奶,觉得心里堵得不行。
她想了一会儿,站起身,走到客厅的电话旁,拿起话筒,急速的拨着号。
她将话筒放在耳边,里面传来几声“嘟嘟……”的长音之后,电话被人接了起来。
“喂?”谭守彬的声音传了过来,“梅姐,怎么了?有什么急事吗?”
“你说你去医院调查,调查得怎么样了?”岳明梅开门见山的问,丝毫也不给谭守彬思索的机会。
“……”谭守彬沉默了一会,说道:“我跟老刘打过招呼了,他也找那个女孩谈了……人家女孩的意思很明白,一切完全就是覃阳在单相思!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执著在这件事上呢?”
“不!我见过那个女孩,她对覃阳是有感情的,我是怕万一……”岳明梅捏紧了话筒。
“梅姐!孩子大了,你操这么多心干嘛?再说那女孩已经结婚了,而且现在还怀孕了,这事能大到哪去?”谭守彬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不行!你还是安排一下,让覃阳到你的公司去吧!”岳明梅坚定的说。
“哎……来我公司是没问题,可是也要孩子愿意!感情这种事,不是你说不行就能够解决的啊!”谭守彬想了想,继续劝着岳明梅。
“阿彬……你想想办法吧……我不愿意看着孩子受苦,让他走我的老路啊!”岳明梅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
听到她讲话的情绪变了,谭守彬重重地叹了口气,“好吧!梅姐,你执意要如此……怕只怕,到头来,孩子会离你越来越远的!”
听到这句话,岳明梅的心沉了一沉,她随即沉声道:“不,我这是为了他好!”
谭守彬听到这话,不再说什么,挂断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盲音时,她依旧站在那里发呆。
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过来谭守彬已经挂断了电话,她将话筒放下。转身坐在了沙发上。
她的眼前一片模糊,思绪仿佛又回到了二十五年前……
覃跃忠走后的两个月,她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
一个民风淳朴的小村里,未婚先孕是天理不容的。更何况,她的父亲还是堂堂一村之长。
她不敢告诉母亲,母亲只是一个懦弱顺良的妇女,在她的眼里,父亲就是大山,她对他言听计从。
她更不敢告诉父亲,他一生正直,在村里深受村民的爱戴,他是将自己的声誉看得比命还重要的人。
她想尽了一切办法,跳起冰凉的河水洗澡、自高处的台阶上往下跳、做一些粗重的活计、拿擀面杖往自己的肚子上擀。可是种种努力,却都阻止不了她肚子里孩子那旺盛的生命力……
她的月份越来越大,村里指指点点的人更多了。父母再也不能对所有的传闻充耳不闻……
终于在那个下着大雨的夜晚,她跪在了父母的面前,泣不成声……而她手里捏着的,仅仅是覃跃忠留下的一枚校徽,和他走后寄过来的一张照片。
面对着垂泪的母亲,和一脸怒容看着她恨铁不成钢的父亲,她收拾了衣物,挺着大肚子,包裹里装着那张照片和她舍不得扔掉的,装照片的信封。
她要去那个城市找他,她要告诉他自己有了他的骨肉,那信封的邮戳上,印着两个红字——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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