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6岁时喝的那碗蛊粉水突然就跳入林默脑海，眼神一亮，喝了那个从此就刀枪不入？“真的有这个东西？还这么神奇？”

　　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姥娘说：“不是蛊粉水，蛊粉只是让你定惊的，让那些邪祟东西不敢骚扰你。你姥姥为了保护你，在你不知道的时候，给你种了三种蛊，都是让你强身健体的。”

　　林默听到自己身体内竟然有三种蛊，不都说蛊是虫子么，他身上就有三只寄生虫？一时觉得毛骨悚然，“是活的吗？什么时候种的？”

　　“自然是你不知不觉的时候，吃饭啊，喝水啊，睡觉啊，走路啊，什么方式都有，当然是活的，活蛊才有效。你姥姥是湘西巫蛊灵脉的正式传人，她的本事可是这十乡八里最高的。”

　　姥娘毕生没有离开过这个山区，对外界的认知有点闭塞，在她看来，十乡八里覆盖了这湘西巫蛊的发源地，姥姥在其中称霸，这个形容就够厉害了，所以老人讲这个时候用着相当骄傲的语气。但这个十乡八里的形容，在一直在一线大城市念书生活的孙子看来，顶多算个地头蛇，真是很不够看。要到很久以后，林默才知道自己这个在十里八乡称霸的姥姥本事有多大，那在巫蛊界简直是近乎大神般的存在。

　　“这三只蛊真有那么厉害吗？”林默有点怀疑，“那是不是给亲友都种上这些蛊，个个都能健康长寿了？”

　　“你以为养蛊种蛊这么简单，都是需要大气运的。”姥娘说，“就算是接受者，也要付出代价的。长这么大了，你觉得你运气怎么样？”

　　林默想了想，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怎么样。”

　　“不止不怎么样，应该说运气很坏吧。”姥娘说：“那是因为你的气运都用来供养这些蛊，不信你想想自己印象深刻的事，有几个是如了你的意？”

　　“好像在6岁那年回来之前我还是蛮顺的。”林默果真认真的回想，“后来果然没有什么顺心事，念小学的时候，老师说要交二十块书簿费，我报成二十三块，想黑三块钱买零食，谁知我妈找邻居打听了，我同学报了二十五块，她回来就对我好好教育，说人穷不能志短，再省不能省念书的钱，然后又打电话给班主任……好像就从那事开始，想要成什么，总是没有成的。考高中，大学，毕业找工作，对象……”

　　他想起了什么，眼神变得黯然起来。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自己命不好，所以一直走背运，还想着再努力一下，说不定下一次就能转风向，顺风顺水了，原来都是因为要养这三只蛊，把我的运气都养没了。我宁愿不要刀枪不入长命百岁……能把这三只蛊拿走不？”

　　“我没有沾手过蛊的事情，帮不了你，而且姥姥这样安排自然有她的道理，你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反正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姥娘随意的说。

　　林默沉默了很久，姥娘的话让他心情有点沉重，无论谁发现自己这么多年努力奋斗想改变命运，其实都反抗不了那只名为“蛊”的命运之手时，都会感到泄气。但林默没有消沉多久，姥娘说得对，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自己过去无知无畏的不都无惊无险的活到现在，那么往后知道了命运的走向，还会混得更坏吗？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三只蛊的事情，再次提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可惜姥姥过世太早，都没有留下什么厉害的蛊来，我那个同学真的很想挽回他未婚妻。”

　　“今天晚了，明天你再去找阿青傩师，他欠了你姥姥的人情，在情在理都应该帮你。”姥娘说，“对了，你带上小玉一起去，她是你的贵人。”

　　为了救她，差点送了小命，这还是贵人呢？看来自己真是没有什么贵人命啊，林默闻言只能苦笑。

　　第二天一早，林默带着小玉，按照姥娘详细的描述，出发去找那位叫阿青的傩师。

　　这个傩师果然离姥姥家不太远，走了约莫十分钟就到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昨天晚上他怎么鬼使神差的走了那么远，方向还是完全错误的。

　　阿青住在一所吊脚竹楼内，是个四五十岁的干瘦汉子，一张国字脸，脸肉几乎全没了，脸皮紧贴在脸骨上，有棱有角，显得更方正了。阿青知道了他是银婆的曾孙子，待他比较客气，把两人迎入小楼。

　　林默注意到，小竹楼打扫得特别干净，一点灰尘蛛丝的痕迹都没有，他知道养蛊的人家里特别清洁，这阿青家打扫得光洁如镜，说不定就是养蛊人。

　　他开门见山的说自己需要一只情/蛊，不知道阿青能不能帮忙找一只。阿青很自然的说，情/蛊要你姥姥那脉传人才会养，自己并不会。林默的希望再次落空，难掩失望之情，这时一旁坐着的小玉突然说：“但是老奶奶说你会帮叔叔的，你不能不帮呀。”

　　林默以为小玉说的是姥娘，姥娘确实说过阿青欠过姥姥的人情，应该会帮他，但现在姥姥人已经不在了，人一走茶就凉，这也是世态炎凉，人家不肯帮，他也不能强迫啊。

　　阿青却对小玉的话有点紧张：“哪位老奶奶？长什么样的？”

　　林默以为小玉会说姥娘的样子，结果她却站起来比划说：“到我这里高，头发都是白的，笑起来跟姥娘一模一样，不过她这里有颗痣。”小玉点了点自己眉心。

　　阿青和林默的脸色同时变了，这不是姥娘，而是姥姥的样子。

　　阿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有不少茶水溅在他手背上，“你什么时候听到她说话了？”

　　“就昨天晚上呀，我睡着了……”

　　阿青和林默同时吐了口气，原来是做梦。

　　“然后她拍了拍我肩膀，让我跟她出去。”小玉接着说。

　　阿青一口茶喷了出来，狼狈的擦着嘴角，看见小玉的眼神变得有点怯，赶苍蝇一样摆着手，“丫头你别慌，继续说。”

　　“我以为她是姥娘啊，长得好像，跟她出去屋子才看见她跟姥娘不一样，她比姥娘还好看，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小玉说，“她说叔叔今天会带我来找伯伯玩，让我问问伯伯你，她二十年放你这里的东西还在不在，如果在就给了叔叔吧。”小玉说完嘻嘻一笑，“今天叔叔真的带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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