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澈童言无忌,说得众人捧腹大笑。
绿芜知道自家父皇宠孙子无下限,真怕他一时间心血来潮恩准了,忙回禀道:“启禀父皇,这孩子的乳名,三嫂已经给想好了,说是叫汉堡和奶茶。”
老爷子一绷脸,带着嫌弃:“什么汉堡奶茶?什么玩意儿?听着多拗口!一点也不大气!澈儿的名字就是她自作主张起的,朕还没有嫌好道歹呢,这两个娃娃的名字由不得她!还是我家云澈给起的名字好听,臭臭和蛋蛋,一听就好养活。就这么定了。”
老爷子发话,谁也不敢说不好听啊。还要奉承着。
小仔仔抗议地吭叽了几声,跟小猫似的。小囡囡“哇哇”地响亮大哭,还蹬了蹬腿,同样抗议无效,被霸道地定了下来。
老爷子心满意足,连夸了几句云澈聪明,然后目光一转,望向了门口。那门首上挂着一块牌匾,上书“朝天阙”三个大字。
他不觉吟诵起岳飞的《满江红》来,手腕一沉,笔走游龙,写下了云尘云月四个大字。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这也是慕容麒的写照,近三十年金戈铁马,立下功勋如山,却视功名权势如尘,征战南北,心之所向,唯有妻儿光辉如月。
慕容云尘,慕容云月。乳名:臭臭,蛋蛋。
对于自家公子给娃儿起的名字,屋内的冷清欢表示十分不满意,想拎过小云澈揍一顿。
臭蛋,还能再不靠谱一点吗?
好家伙,孩子将来要是碌碌无为也就罢了,这要是成为万人敬仰的贤王或者战神之类的,战场之上,敌军叫一声臭臭,能把对方笑得跌下马来。
当然,她起的汉堡与奶茶也好不到哪去。不过不愿意承认罢了。
皇帝都开了金口玉言,想改,也改不了,只能忍着。
老爷子相当的心满意足,还用现成的纸笔给清欢打了一张欠条,算是兑现自己当初重金求孙的承诺。他说珍宝阁值钱的都已经被云澈搬空了,赏赐先欠着。
欠条上罗列了绫罗绸缎,金银珠宝等等,应有尽有,反正也不用还,老爷子的空头支票开得很爽快。
对此,清欢虽说略有微词,但是也没说啥。
最近慕容麒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国库花销的确不小,老爷子甩手不闻不问,其实就是最好的支持。清欢将自己药厂所治的中成药远销南诏,又小赚了一笔,老爷子这是到自己跟前哭穷来了。
不赏就不赏,反正别把玉玺再甩给自己就成。
末了,老爷子开恩,准了慕容麒七天产假,留在麒王府,伺候清欢坐月子,照顾自家两个小孙孙。
慕容麒简直感激涕零。他终于明白了清欢所说的那一句“皇帝真不是人干的”。
一年到头无休也就罢了,朝堂之上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自己是真的头疼。可老爷子已经断了他所有退路,将轩王与睿王支使去了南诏与漠北,他想跑,都跑不掉。
老爷子带着惠妃,终于恋恋不舍地回了宫。
院子里气氛便骤然变得不一样,顿时欢快起来。就连下面的丫鬟婆子说话,也压抑不住,嗓门高了八度,脚下生风。
心情大好的慕容麒,瞅着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于副将,终于恩准,大婚继续。
小宅院里,再次宾客满堂,喜气洋洋。
“一拜天地,从此受尽老婆气;
二拜高堂,从此为了生娃忙;
夫妻对拜,从此勒紧裤腰带;
送进洞房,想干点啥就干啥。“
于副将咧着大嘴,在众人哄笑声中,终于心愿得偿。
双喜临门,众人全都兴高采烈,激情相当高涨。这一场喜酒,一直吃到了夜幕降临,红烛高照,宾客们都说尽兴,说说笑笑地散去,洞房也不闹了。
于副将觉得,自己真难,娶个媳妇一波三折。这次再也不会有人打扰自己的洞房花烛夜了。
送走宾客,大门一关,被灌得晕晕乎乎的于副将就摇摇晃晃地回了新房。
新娘子端坐喜床,头上盖着龙凤盖巾,两只手紧张地绞着手里的帕子,带着显而易见的羞涩。
于副将搓搓手,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饿了不?”
“你说呢?明知故问。”
于副将挠挠头:“俺特意给你带了点心回来。天时说你最喜欢吃莲藕肉夹,还有这个豆沙糕。”
他从一旁拿过秤杆,颤抖着手,挑了几次,方才挑下地利头上的盖巾。
地利瞥了他一眼:“看你这笨手笨脚的傻样!”
烛光之下,这一瞥,于副将只觉得风情万种,心都痒了。献宝一般,将带来的点心端给地利。
地利也不扭捏羞涩,落落大方地拿起一块炸得两面金黄的藕夹,便塞进嘴里。
“好吃不?”于副将满怀期待。
地利只嚼了两口,便“噗”地吐了出来,嘶哈嘶哈地吸气,眼泪都流出来了。
“辣,好辣!”
怎么会辣呢?
于副将顿时有点慌,手忙脚乱地端过桌上茶水,递给地利:“快,喝口水压一压,漱漱口。”
地利接过来,灌了一大口,然后全都喷了出来,被呛得连连咳嗽,冲着于副将大发雷霆:“里面这都加了什么啊?你是故意捉弄我不是?”
于副将真的冤,毫不知情:“没有啊,这,这,我不知道啊。”
眼瞅着地利被呛得眼泪直流,于副将手里的豆沙包也不敢给她吃了,一时间恶向胆边生,上前就用嘴巴堵住了地利的嘴。
一股辛辣的芥末味直冲鼻腔。
但是另一种更加刺激的感觉,让人如坠云里雾里,于副将舍不得撒口了。也忘记去想,这点心里何来的芥末?
地利正呛得难受,屏住呼吸,靠嘴巴喘气呢。这冷不丁地被于副将断了活路,抬手就捶。
于副将眼疾手快,一把就将地利的手腕捉住了,另一手揽住了她的腰。
地利的反抗逐渐减弱。
窗外,有人“噗嗤”一笑:“唉,这次打赌咱们全输了,还说他抱错了新娘子,要跪搓衣板呢。结果人家略施雕虫小技,就把新娘子降服了。”
“于大哥百花丛中过,乃是情场老手,咱们自愧不如啊。往藕夹里夹芥末,这种鬼主意他都想得出来。简直太过分了。”
“什么也别说了,愿赌服输。明儿就把赌银给老于送过来吧。”
门外,你一言我一语,你问我答,配合得天衣无缝。
地利一把推开于副将,恼羞成怒地一声冷笑,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来:“滚!”
三人成虎,于副将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紧着解释与央告:“冤枉啊,这都是他们故意的,我压根不知情。”
下一刻,于副将已经被推到了门外,豆沙包与莲藕夹劈头盖脸地丢了一身,屋门也在身后“砰”的一声闭合了。
后来,听说,于副将的洞房花烛夜,他单刀赴会,一人单挑了七八个兄弟,众人迫于淫威,配合着齐声央告,好话说尽,才令恼羞成怒的地利勉强撒了气,放于副将进门。
不过,这个时候的于副将,已经累得精疲力尽,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再后来,别人问起于副将,他一生中最为勇猛的高光时刻,他经常会咂摸咂摸嘴,长叹一口气,意味深长地说出三个字:“甭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