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风捧着手里梦寐以求的赐婚圣旨,是喜忧参半,欲哭无泪。他原本是个工作狂,若是有案子,可以废寝忘食,什么也不做。
但是这个案子,处处都是皇帝老爷子阴谋的味道。自己不是破案,是做老爷子的帮凶。
他既然如此笃定,为什么不自己找表嫂要?非要这样处心积虑地撺掇自己做什么?
他仿佛都能看到,老爷子正挥汗如雨地在自己脚底下挖坑呢,诱饵就是自己眼馋了好久的美人绿芜。
恹恹地从御书房里出来,沈临风就见到了朝思暮想的绿芜。
绿芜一袭藕粉色银线挑花的对襟宫装,映衬得纤腰不盈一握,娉婷玉立地斜倚在千鲤池边栏杆上,手里端着一只荷叶碗,正在投食水里的锦鲤,笑颜宛如朝花初绽。
连续这些时日吃狗粮吃到撑的沈临风,一见到绿芜,体内荷尔蒙顿时大量分泌,只觉得口干舌燥,心跳加速,一阵怦怦乱跳。
他与绿芜之间,关系有些微妙,比陌生人熟悉,比情人生疏,但是又比寻常朋友多了这么一点心照不宣的暧昧。
带着暧昧的目光瞧绿芜,沈临风就情人眼里出西施,瞧着她哪都好。身材苗条,面容姣好,性子通透,善良,还又讲义气,正是自己求之而不得的世子妃人选。
绿芜身边的宫人就站在不远的地方,见到沈临风,顿时有点激动,雀跃着提醒绿芜:“公主,公主,沈世子来了。”
绿芜扭脸,一见是沈临风,竟然有点手足无措,局促地搓了搓衣角,粉脸低垂。
“沈世子。”
沈临风同样是浑身不自在,走到近前,轻咳一声:“绿芜公主,好巧。”
绿芜轻轻地咬了咬下唇:“不巧,是父皇让我在这里等你,说你有话要与我说。”
沈临风一咬牙,从怀里将适才皇帝给他赐婚的那份圣旨掏出来了:“适才,皇上交给我一道圣旨,有几个字写得潦草,我想请绿芜公主帮我辨认一下。”
将圣旨小心展开一半,指着其中几个字,凑到绿芜跟前。
绿芜往他跟前凑了凑,离得近了,难免心猿意马,红着脸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狐疑地念出声:“赐婚国公府世子沈临风为世子妃,缔结良缘,白首不离......”
她的心不由就是一沉,如遭闷棍一般,紧紧地握起拳头,苦涩地问:“父皇他给你赐婚了?”
沈临风点头,一本正经:“如今就差加盖玉玺了。”
绿芜抿抿唇“喔”了一声,满是失落:“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这样有福气?”
沈临风眸中不经意间闪过一抹促狭:“你若求我,我便将前面名字给你瞧。”
绿芜此时哪里还有心情玩笑,只觉得,我本将心付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这几年的心思全都付于了落花流水。他还这样调戏自己。
她满怀羞恼,扭身就走:“不说便罢,是你纳妃,关我何事。我做什么要求你?”
“若是关你的事情呢?”
沈临风身形一晃,便挡在她的面前,还未开口,自己面皮先红了,想学那仇司少的风流倜傥,戏弄美人一番,终究是脸皮没有那么厚。
而且低头一瞧,绿芜眼圈都红了,显然,自己这玩笑开得有点大了。
绿芜恼羞成怒,不想让他瞧见自己的狼狈样子,一脚踩在他的脚面上,使劲儿碾了碾。
“让开!”
沈临风脚下吃痛,却不肯让,将手里圣旨主动往绿芜跟前晃了晃:“姑娘家的名字我是再熟悉不过的,心里念了不止千百遍,所以才没有请教你,你确定不看一眼么?”
绿芜心里也好奇,眼梢一瞥,泪眼朦胧里好似看到了自己的名讳,不由一愣,将沈临风手里的圣旨一把夺过来,仔细地从头瞧。
瞬间破涕为笑,又羞又喜:“谁要嫁给你,本公主赐婚那是要招驸马,谁稀罕做你的世子妃?”
沈临风瞧着她半嗔半喜的样子,感觉自己的心,悄悄地动了,晃晃悠悠的,像是在荡秋千。
“夫唱妇随,你是要嫁进国公府,自然是做我的世子妃了。”
绿芜使劲儿抿着嘴儿,望着眼前兰芝玉树,云中白鹤一般的意中人,面飞红霞,羞不可抑:“反正我不嫁。”
口是心非。
沈临风轻咳一声:“你若不想嫁,皇上那里还有第二份给你赐婚河东晋州总兵府的圣旨。”
绿芜一愣:“什么意思?”
“皇上交给我一个案子,让我一天之内破案,否则,就要将你赐婚给别人。”
绿芜一听就急了:“什么案子?只给一天时间,父皇这不是故意刁难人么?”
沈临风默了默,不敢据实相告,委婉地问:“假如,皇上是借此要挟我,让我听命于他,栽赃给麒王妃。否则就要棒打鸳鸯,你说,我是听还是不听?”
绿芜都傻了,自家皇帝老爷子简直太卑鄙无耻了。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自家女儿,而且还是坑自家儿子儿媳,这老头得了老年痴傻么?分不清远近了?
再说,三嫂对于沈临风也有救命之恩,沈临风如何能忘恩负义呢?
绿芜也是左右为难,与沈临风相对愁了半晌,最终一咬牙:“听,为什么不听?”
麒王府。
慕容麒与小云澈两人坐在屋顶上,晒着太阳,有一搭没一搭,悠闲地聊天。
小云澈有点愁眉苦脸:“非要按照娘亲所说的做吗?那样很让我丢面子的好不好?”
,慕容麒将小云澈搂在怀里,用粗糙的大手慢慢地摩挲着他的头顶:”爹爹问你,你可知道自己究竟闯了什么祸事?”
小云澈仍旧有些懵懂:“娘亲说我不应当不经过皇爷爷的同意就偷了他的东西。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慕容麒意味深长地道:“每一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错事付出代价,受到相应的惩罚,因为,你的错误行为会给别人带来伤害与不便。这个道理你明白吗?”
小云澈委屈地道:“我知道了。娘亲已经教训过我。”
慕容麒轻轻地嗯了一声:“你偷了皇爷爷很重要的东西,皇爷爷知道了以后会生气。你娘亲只有这样做,你皇爷爷气才能消了。这在孙子兵法中,叫做苦肉计。”
小云澈立即恍然大悟:“就是说皇爷爷他就舍不得再打我了是不是?”
孺子可教,很会举一反三。
慕容麒一直远眺着长街尽头,微微一笑:“你娘亲教你的你可记清楚了?”
小云澈点头:“记清楚了。”
慕容麒不放心地按按他的小屁股蛋,还有后背:“好,你沈表叔已经来了,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