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面有薄怒:“你可是朕太医院的院判,太医之首,竟然都没有把握,嗯?”
皇帝这话有点强人所难,太医能诊病,但是这中风属于疑难杂症,谁也做不到立马药到病除。
院判小心地撩眼皮,吓得立即就跪在了地上。
冷相猜出了皇帝的心思,出言道:“院判的意思莫非是说,可以诊治,但是此症棘手,需要时间是不是?”
院判感激地望一眼右相,点头如捣蒜:“的确就是冷相所言之意。”
皇帝面色这才和缓一点:“只要有希望就好,远来是客,即便要治这鲁大人的罪过,我们也总要给人家一个申辩的机会,不能冤枉无辜。
那就这般,谙达王子请暂时回驿站休息,这位鲁大人就留在......”
他的目光缓缓地扫过慕容麒,语气一顿:“留在太医院,由太医负责诊治。谙达王子意下如何?”
谙达王子赞叹道:“长安果真是礼仪之邦,名不虚传,皇上宽厚仁爱,小王不胜感激。”
皇帝老爷子眯着眼睛,心里很不高兴。他其实蛮想让鲁大人住进麒王府,让冷清欢给瞅瞅的。可转念一想,两人有仇啊,万一冷清欢这个丫头小心眼记仇,给来个雪上加霜,直接将他给治死了怎么办?
但凡还有一点希望,老爷子也想试试。至于这个谙达王子么,直接将他再次甩给了皓王,让他陪着谙达王子吃好喝好监视好。
等着自己打开鲁大人这个结儿,再做计较。否则,那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么?
慕容麒回到麒王府,就将今日殿上发生的事情与冷清欢一五一十地说了,有点沮丧。
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自己算计得挺好,以为今天肯定能坐实鲁大人的罪名,就算是不一刀“咔嚓”了,好歹也要拿下天牢,严刑拷打,逼问出与他相互勾结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皇叔残余的兵马又藏在何处?
可惜,漠北人给玩了这么一记损招。
最最重要的是,看老爷子的意思,还想治好鲁大人,就连自己跟清欢都信不过,可见这心劲儿,那不是一般的盛。怕是即便鲁大人的病治好了,想要他小命,也不容易。
当然,慕容麒最好奇的,还是鲁大人的病究竟是真是假?御医给出的答案模棱两可,他又是门外汉,看不出什么门道。
所以,他将那个叫做褚良的前往漠北的细作叫了来,询问他可知道其中的详情。
褚良摇摇头,他也说不好,只知道在抵达一半行程的时候,鲁大人便病倒了,所以行路时,他一直就躺在马车上,极少露面。
他并不能近距离地接近鲁大人的马车,不过是在即将接近长安时,细心地发现,队伍里少了十几个人,还都是高手,而且是鲁大人的手下。
他敏锐地觉察到有点不对,暗中留意观察,这才对于马车里的鲁大人起了疑心,小心试探,知道是有人李代桃僵。而真正的鲁大人,应当是率领部下有什么单独行动。
后来,失踪的这些人突然冒出来,而真正的鲁大人也重新回到马车上,依旧是称病不出马车。
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并不知情,还坚定地认为鲁大人病情有诈,就是装的。
他的话也点起了清欢的疑心。
鲁大人怎么可能是中风呢?即便真的有病,多半原因都是中毒。
对于谙达王子而言,最开始可能也想尽量保住鲁大人的,只可惜事与愿违,鲁大人绑架自己的计划失败,身份暴露了。
所以,他就不得不壮士断腕。
这事儿,清欢多少放下一点心来。如今鲁大人脑袋瓜子基本都不清醒,对于自己的威胁也就小了。
谙达王子肯将鲁大人放心地交给长安,说明他这病治愈的可能性几乎是没有。最后治不好,老爷子灰心丧气,也就将他直接处置了。
反正不论死活,让他返回漠北也是不可能。
唯一遗憾的是,谙达王子如此就可以明哲保身,不受牵累。长安想要借此问罪漠北也就难了。
清欢老老实实地待在麒王府养胎,也老老实实地喝保胎药,对于鲁大人一事还真的不闻不问。
几日之后,皇帝老爷子泄气了。
因为他派遣着前去给鲁大人看诊的御医全都束手无策。这些人就连病因都看不出来,更何况是如何下手医治了。
御医说,看脉象,压根就看不出什么异常。
假如,鲁大人不能清醒,即便漠北将他丢在这里,任凭长安处置,杀了他又有什么用呢?
谙达王子已经向着老爷子请辞,说要尽快返回漠北。
他也敏锐地觉察到危险,知道长安乃是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奈何皓王对他招待得极是周到,想走,没那么容易。
长安若是不能捉到谙达王子同流合污的罪证,是没有理由将人家一直扣押在长安的,就要放行。
老爷子咽不下这口气,气得胡子直翘。
最后实在无可奈何,又想起了冷清欢。将慕容麒叫进宫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他劝清欢以大局为重,将私人恩怨暂时搁置在一旁,先将鲁大人救醒。
反正死马当成活马医呗。
慕容麒嗯嗯啊啊地应下,满肚子不情愿,然后回了麒王府,与清欢商议如何处理此事。
此事清欢也没招。整个太医院里的御医专家会诊,都看不出是什么问题,自己除了有先进的检查仪器,论医术,真的比不上这些太医。
他们尚且诊断不出病因,自己也瞧不出来啊。
而且,自己巴不得能送这鲁大人一程呢。
她不过是略一思忖:“救他的办法我没有,杀他的法子倒是有一个,你要不要听听?”
“什么办法?你要知道父皇现在还不想要他的性命,而且还想借此扣押住谙达王子作为人质,免得漠北轻举妄动。假如我们杀了鲁大人,父皇知道了,怕是要怪罪。”
清欢娇俏一笑:“你怎么就这么实诚,杀人非要自己下手么?难道不能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慕容麒望着她一脸的狡黠,顿时心领神会:“你想借谙达王子的手?”
清欢慧黠地眨眨眼睛:“只要漠北沉不住气,对着鲁大人下手,那么,我们是不是就能抓住谙达王子的把柄,然后将他扣押在长安作为人质?这一招,叫做引蛇出洞。”
慕容麒愣了愣,酸丢丢地道:“难怪父皇喜欢你,不喜欢我,原来,你跟他才是一家人。”
自己这样老实的孩子,铁定就是捡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