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冷清瑶跟前,冷清欢没有逞强,而是从善如流地点头:“多谢你提醒,回头我若是见了天一道长,跟他求一道护身符。左右我没做亏心事,不怕她半夜鬼敲门。”
冷清瑶将她往一边拽了拽,压低了声音。
“恶鬼要提防,更应当小心的,是活着的人。我听说,冷清琅的后事,父亲都是交代给清骄操办的。”
冷清欢摇头:“这几日还没有回过府,并不知情。”
“我多嘴说一句话,金氏教养出来的孩子,那可都是心狠手辣,你跟冷清琅打过交道,你是知道的。”
这话有点含沙射影,听这语气,明显倒是像在贬低冷清骄。
冷清欢没吭声。
虽说没有与清骄打什么交道,但也知道,他城府是有的,否则一个孩子,如何能胜任现在的差事?
“那冷清骄还是跟人家亲姐姐亲,咱们对人家再好,在人家心里眼里,都是虚伪,觉得咱们有目的。你说是不是?”
这话没法接。
冷清欢只能道:“我回京之后拢共也就与他打过一个照面,寒暄客气两句,究竟是什么秉性,我也猜不透。”
“知人知面不知心!那个冷清骄惯会官场之上的弄权之术,当面笑嘻嘻,背后不是好东西。我姨娘反正就说,这冷清骄会装,能忍,会讨父亲喜欢。一瞧就是包藏祸心的人。他表面对你客客气气,似乎是心无芥蒂,但是背后还指不定多恨你呢。所以,大姐,你可要小心提防他。”
冷清瑶与金氏和冷清琅的仇,没想到隔了五年了,竟然还没有完全消弭。一提起冷清骄,竟然也如此不遗余力地挑拨。
对于冷清骄,冷清欢心有提防,但是同时,也不会因为金氏的原因,而对他有什么偏见。更不会因为冷清瑶三言两语的煽动,就有什么敌意。龙生九子各不相同,同样,她也希望,清骄读了这么多的圣贤书,眼界开阔,不会像冷清琅这般品行。
冷清瑶见她并没有什么回应,也就自觉地转移了话题。
“姐姐来赴宴,怎么没有带着小外甥一起?”
“他被太后娘娘接走了。”
冷清瑶掩唇而笑:“皇上和太后娘娘可是将他当做宝贝一般。不过几日没见,估计就想了。姐姐也是真有福气,一举得男,羡慕死了这帮妯娌。轩王妃那里,得知这个消息,气得脸都绿了。皓王妃也闭了门,偷偷抹了半晌眼泪,自怨自艾的。”
冷清欢无奈道:“当着姐姐的面也就罢了,若但凡有一个外人在,说话也不要这样口无遮拦的。”
这话若是传进轩王妃与皓王妃的耳朵里,只怕要招惹出什么是非。
冷清瑶吐吐舌头:“实话实说而已。轩王妃昨儿还特意跑到皓王府上,与皓王妃说那些酸丢丢的话。轩王纳了好几个妾室,竟然都只是生了几个赔钱货,她求子拜佛的,香油钱都花海了,跑来找皓王妃诉苦。岂不知,我家皓王妃就连个女儿都没有,心里不得劲儿,愿意听她这絮叨么?”
这丫头,眼睛毒,心思透,就是这嘴巴不饶人。
尤其是“赔钱货”三个字,令冷清欢十分不喜欢。哪有女人这样埋汰自己的?
她见天色不早,就委婉告辞:“这子女缘同样也是看缘分的,到了自然就来了,急不得。时辰不早,我就先去明德殿里候着了。”
“大姐。”
冷清瑶喊住她,却又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
“怎么了?”
冷清瑶还未张口,先红了脸,吞吞吐吐地问:“大姐是不是在帮大嫂调理身子?”
冷清欢坦然道:“是啊。”
冷清瑶不好意思地用脚尖搓着脚底的石子:“那药方子我能吃吗?”
冷清欢一愣,立即明白过来冷清瑶的心思:“下药需对症,这药能乱吃么?你若是觉得哪里不舒服,改日去麒王府,我帮你诊脉。”
冷清瑶立即不假思索地答应了:“那可就说好了。”
语气里满是迫不及待。
冷清欢知道,这两年里,薛姨娘也没少想办法,替冷清瑶四处求医。
皓王妃一直没有子嗣,假如冷清瑶能诞下一儿半女,将来这地位能一样吗?
冷清瑶仍旧还是争强好胜的脾气,想要压皓王妃一头。当年自己的劝告,母女二人是当了耳旁风了。
她耽搁了这一会儿,赶到明德殿的时候,几位王妃已经先她一步赶到。
这是她返回上京之后,第一次在公开场合抛头露面。
殿中提前赶到的夫人们上前与她行礼问安。冷清欢颔首还礼,上前与几位妯娌见过面,寒暄几句。
几年未见,当年的几位王妃都各自没有多大变化,不过色彩略微浓重了一些。
轩王这几年在皇后势力的庇佑之下,抓住机遇立下几桩功劳,很得皇帝赏识,愈加春风得意。
轩王妃身上盛气凌人的架势更足,站在几位王妃里,无论是服饰,还是妆容,明艳照人,彰显着浓浓的优越感与傲气。
皓王这几年潜心学问,待人接物愈加谦和有礼,不论是在民间,还是朝堂之上,都得一片赞誉之声。而皓王妃似乎也受这书香的渲染,愈加宁静娴雅,浑身上下透着温婉的女人味儿。
直到现在,冷清欢仍旧还是觉得,皓王妃与皓王才是天造地设,最为般配。冷清瑶过于张扬,应当不是皓王喜欢的那一种类型。
与冷清欢交好的睿王妃早就登过麒王府的大门,有了两个女儿的她,说话比以前还要利落,就跟连珠炮一般,一句话不对能噎死个人。
谦王妃在几个妯娌里年岁最小,又生了一副娃娃脸,娇小玲珑的个头,给人的感觉,仍旧还是个不谙世事,天真活泼的豆蔻少女。
所以虽说谦王出身不好,平日里寡言少语,与兄弟几人不太合群,但是这位谦王妃,倒是跟朵太阳花似的,走到哪里都嘻嘻哈哈,眉眼弯弯。
妯娌们说话都非常客气,没有冷嘲热讽,极是亲热。这说明,大家全都成熟了,不再将好恶挂在脸上,懂得了虚与委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