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苑。
冷清瑶惶惶度日,快要住不下去了。
随着孕肚越来越大,她心里逐渐生出了一些不安。
她每日服用府上大夫所开的保胎药,脉象发生改变,孕肚也越来越大。就连宫里的御医都没有看出丝毫异样。
她安心地在别苑里养胎,该吃吃该喝喝,心里憧憬着以后的生活,梦想着日后一举得男,皓王会对她另眼相看。
最初唯一令她忧心的,也只有皓王妃,她助自己假孕,然后坐享其成,巩固自己王妃的地位,可见手腕高明,城府颇深。冷清瑶知道自己是在与虎谋皮,生下孩子之后,定然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但是,她高估了自己的本事,也高估了自己的背景。她以为,自己有相府这个靠山,皓王妃不敢将自己如何。相反,自己凭借这个孩子,只要能夺得皓王宠爱,或许可以后来居上。
爱情面前,每个人都对自己过于自信,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的自不量力,死缠烂打。
可她现如今,完完全全地被囚禁在这别苑里,活在别人的监视之下,日复一日,就连一个效忠自己的心腹之人都没有。自从上次端午,见过皓王一面之后,自己也已经很久没有再见到皓王。
这样下去,自己必败无疑。
而且最近,她感觉到身体里有些异样。
肚子一日比一日鼓起,硬邦邦的,就像是吹满了气。
这样的症状皓王妃一开始就跟自己交代过。她不以为意。要想偷天换日,总要多少付出一点代价。
可令她不安的是,她感觉到了胎动!
真的是胎动,虽说是第一次有孕,但她感觉得到,自己肚子里有东西在蠢蠢欲动,就像真的有一个发育中的胎儿在子宫里面伸展手脚。
从最初的漫不经心,逐渐变得疑虑,然后演变成不安。
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自己肚子里究竟揣了什么玩意儿?
总不可能,自己是真的怀了孩子吧?
皓王府上的郎中也在别苑里,负责给她安胎养身。她问过郎中,郎中给她的解释是有气在肚子里乱窜造成的假象。
他给冷清瑶服用的药物,也不过都是些令肚子胀气的食材而已。
冷清瑶什么都不懂,就连最基本的药材都不会辩识。
最初对于大夫的解释将信将疑,后来随着胎动越来越明显,她知道,那绝对不是一种气流的涌动。肚子里面真的有活物!
她甚至于怀疑,自己真的有了身孕。因为就连癸水都已经很久没有来了。
她没有人可以商量,身边都是皓王妃安排的人。
有了疑心的冷清瑶在皓王妃派遣跟前的婆子前来别苑的时候,就暗中留了一个心眼。
这个婆子每隔几日会来一趟别苑,一个是送一点日常所需,柴米油盐,另一个,是向大夫询问冷清瑶的情况。
皓王妃对冷清瑶看管得很严。
今日婆子给冷清瑶请过安,查看了气色之后,就去找大夫说话去了。
冷清瑶除了不能出门,在别苑里还是可以四处走动的。
她蹑手蹑脚地靠近大夫后窗根,凝神屏息听二人说话。
大夫:“一切全都按照王妃娘娘的指示,进行得很顺利。就是侧妃娘娘这些时日好像起了疑心,经常跟我问东问西的。”
“后期反应会越来越明显,她起疑心是在所难免。告诉侍卫,看管好她,不要让她出这个院子,不要跟外人接触胡说八道。”
大夫“嗯”了一声:“多亏王妃娘娘明智,将她接到这别苑里来。否则怕是瞒不住。”
“来的时候王妃娘娘特意交代,让你这些时日加重药量,千万不要出差池。只要能顶到八个月,也不枉冒着风险辛苦一场。”
“孩子已经找好了?”
“找好了,为防万一,找了三个同龄孕妇,总能有一个男胎,就等她这里瓜熟蒂落,立即开膛破肚取胎。”
“这里一切有我,请王妃娘娘放心,只要她一开始胎动,我会立即命人快马通知王妃娘娘。”
“你一定提前做好准备,你是知道的,麒王妃精通医术,不好招惹,到时候若是掌控不好,破体而出,留下丝毫的蛛丝马迹,只怕都会引起她的怀疑。”
“不会,我掐算着时间呢,时机一到,立即会喂她吃下催产汤药。”
婆子“嗯”了一声:“一想到那场景,我都会忍不住头皮发麻。”
两人一阵沉默。
而冷清瑶心里却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婆子与郎中说话都很隐晦,并未谈及她肚子里究竟怀着什么玩意儿。但是冷清瑶却从他们的只言片语里,听明白了一些东西。
剖腹取子,好歹毒的手段!皓王妃看起来弱不胜衣,宛如一朵风中白莲,竟然会这般心狠手辣。果真人不可貌相!
还有催产汤药,破体而出,头皮发麻……皓王妃究竟对自己做了什么?会令婆子都谈之色变。
为什么会破体而出?郎中又为什么要给自己服用催产汤药?还有,为什么只要顶到八个月?为什么不等十月期满?
自己肚子里真的有东西!
她感到浑身恶寒,整个人都忍不住轻颤,控制不住的恐惧,牙齿都在打颤。
如此细微的动静,也令屋子里两人一惊,异口同声喝问:“谁?”
瑟瑟发抖的冷清瑶只觉得腿都不是自己的了,艰难地挪动着,躲避开婆子与郎中的视线,一口气跑回到自己的住处,浑身冷汗。
她暗骂自己的愚蠢,恨不能狠狠地扇自己两个耳光。
自己真的是利欲熏心,当初怎么就不想想,假如,皓王妃真的有这么十全十美,不被人觉察的方法,她完全可以自己“假孕”,神不知鬼不觉,为什么会将这种好事搁在自己头上?
十月怀胎,自己将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危险。甚至可能是性命之危。
为了验证二人的对话,她自己留了一个心眼,将大夫熬给自己的“保胎药”偷偷地留少许,兑上清水,然后从院子里的鱼缸里捞了一尾锦鲤,搁进药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