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琅,都这么久了,你还不能醒悟吗?你这就是报应!”
冷清鹤听到这边的动静,急匆匆地赶过来,望一眼疯狂的冷清琅,痛斥一声,然后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原本不想让你知道的,免得心里不是滋味。”
冷清欢无所谓地耸耸肩,这样的场景,的确令人看了很不适。
不过,她不可怜冷清琅,尤其是冷清琅见到自己之后,那一脸的痛恨,疯狂的杀人欲望,这种人太危险,就这样锁着也好。
她还没有那么善良,同情一个处心积虑伤害自己与孩子的人。
“我没事,不过是适才见到有人影一闪,觉得纳闷,过来瞧瞧。”
冷清鹤狐疑地四处扫望一眼:“有人?不会吧?谁会到这里来?麒王爷原本是派了两个士兵看守你的衣冠冢的,不让闲人靠近,这两日刚撤了。寻常百姓,谁也不会到这里来。”
可是适才自己分明瞧得清楚,不是眼花,地上的男子脚印可以说明一切。
冷清欢扭脸,看了一眼身后,回忆起适才冷清琅所说的话:“冷清欢,你果真还没有死?”
她知道自己生还的消息?
是谁告诉她的?
而且自己一路追踪到这里来,冷清琅分明是故意躲藏在墓碑之后,想突然偷袭自己,来一个措手不及。
她知道自己来了墓园?
当然,这些也不过是猜测,并未放在心上。毕竟,冷清琅如今已经是一个废人,她还能作什么妖呢?
“或许,是有人路过吧?”她随口敷衍了一句,打消冷清鹤的疑虑,兄妹二人便直接回去了。
冷清琅就像一摊泥一般,瘫软在地上,适才的一番挣扎,似乎已经耗尽了全身的气力。
这五年里,她是真的废了,这个样子,跟被做成人髭没有什么两样。
她苟延残喘,一次次从死神的手里逃回来,拼命地活着,就是因为,她几乎每天都能看到慕容麒。看着慕容麒守在冷清欢墓前,活得行尸走肉一般,她心里痛快,觉得自己这样受罪也值了。
自己不过是肉体上的折磨,而慕容麒,心如凌迟,比自己还要惨。
她就是在这样变态的享受里,支撑着,活了五年。同样,也是慕容麒不允许她死,始终留着她这一口气。
如今,冷清欢回来了,她与慕容麒你情我浓,恩恩爱爱,活得比谁都滋润,都高傲,自己在这里,像一条狗一般,算什么?就是为了让她冷清欢看着得意吗?
这一辈子,她已经废了,再也没有任何的希望。可即便是死,她也不能就这样便宜了冷清欢!
她慢慢地转身,爬回去,瞅着冷清欢的墓碑,一会哭,一会像夜枭一般桀桀怪笑,捶胸顿足,就像是个疯子。
就这样又哭又笑地折腾了一日,就连守墓的人都不耐烦,走到她这里来,指着她的鼻子训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活该。如今王爷又要重新迎娶王妃娘娘了,你却像条狗一样,被拴在这里,罪有应得,这就是报应。”
冷清琅猛然转过身来,凶狠地含糊质问:“什么迎娶?”
守墓人讥笑道:“自然是八抬大轿,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地将王妃娘娘重新抬进王府的大门。如今两家府上大家伙都知道了,就瞒着王妃娘娘一个人呢,说是明儿给她一个惊喜。你瞧瞧,这就叫得宠,麒王爷对麒王妃是真的用了心。神仙眷侣,破镜重圆,还有一个独得圣上疼宠的小世子,否极泰来啊。”
冷清琅彻底地笑不出来了,就跟一块木头桩子似的,杵在墓碑前面,半晌都没有动静。
守墓人轻嗤了一声,见她终于不再闹腾,嘀咕着回去自己的屋里歇着去了。
冷清琅在墓前呆呆地坐了一宿,直到第二天,天色大亮。方才拖着僵硬的身体,慢慢地爬到墓碑前,抬起手,将手指狠狠地咬下去,顿时鲜血直流。
她颤抖着手,在汉白玉墓碑之上,哆嗦着写下几个大字:“家破人亡,血债血偿!”
然后,艰难地起身,用尽全身最大的气力,纵身一跃,头狠狠地撞到墓碑之上,脑浆迸裂,顿时气绝身亡。
鲜血蜿蜒而下,渗透进她脚下的土地里,染红了一片。
冷清琅自残身亡的消息先传进了相府。
这五年里,冷相始终放不下这个女儿,在心里惦记着,雪天送寒衣,饥饿添饭食。不过,冷清琅越来越偏执,歇斯底里,对于自己犯下的过错从未悔过,令冷相也逐渐地失去了耐心。
冷清琅一死,虽然伤心了一瞬,但是,也像是卸下了一个包袱。
他长长地叹一口气:“这大喜的日子,清琅这是故意给添堵啊。这事儿先瞒着,不要告诉麒王爷和清欢知道,让人先好生将她装殓了,寻几位得道高人替她超度一番。过了今日,再通知麒王府,操办后事。”
今儿,是麒王爷与清欢大婚的日子。这噩耗还是暂时瞒着,免得两人堵心。
冷清鹤与楚若兮今日起了一个大早,就开始张罗,命人洒扫清尘,往门首张贴喜字,挂红绸缎带。
慕容麒提前交代过,要给清欢一个惊喜,让他临近大喜之日时将请欢接来相府小住,麒王府也好张罗喜事。
可是相府这里,就要不显山不露水,没有露出丝毫破绽。所以,就连大红灯笼都要今日晨起刚刚挑起来。
忙得冷清鹤晕头转向,压根就无暇顾及冷清琅一事。
冷清骄默了默,向着冷相请求道:“要不,让我去送二姐最后一程吧?”
冷相瞅着面前的冷清骄,有点犹豫。
原本胖墩墩的孩子像抽穗一般长高了个头,高高壮壮,脸上也有棱有角。
不过,他的性情却有了极大的变化,不像小时候那样嚣张跋扈,相反,性子沉稳,内敛,成熟的可怕。
尤其是进了刑部之后,冷相原本就是见他无心读书,想让他跟着跑腿打杂,长点见识,免得留在府里不学无术。毕竟还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
可他说话做事一板一眼,有些超乎于他这个年纪的老练与精明。跟在一堆老气横秋的老油条身后,学得一身权术,如鱼得水。同僚都说,前途不可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