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她老人家却并不知道,二皇叔早有反心,皓王也不会善罢甘休,谋朝篡位只是迟早而已。
假如皓王不在皇帝老爷子的眼皮子底下,只怕羽翼更加丰满,不好掌控。
此事古难全,心慈手软不得。
皇帝老爷子等了半天,清欢仍旧一言不发,这才又开口。
“即便,你没有证据,朕也不会全盘否定你的怀疑。可你有把握,说服朝臣,让他们相信你的说辞吗?假如不能,你要知道,朕虽然贵为九五之尊,也未必就能一意孤行。一击不中,你可能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清欢没有这个把握,漫说是面对一群老顽固,科学道理讲不通,即便能讲通了,二皇叔在朝堂之上隐藏的势力也不容小觑,一群人故意混淆黑白,群攻自己,自己哪里招架得住?
她老老实实地摇头:“不能。”
皇帝伸指轻轻地敲打着桌面:“那么,你暂时还是不要锋芒毕露。”
清欢有些着急:“清欢知道,父皇您统筹全局,肯定有自己的一番谋划。可是,您一直按兵不动,要知道,对方也不可能乖乖地束手就擒,她们背地里肯定还有阴谋诡计。假如,我们不先发制人,被对方得逞了怎么办?”
皇帝微微眯起眸子:“此次变故未生,皓王就寻了理由离京,皓王妃一人全都承担起此事的所有责任,说明什么?”
清欢略一沉吟:“舍车保帅。”
“这次的事情令对方措手不及,打乱了他们的计划,而且时机不到,不能立即行动。所以皓王妃甘愿认罪,舍车保帅,拖延时间。”
“所以说,时不我待。等他们时机成熟之后,我们就被动了。”
皇帝老爷子摇摇头:“你来说说看,现如今这局势,最为棘手的问题是什么?”
清欢略一思忖:“自然是二皇叔私下招募的兵马,才是心腹大患。假如没有这些兵马,皓王构不成任何威胁。”
“可朕派人前往河东与河西,寻了半年时间,仍旧毫无头绪。你来猜猜看,你二皇叔私养的兵马会隐藏在何处?”
我又不会神机妙算,哪里知道?
这动不动就提问,整得自己就跟在课堂上一般。
她绞尽脑汁,缓缓摇头:“按照常理而言,这几年二皇叔的势力范围应当就分布在河东河西一代。如此大规模的军队,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除非……”
她脑中灵光一闪,眨眨眼睛,犹豫着说出口:“除非,不是二皇叔在养兵,而是,皇上您在帮他养兵。”
“不错!”皇帝赞赏颔首:“最怕的,就是有人吃着朕的军晌与俸禄,却生了二心,暗中在替别人养兵。假如,地方驻军里有将领叛变,一呼百应,直捣上京,这才是最大的隐患。”
“父皇您想打草惊蛇?可,可现在上京的局势可不是太妙。二皇叔究竟有多大的实力,我们摸不清。”
皇帝老爷子微微皱眉:“所以,朕,也在等待时机,赌一把。”
清欢觉得,男人们骨子里,是有一种好赌的因子,似乎就喜欢这种刺激与惊险,她无法理解。
“父皇这赌注,是不是有点大?如今内忧外患,我觉得,您若是稳扎稳打,胜算可能更比较大一些。万一,万一对方抢占了先机呢?皓王妃后面还有三步棋,看她胸有成竹,肯定早有预谋。父皇可有准备?”
“三步棋?”皇帝老爷子笃定摇头:“朕又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哪里会知道?”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清欢一时间被噎住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您这什么都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拿天下去赌啊?”
老爷子被一个小辈儿训了,并不着恼,微微一笑:“因为,朕有麒儿这最后一步大棋啊。假如,假如情况有变,朕不能掌控全局,危急之时,你就让麒儿按照那荷包之中的第二个锦囊行事。”
慕容麒?最后的王炸?
清欢讨好地笑笑:“那第二个锦囊里,写的什么妙计?让我心里好歹有个底儿。”
老爷子一声冷哼:“除非万不得已,否则,第二个锦囊不许打开,听到没有!”
清欢耸耸肩,心有腹诽。什么话不能明着说,非要这样故弄玄虚,有意思吗?
小气。
清欢不情愿地道:“知道了。”
皇帝老爷子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记着,除非局面无法掌控,情非得已,否则,那个锦囊不得打开。你要是偷看一眼,朕砍你的脑袋。”
他要是不叮嘱,清欢还不好奇,他这不放心地托付给自己,还又不让自己瞧,清欢心里直敲鼓,该不会,又是坑自己与慕容麒的吧?
慕容麒那个听话的老实孩子,肯定不会提前打开了瞧。
清欢老老实实地答应下来,又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那您那个锦囊里,第一条妙计是什么?”
皇帝老爷子小气,还是不肯说:“你马上就能知道了。”
清欢哼了哼,只敢腹诽。
皇帝老爷子继续叮嘱:“如今南诏有变,局势危急,一触即发,朕加派了大内高手负责保护云澈,相信应当能确保孩子安危。你自己在天牢里面一切小心。
皓王妃朕是交给你了,你悠着点,可别把她惹急了狗急跳墙,也别把她折腾个好歹的。朕已经命人挑断了她的手筋给你解气,她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了,留着她的性命,等形势危急之时,将她攥在你的手心里,好歹能跟对方讲个条件。”
清欢一听就乐了,老爷子把自己叫过来,拿杀头吓唬自己,一顿威逼利诱啊。自己要是心理承受能力差的话,刚才没准儿就改口了。
感情他老人家自己心里早就有数,就是在故意试探自己呢。
而且考虑得极是周全,就连将来可能会有的危险都想到了。有皓王妃挟持在手里,的确硬气。
一直觉得皇帝老爷子心偏得没边没沿,如今看来,对自己真够义气,好哥们!
她嬉皮笑脸地“嘿嘿”一笑:“我们中间隔了一堵墙呢,我能怎么着她啊?”
“少来,你麒王妃的本事,真当朕不知道吗?”老爷子浑然没有个好气:“孔子有云,天下间唯小人与女人为难养也,如今,再加一个冷清欢。”
清欢撇嘴,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骂人都不带脏字,不仅说自己不好对付,还说自己不是女人。
你这个糟老头子,更不好伺候。
“清欢谨遵父皇旨意。”她讨好地一笑:“父皇若是没有其他指示,那清欢就回去了。”
老爷子不耐烦地朝着她摆手轰赶:“滚滚滚!嬉皮笑脸的,惠妃都被你带歪了,瞅着你就脑袋瓜子疼。”
清欢撇嘴,真会碰瓷儿,你脑袋疼关我什么事情?
她正想毛遂自荐替老爷子瞧瞧病,老爷子自己先主动提出了:“先别忙着走,朕这里有钟太医给开的方子,你来瞧瞧,是否对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