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欢虽说足不出户,麒王府这里也挺热闹,几乎是门庭若市。
洗尘宴上初露峥嵘,令许多人生了巴结的心思,备下厚礼拜访。当然也有家有病患,多年未愈,诚心求医者。冷清欢疲于应对。
她派出人去视察过慕容麒的所有店铺,将这一年的账簿摊开来,晾在她的跟前,她用了三天多的时间,方才大概检查完毕。
果真如她所料,有赢有亏,个别店铺从年头亏到年尾,压根就入不敷出。
当然,多数还是经营有方。其中也不乏有投机取巧,弄虚作假的,被冷清欢一眼便查了出来。
慕容麒这些年,完全就是甩手掌柜,岂不知,这做生意,就算不亲力亲为,监管是必须到位的,除非用人得当。
冷清欢仔细合计,如何整顿这些商铺,假如改变经营又投资什么项目,如何在商贾云集的上京城打开一个缺口?
她想将江南的部分生意重心转移到上京这里来。一方面,利于这边商铺较快转型,另一方面,也免得鞭长莫及,自己不好管理。
她身边如今已经不缺伺候的人,但是外边缺少做生意的左膀右臂。瞅着灵倌儿这孩子机灵,就派遣出去学做生意,也不枉费当初自己困难的时候,不离不弃地跟着自己。
还有兜兜这丫头,也已经老大不小,自己需要操心她的终身大事,给她寻一个稳妥可靠的好人家。
每天忙忙碌碌的,也没有空闲。
冷清瑶那日在宫里得了冷清欢应允,与薛姨娘一同前来,递上拜帖。
她脸皮薄,有些话说不出口,薛姨娘倒是毫不忌讳。
冷清欢给她做了一个详尽的检查,确定冷清瑶身子并无什么大碍,完全可以受孕。
那就是皓王的问题?或者仅仅只是机缘未到?
终究是身份在这里,不是冷清鹤与楚若兮,冷清欢不好意思询问二人之间的夫妻生活,没有多言。
冷清瑶一直都有些忧心忡忡。这样的结果,可以说是喜忧参半,日后那些苦药汤子可以丢了,不用捏着鼻子使劲儿灌。不过,希望也没有了。
男人对于这方面的病症全都讳疾忌医,不肯承认自己的责任。皓王同样也是,多年未有子嗣,也从未见他为此看过大夫,还有御医。
否则,皓王妃也就不会愧疚这么多年,以为自己身娇体弱,拖累了皓王。
薛姨娘长长地叹气,当着冷清欢的面,也没敢多嘴。
娘儿俩垂头丧气地回去了。
紧跟着登门的,是沈临风。
他这次来麒王府,却是有喜事。
他与绿芜的婚事,皇帝终于开了金口,给两人赐婚,并在旨意上面加盖了玺印。
老国公与老太君等人早就盼得望眼欲穿,府上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二人大婚之事。
沈临风登门,是想请冷清欢给二人做一个媒人,沾一点她与慕容麒的福气,希望与绿芜大婚之后,也能如二人这般琴瑟和鸣,夫妻恩爱。
冷清欢也终于盼得两人终成眷属,自然是乐意,毫不犹豫地一口应承下来。
“黄道吉日可曾看好?表嫂也好为你们备一份大礼。”
沈临风面上有点为难之色:“按照我祖父与母亲他们的意思,自然是越早越好。这些年,我大婚所需物件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钦天监看过好日,最早是在十天之后,不过......”
“怎么了?”
沈临风不好意思地笑笑:“绿芜在我面前曾经无意间提起,想要一件流云锦绣制的嫁衣。我当时一口承诺下来,结果一打听才知道,这流云锦出自江南霓裳坊,制作起来要求材质工艺都比较严苛,先不说寸锦寸金,而且是一裳难求,整个江南富豪嫁女都以能穿上流云锦为傲。压根就供不应求,更遑论是上京这里了。
我已经派人前往江南,一来一往,路途迢迢,还未必能买得到。原本想给绿芜一个惊喜的,如今却犯了难。这成婚日子,我还不敢定。”
冷清欢忍不住“噗嗤”一笑,自己正发愁怎么打开上京市场缺口呢,机会来了。
“我还当成是多大的事情呢,不就一件嫁衣吗?就包在表嫂的身上。选材加绣制,我命人日夜赶工,你大婚之前肯定能完工。”
沈临风有点不相信:“十天时间怎么可能够?这江南一来一回,即便是快马,也要耽搁些时日。”
冷清欢抿着唇笑:“无妨,此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有安排,担保让绿芜那日惊艳整个上京城。”
沈临风见她胸有成竹,想来在江南有些门道,就痛快地谢过她,放下一桩心事。
慕容麒在一旁,凉凉地道:“离你大婚还有一些时日,应当足够本王操练一个新的阵法,让你衙门里的弟兄们当街抢亲吧?”
沈临风一脸黑线:“表哥竟然还这样记仇,上次你大婚给我们下迷魂药一事,我都没有计较。”
慕容麒淡淡地道:“等你大婚之日,你也可以一并还回来。”
沈临风心里憋屈,慕容麒等了冷清欢五年,方才等来一个洞房花烛。自己又何尝不是呢?被皇帝老爷子坑了好几年,兄弟们孩子都打酱油了,自己还是条光棍汉。
如今慕容麒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还要从中捣乱。
他求助地望向冷清欢,
冷清欢也不敢劝,自己还有把柄落在他的手里呢。
言情话本里,那些风华绝代作天作地还被男主宠得上天入地的小作精们都是假的。自己大婚之日的一个玩笑,慕容麒就炸了毛。哪里还敢再提?
自酿苦果自己吃,当初你手提银枪当街抢婚多威风,等你大婚之时就要多狼狈了。
想想距离他大婚还有这么多天,这群人什么花招想不出来啊,想想都热血沸腾,迫不及待想看热闹了。
她面上的表情全都被慕容麒尽收眼底,心底里也狡黠一笑。
当初洞房夜,她与仇司少的恶作剧,慕容麒从来都没有生过气。
反而,还有一些暗喜。
他明白,仇司少这是在用这种玩笑的方式告诉他,自己已经彻底放下了冷清欢,与他言和。
这人虽然看起来一副狐狸精的妖媚风流相,但的确是个爷们儿。清欢能有一位这样的生死之交,是她的福气。
沈临风离开的时候,也是愁眉苦脸地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