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两秒、三秒……
没有爆炸！？
疯子对炸药的痴迷就像一个正常人对黄金的痴迷，它曾对我们说，他觉得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就是炸弹爆炸的声音，他在配置炸药时，从没有把引爆时间设置超过三秒的时候。所以，三秒钟时间一到，我们都知道是哑火了。
他跳起来大骂：“该死的！关键时刻竟然给老子掉链子！”说着，就要丢出第二个炸药包。
刘叔一直盯着远处的虫群，这会儿他按住疯子的动作，抬手指着炸药包消失得地方说：“不是你的问题，你们看。”
说话间，虫子潮水一般退下来，亦如它们扑上去的时候那么汹涌。“虫山”很快夷为平地，地面上没有一点残渣——不知道它们是把火药吃了还是分泌什么液体把它分解了。
虫群重新朝我们围过来，不知道是谁和我一同说道：“这下惨了！”
放眼远处，更多虫子曲曲弯弯地从洞穴里爬出来，见缝插针，向前蜂拥，整个山洞底部变成一片雪白世界。我们继续向后靠，四个人竟然奇迹般地全都挤到佛龛里面去了。刘叔被弄得只露出个脑袋，在那里龇牙咧嘴地叫唤：“你们想先把我挤死啊？”
“你先将就将就吧！”我叫道。
“有了！我可以按完起爆器再把炸药包丢出去，让它在空中爆炸！”疯子道。
“这招儿太危险，你先准备着，”刘叔道，“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用。”
“我听你的！”疯子一边说，一边把腰带上挂着的炸药包露出来。
还有大概十米的距离，死亡一点点逼近，无数白虫晃花我的眼睛，就像是一支送葬的队伍，要把我们送进地狱，又像一片白色的海洋要把我们吞没。
汗水滴滴下落，湿透我的衣服。我看见前面一排毒虫的尖刺，折射着贪婪的光芒。
刘叔道：“疯子，准备！”
疯子随手掏出一个炸药包高高举起，左手握着起爆器。我和大鹏闭上眼睛，堵住耳朵，尽量让后背面对虫群，这一下下去，我们是死是活只能听天由命了。
可等了一会儿，却不见有任何声音。我睁开眼睛，看着疯子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看着远处发呆。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虫群，发现虫群全都挺起脑袋停在了原地，好似忽然冒起一层海浪。
我正纳闷儿，忽见一大滩液体从天而降，落在虫群中，液体散开，所到之处白虫升起白烟，融化在液体里。虫群即刻癫狂起来，相互倾轧着向后方蠕动，朝洞穴里作鸟兽散。眨眼之间，我眼前重新变得开阔。可我注意到它们车里的速度比包围我们的速度快得多。
一股寒气从头顶直降下来，头皮瞬间绷紧，我抬起头，迎面看见巨大蠕虫布满牙齿的头。这一次，我看到它的眼睛，那是长在怪嘴边上的一圈黑色豆粒。此时的它不再是一个无脊椎动物，至少是一个爬行动物，因为它有骨骼和四肢，行动迅捷。
它从头顶的黑暗中慢慢爬下来，用眼睛凝视着我们。
它的左前腿率先落在我们面前，地面和腿尖摩擦，咯咯作响，红黑色的筋骨上镶嵌着几颗子弹，流出的液体散发着刺鼻的腥味。我无法把目光从这条腿上挪开，大脑一片空白。
第二条、第三条腿相继在我眼中落地，怪物的身子也从悬挂变成站立。
……
随着它六只脚全部落在地上，一件更可怕的事情被我发现了。
它不只有一个头，而是两个。两个头长得一模一样，一大一小，刚刚看我的那个是小的，和身体不太协调，它的背上还背着一个大的，牙缝里分明塞着一个人的两条腿！
落地之后，它凝视着我们，我能看到黑色眼珠上我们的倒影。
“刘爷，队长，咱们怎么办啊？打吗？”大鹏抹了抹头上的汗问。
“别着急，”疯子暗暗伸手进包，“等我炸死它！”
“疯子，”我提醒道，“太近了！”
“炸死总比被吃了强，”疯子继续着自己的动作，“我能接受一万种死法，唯独接受不了被一只虫子吃掉。变成虫子粑粑？这算怎么回事。”
“有了！”被挤得喘不过气的刘叔忽然叫道。
“怎么了？”我们一起问。
“有暗道，兄弟们！”他兴奋地叫起来，“这佛龛后面是一个暗道，等我找找机关。”
“你快点儿啊！”我道，“看起来它就要动手了。”
说着，我们不约而同地举起枪，瞄准虫子的头部，我们都相信刘叔的技艺，断定只要争取几秒钟他就能搞定。与此同时，这只怪物抬起它的小脑袋，像是伸缩杆似的从那张丑陋的嘴里面又伸出一截，向我们猛扑过来，八根锋利的牙齿像是张开的大手一样直奔我的脑袋。
火光伴随着枪声一并而发，一同响起的还有身后呼咙一声巨响。
我的重心向后偏移，摔倒在地，后面软软的，不知道把谁压在了下面，子弹随着枪口偏移，射在暗道顶部，碎石块块落下。
刘叔成功了！
身后人仰马翻，一只大手抓住我的肩膀把我向里面拽走，同时我看见疯子也倒在暗道入口，手中的枪被怪物的小头死死叼住，他则拼命抓住枪管和枪托，抵住那家伙的力量。怪物疯狂撕扯，疯子被拖来拖去。
说时迟那时快，我抬起手枪，对着怪物的脖子以最快的速度射出一梭子子弹。怪物咆哮一声缩回脖子，疯子松手，连滚带爬地来到我们身边。
枪被咬弯，撞在洞壁上。
身后是一条楼梯，我们赶忙顺着楼梯向上爬。
怪物猛扑回来，丑陋的大脑袋如蛇一般迅猛地探进来，牙齿距离我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腥风扑在我们身上，令人作呕。好在它太过庞大，身子卡在外面，无法更进一步。
它扭动身躯，肩膀撞击暗道入口，地动山摇。细长恐怖的脑袋第三次伸向我们，吐出一大口腐蚀粘液。
粘液撞在台阶上，四处迸溅但我们已经拉开一定距离，只有少量粘液溅上我们的衣服，并无大碍。
我们仗着距离安全，从容换好子弹，准备还击。恰在此时，暗道外响起一声爆炸。
怪物的眼睛缩紧，脑袋痛苦地抽搐一下猛缩回去，庞大的身躯在洞外转体，后腿踩进暗道口，第一个关节处被手雷炸掉一大块肉，露出巨大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