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开始了!
黑色巨物在子弹的刺激下猛然醒来,庞大的身躯疯狂蠕动,动力通过锁链传播到我们这里,铁索像是大风中的枯草一样摇摆不定。
我贴紧铁索,用尽全身力气夹住它,同时大喊:“抓紧啊!兄弟们,抓紧啊!”
可下一秒,我发现大鹏和胡师傅两个人朝下面跌下去了。我自身难保,无暇顾及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落在巨物的身上,顺着它身体的斜坡滑到一旁。
杰克逊早已我的视线里消失,但他还活着,因为我看到疯子和老胡的同时看见一颗榴弹在怪物身上爆炸,刺耳的声音被无限放大,翻涌上来。
巨物的身体扭动得更加剧烈,晃动变成震荡,我更加死命地抱紧它,肋骨被隔得生疼,我感觉它们就要断了,余光里,身旁陆续有人掉下去,惨叫的声音拖成长音,回荡在井底。
我双腿酸麻,肩膀剧痛,就快坚持不住了,抽空抬起头,看见铁索之上只剩下四个人,他们都在向下看,迈克尔狞笑着,单手抓扶,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纵身一跃。
白约翰没有废话,同样画一个十字,跟随着跳下去。
转眼间,铁链上只剩下我和伊万诺夫两只蚂蚱。他十分冷静,出神地盯着井底的怪物,好像在思考什么,我刚想问该怎么办,就见他喃喃道:“是钦巴那波!”
说罢,他也松开手。
头顶只剩下一个透着惨白月光的圆形井口,铁索头在扣环上猛烈甩动,好像是一只要挣脱束缚的野兽,我心说这群人都疯了,低头下望。
就在这时,怪物猛然站起来,露出乳白色布满黄色粘液的肚皮和不停舞动的成千上万只脚。
铁链相对变长,在狭窄的井壁间摇晃,我贴在上面,像是一只懵逼的考拉,撞在井壁上。
我的身体失去知觉,失手掉落。
坠落中,我察觉到自己是冲着那怪物的脑袋去的,碰巧又看见它张开血盆大口,满口碎钉一样的牙齿一环套一环,牙齿之间扯着让人作呕的黏涎,腐臭传来喷射上来,几乎把我呛晕过去。
我看见它的嗓子眼,大喊救命。
可我的下降速度太快了,而且怪物立起来之后少说有三米高,还没等我的声音扩散出去,就已看清楚它皮肤上不停蠕动的细小绒毛。
幸运的是,那一刻它闭上了嘴。我像是落在一个蹦床上一样被弹起来,顺着它的后背滑落到井底的黑暗中。
我的手电丢失,黑暗中大家的手电横七竖八地照着,更多枪声从各处响起,子弹零星飞舞,各种光火的背景下,巨虫的身影巨大到无比恐怖。
我疼痛难忍,动弹不得,只感觉自己被什么人提起右腿,迅速向后拖拽。我回头看,看不清楚那人的模样。
直到距离怪物二十几米之后我的脚才被重新放到地上,手电光亮起,我看见伊万诺夫站在我身边,正咬着手电迅速翻阅他的笔记查找什么。
我想谢谢他,可他根本没有搭理我的意思,好像刚才根本就没救我。我把注意力转向周围,忽然发现井底空间比我想象的大很多倍,确切地说是有人在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顶上开了一个小小的井口,散落各处的人的手电光线支撑起一张范围广大的网。。
恍惚中,我听见刘叔大吼:“上面已经没有人了,火力全开!”
我站起来,听见对讲机滋滋啦啦的电流声,和迈克尔做出的英文部署,有人从我们身边跑过。
井底突然陷入沉默……几秒后,密集的子弹突然从怪物周围升起,形成一圈死亡之环,如同暴风骤雨一般朝中央猛扑过去,整个井底好像龙卷风中心一样混乱。
子弹眨眼击中怪物,怪物痛苦地蜷缩起来,发出阵阵哀嚎,它虽然身躯巨大,但叫的声音并不大。
漫天火雨持续飞升。
在迈克尔和疯子的协同指挥下,所有带着武器的成员全都分布到恰到好处的位置,将怪物无死角包围,更分好梯队,间隔射击,没有换子弹的间隔时间,整场金属风暴持续了五分钟之久。
五分钟以后,枪声渐渐停止,火雨变成手电光束射向怪物。
怪物在众人瞩目之下小山一样轰然倒地,浓稠的绿色液体从被打烂的伤口中渗出来流在地上,恶臭阵阵袭来。
人们迎着臭味向前靠拢,胡师傅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跑出来,第一个到达怪物身边,狠狠踢了一脚,咒骂道:“奶奶个锤子滴!你要搞死老子呦!”
我和伊万诺夫跟着到达,这会儿我才注意到,这个庞大的怪物竟然是一只无脊椎的蠕虫。可能是因为身体巨大,外表的皮肤进化成类似于壳状结构,壳上有清晰的平行文理,是它蠕动时所需要的关节。它的头上覆盖着细小的绒毛,皮肤呈现出一种冻状结构,背上长着很多只眼睛,现在全都黯淡无光,好似一潭死水。它的腿是一种很小的肢节,很短,只有我的小臂那么长,基本上丧失了爬行功能。
这是一种远古进化来的虫子?我的脑海里泛出一种疑问,同时,心底也泛出一丝担忧——它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击败了吗?
人们在巨虫边上重新汇聚,一边探讨这个虫子一边互相检查有没有伤员。疯子的兄弟们全都完好无损,迈克尔那边只有杰克逊的肩膀擦破一点皮,全无大碍。
疯子问:“这东西叫什么,是一只巨大的臭虫吗?”
刘叔道:“鬼才知道它是啥,没准是从地底下爬出来的妖怪。”
我忽然回想起伊万诺夫在跳下铁链时说的那句话,他说这东西是钦巴那波,而钦巴那波是老胡给我们讲的格萨尔王传说中从地底爬出来的妖怪,就在秀巴古堡这!难道这一切不只是传说那么简单?
我看向伊万诺夫,见他还在翻阅笔记,并没有想为大家讲一下这个巨虫的意思,索性我也没问——我总觉得这个人身上有种奇怪的东西,但又说不好那是什么。
又议论了一会儿,恶臭实在难忍。有人提议去探索洞穴。
短暂地整理了一下装备之后,我们戴上防毒口罩,转身面向漆黑的洞穴。
就在这时,伊万诺夫忽然停止翻阅,目光迅速扫过笔记本停留的那一张,用汉语大叫一声:“等等!”
我第一次见他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这么惊慌的表情,人们停下脚步,惊讶地望着他。他回头望向巨虫,迅速且铿锵有力地说道:“钦巴那波还没死,刚才那不过是……它的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