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重重地摔在冷硬的地面,疼得我倒抽一口气。
我试图挣扎起身,却被沁雪死死地压住。
她的小手又柔又软,可缠在我的脖颈上,却像强力胶一样怎么拉扯都拽不开。
“我给过你机会的。”她鼓着眼睛,眼里凝聚着一汪晶莹,不知是雨水还是泪。
“现在停手,还来得及。”
“我说过,我控制不了自己。”
她恶狠狠地吼着,小小的身体却比成年人的力气还要大上数倍。
喉间阵阵收紧,呼吸变得越来越局促。
她已经歇斯底里了。
如果我不反抗,下场只能是被她掐死。
在身上一阵摸索,终是摸到了一把小刀子。
是商立麒曾经送给我的桃木匕首,很小,但是已经足够可以伤到沁雪。
没有太多的时间考虑,我咬着牙,拼尽全力将匕首刺进了沁雪的身体里,她猛地一抖,掐在我脖子上的手松开了。
我一跟头坐起,她直直地向后躺倒。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冲到一旁捡起之前掉落的长匕首,正要对准沁雪刺下去,她却呜咽着对我说:“妈妈,我好疼。”
心,瞬间就软了。
好像被无数刀子割着一样的疼。
眼泪涌流而出,不知道一把小小的桃木匕首就能让沁雪倒地不起。
是不是我下手太狠了?
匕首是插在沁雪心脏部位的,这应该是致命的一击。
看着鲜血涌出,我居然又下不了手了。
呆站了数秒,我蹲下身,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她的手臂亦轻轻地搂住我的脖子,好似在粘着母亲撒娇的乖娃娃一样,小脑袋埋在我的颈窝。
她的身体在抽动,抖的很厉害。
“对不起。”
她忽然开了口,道出这三个字,令我很是诧异。
“我不是故意的,我控制不了自己,好像有个声音在我脑子里,它在教我怎么做,我抗拒不了。”
她的声音很虚弱,与她贴得如此亲近,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十分冰凉。
她不像在撒谎,她好像真的不能自控。
“杀了我吧!”
“沁雪……”
“杀了我,求求你了。”
震惊之余,整颗心几乎都碎成碎片了。
她居然主动让我杀了她,她应该想要解脱……
“动手!否则就来不及了。”她催促,声调也瞬间抬高了几分。
我握紧匕首,这时,一道闪电划过,瞬间的光亮让我看到了投在地面上我和沁雪的影子。
她搂着我脖子的手指已在无限伸长,如同诡异的树枝一般野蛮生长。
看样子,她是准备偷袭我了。
所谓的‘来不及’应该指的就是这个。
可是,她脑子里的声音又是什么?
已经没有时间多想了。
我深吸一口气,用力将手中的匕首刺进她的身体,这一次,匕首直接刺穿了她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
她瞪大眼睛,嘴里呕出一股血,浑身抽搐了几下,那伸长的手指终于慢慢恢复原状。
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用力地将她搂进怀里,她张了张嘴,似乎要对我说什么,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就咽了气。
那一刻,无数魂魄从她的身体中挣扎出来。
疯狂下坠的雨帘也顷刻之间止住,电闪雷鸣停止了,积聚在城市上空的黑云亦逐渐散去,星月露了脸,清白的月光洒下,城市宁静了,那如同末日来临般的暗黑和压抑也随之消失。
噩梦终结了。
可沁雪永远地离开了。
撕心裂肺的窒息感汹猛而至,我抱着沁雪号淘大哭,周边的一切都在此时此刻沦为了背景。
……
葬礼是在三天后举办的,来参加葬礼的都是熟识的人。
商立麒、商易、蒙甜、陈洛洋,连黑点、陆汐和柳若依都来了,我甚至在葬礼上见到了阎王,却始终不见冥司的踪影。
自己女儿的葬礼,按理说,他应该出席,也算是送她最后一程,可到最后一刻,他都没有出现。
我心灰意冷,但我想,他或许正在冥界看着沁雪。
三天前,发生在天台上的一切还沥沥在目。
当时,沁雪的魂魄一脱离就被商立麒即刻收进了收鬼布囊,现在的她在冥界地狱接受第十八层地狱的惩罚,我特意问过黑点,它告诉我,第十八层地狱是除了焚魂炉以外,所有刑罚中最重的,以沁雪生前的罪过,她至少要在那里承受一百年的惩罚,才有可能得到救赎,并且投胎转世。
然而,关于她是否还有转世的机会,就要看她的灵魂是否能够得到真正的净化,倘若她得不到净化,说不定会被永久禁锢在地狱之中。
原本,阎王的意思是要将她送进焚魂炉,让其受到灰飞烟灭的终极惩罚,不知什么原因,他没有那么做。
近日,举办葬礼的很多,全市的殡葬行业忙得焦头烂额。
有传言称这是继‘死神来了事件’后又一起骇人听闻的灵异事件,恐怖传言满天飞,一时间搞得人心惶惶。
但事实上,最可怕的早就过去了。
生活已在慢慢回到正轨上,只是,心里总觉得缺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每天都颓废异常,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而且,自冥司那天被带回冥界,至今我还没有见过他,他好像把自己封闭起来了。
从黑点那里听说,他在冥界,已重拾了冥王的身份,几乎每天他都待在地狱的第十八层,看着沁雪受尽折磨,对其他的事情基本上不闻不问。
不知道这样的结局对沁雪是好是坏,如果要给她一个痛快,无疑魂飞魄散比在地狱受折磨要轻松得多。
但是,我希望她可以通过炼狱之苦,重生,等待可以轮回转世的那一天。
……
暑假转眼过去,大学生活又悄然而至。
曾经在我眼里看起来新奇的,美好的事物如今我已漠不关心,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笑过了,好像只有让自己忙碌起来,或者全身心的放空,才能做到真正的平静。
时间飞速流逝,秋去冬来,但沁雪的模样还是会经常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杀死她的那一幕成了一个魔咒,几乎每晚都来梦境中与我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