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多多发现了李大夫和梁妇人之间的微妙,心生困惑,但也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而是让狗剩先把叶大夫送走。
狗剩作揖应下,客气的送叶大夫。
叶大夫却是挥了挥手,上前一步,对着有些神游的李大夫深深的一揖礼,恭敬又带有崇拜的语气,问道:“敢问您就是大名鼎鼎,我们金皇朝的第一国手,担任太医院太座的李大人?”
李大夫一愣。
他没有想到在这个偏僻乡野的地方,竟然有人识得他。
当下,他说道:“不敢当!不敢当!这都是陈年往事,老黄历了,我现今也不过是寓居在余府,为余大少爷看病诊脉的小小郎中而已。曾经的过往不过是过眼云烟,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暗暗的告诉叶大夫,以前的身份日子再怎么样,他现在只是一名大夫,仅此而已。
叶大夫也是眉眼通透之人,抿嘴一笑,并没有在此话题上说些什么,而是话锋一转,做起了自我介绍,“学生叶峰,今年二十有一,家住邻村的叶家村,自幼父母离世,吃百家饭长大。近邻大叔擅弄花草,对植物习性颇为通透,学生跟着亦学了不少,后进城在药铺里当了学徒,偷学了不少医术,经多年的锤炼,看些小病不在话下,遂而回乡报答当年乡亲的养育之恩。只是,学生毕竟年轻,经事较少,普通病症倒能信手医治,可对那些疑难杂症,学生就感觉吃力不少。所以,学生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让学生在您身边近身伺候,进而偷学些本事,好造福乡里?”前面说得一本正经,严肃不已,最后一句话却是恳切又带有促狭。
李大夫从未想过要收徒,至于福多多的话,这只是一个意外。
不过看着叶峰如此的好学,以及美好的抱负上,他的心不禁有些动摇了。
学医本来就是为了造福一方的百姓。
当年要不是阴差阳错的进了宫,又一发不可收拾的成为了皇帝的钦点御医,他至今还在民间游医,为自己当年的忽视而赎罪。可是一入宫门深似海,宫里的人,不管是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贵人,还是谨小慎微,夹着尾巴做人的低贱宫人,他们的心思不比常人,往往都是山路十八弯,原本救人的医术,在他们的别有用心的运作之下,也会成为害人害己的东西。
耳濡目染,李大夫看透了,也看厌了,所以才在当今圣上的再三挽留下,也要辞官,并生出不收徒的念头来。
如今,叶峰的这番话,让他想起了养育他长大的乡村。
曾经他也有一番抱负,只是天意弄人,美好的憧憬反而成了一场噩梦。
看着叶峰眼眸里透露出来的真挚和恳求,被李大夫刻意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东西,慢慢的被挖掘了出来,心很痛,却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回忆在。
反复思索良久,李大夫捋着白须,笑说道:“你又不是上门提亲来的,何必把自己身家背景介绍个遍。我虽在余府容身,但余家对我不薄,吃喝不缺,也不少伺候的人。再说,你一个大小伙子,干嘛要往我这个老头子身边凑,外面的花花世界正等着你们这些年轻人去看。”没有强硬的拒绝,可也有婉拒的推托。
叶峰认了死理,辩解道:“三千繁华,弹指刹那,百年过后,不过一捧黄沙!”
听叶峰的回答,李大夫眼里眼底满是笑意,他对叶峰满意不已。“既然你如此执着,这样吧,伺候的人我的确是不缺,可我却缺一个跟我讨论医理的,你愿意陪我这个老头子解闷吗?”
叶峰欣喜不已,忙对着李大夫深深的一揖礼,深怕他反悔似的。
福多多看着情势戏剧性的变化,没有做任何的声,只是吩咐陈妈妈再去安排间客房,最好紧挨着李大夫的。
叶峰忙拦下陈妈妈,垂睑对福多多说道:“我不过是一介草民,且只是来陪李大……李大夫解闷的,不用老您姨奶奶费心周全安排了,我自行解决就行了。”
“自行解决?去睡田头上去吗?”李大夫拉下脸,反问道。
叶峰一阵的发窘,说道:“那……那还不至于的,学生辛苦点,每日往返就是。”
“每日往返?刚才还说陪我解闷,现下你这安排,还哪有时间?”
“这……”叶峰迟疑了,他也不想惹李大夫生气的,只是他实在是做不来打秋风的篾片,更何论这庄子上余府的男主子不在,唯有一个姨奶奶,实在是不方便住下。
福多多知道叶峰的为难之处,开口帮他解围道:“师傅,您就别挤兑他了,明明是担忧叶大夫往返的辛劳,却偏偏要做出您老很受委屈的样子,都吓着人家叶大夫了。”看李大夫被福多多看穿而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她又对叶峰说道:“你就安心住下吧!没人会有异议。师傅老人家年纪大了,虽说行动还算矫健,可毕竟岁月不饶人,有人近身照料着最好。你要是不嫌弃,师傅所住的西厢房内有间暖阁,你可以住在那里。”
没有另外特意安排房间,叶峰觉得心里好受点,最终答应住下来了。
于是乎,一行人纷纷簇拥着福多多和李大夫向西厢房走去。
梁妇人没有跟过去,而且躲躲闪闪的,刻意的不让李大夫发现她。
其实李大夫在解决了叶峰的事情之后,一双眼就没有离开梁妇人过,对着她若有所思,并且神情有悲,有悦,更有前所未有的怒气,使得站在一旁的福多多都感受到了,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心中更是犹如被许许多多的蜘蛛网缠绕住,却始终找不到任何的头绪。
那个梁氏和李大夫之间会有什么瓜葛?
眼珠子不住的转动了下,福多多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了一个可能。
难道他们有什么情感纠葛?
梁氏看起来日子过得不甚如意,面容很沧桑,比同龄人要老些,大约有四十多岁,而李大夫保养得比较好,年岁虽然已经古来稀,可是精神抖擞,可以跟六十多的老头子比拼。
只是再怎么样,他们毕竟岁数相差了二十来岁,有那么一点的不协调。
可转念一想,现在这个社会,老夫少妻的不少,相差二十,也就不那么奇怪了。
李大夫不知道福多多在心里是如此腹诽他的,只是想着找个时间,好好问问她,这个妇人怎么会在庄子上的。
先是看房间,契阔聊天,随后是梳洗,最后又临近午后,又要用膳,直到午睡之后,在下午的时候,李大夫终于找到了空档,询问福多多。
福多多也正困惑着李大夫与梁妇人之间的问题,见李大夫问起,忙让屋子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部都退下去。
看福多多如此干净利落的清场,李大夫愣了好半响。
紧盯着福多多好几息的时间,看着好似要听什么新奇故事的脸,李大夫明白过来了,忍不住满头黑线。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
为了自己的晚年清誉着想,李大夫避嫌的说道:“那妇人我只是觉得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原本是想消除福多多好笑的猜想的,可此话一出,更显暧昧。
福多多颇为有点为李大夫打圆场似的,连连点头,附和说道:“嗯嗯嗯,人与人就是很奇妙,跟有缘的人,总是觉得眼熟,在哪里见过。我见师傅第一面的时候就是如此,感觉您面目慈善,似乎在哪里见到过。”恭维着李大夫,好心的不让他感觉难堪。
李大夫好无语,有点越描越黑的感觉。
看着福多多闪亮亮的双眼,李大夫觉得还是别再解释了,免得越说,她反而想得越歪,索性直入话题,问道:“那个妇人姓氏名啥?家中有几口人?是哪里人士?怎么会在庄子上做活?来这里多久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炮语连珠似的接连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福多多仿若看到了鲜鲜出炉的八卦般,浑身充满了力道。
仔细的想了想,她回答道:“我知道她姓梁,是个寡妇,有一个四五岁的女儿,大概因为没有生儿子,还是其他的缘故,被婆婆赶出了家门,她是今日才在庄子上做事的,至于其他的,我不怎么了解。”为了让李大夫更好看清认识这个人,福多多又说道:“我跟她初次见面是在从余府到庄子的路上,那时候她的女儿突然冲到路上,惊到了马匹,也惊得她女儿哇哇大哭。她就说我们的马车撞到了她女儿,要几百俩的赔偿,很是嚣张,后来还是我故意吓唬她,她这才落荒而逃的。今日春福被蛇虫咬伤,情况危急,急需要白屈菜救治,她拿着药草及时出现,却要与我交换条件,说是不给她一份差事进庄子,她就不给。没有办法,这种情况下,我只能答应,她却坐地起价,要我许她一个贴身妈妈的差事。”说到这里,福多多苦笑一声,“一条生命握在她手里,只能这样被动,但是如若来日,她是个挑事的,我也不会容的!”
PS:都说戏如人生,人生如戏,没有想到,我的生活也充满狗血,真是好笑!现在想想神马都是浮云,码字才是最为重要的,前段日子真是过得浑浑噩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