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碧桃离开后,余世逸又开始哄劝着福多多赶快上药。
福多多把头深深的埋进自己的臂弯里,不肯出来。
今天真的是丢脸丢大发了,往后她还怎么见人?尤其是一想到碧桃的那句关于“上不上”的问话,福多多更是满脸黑线,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严严实实的藏起来。
余世逸不知福多多的懊恼,仍旧闹着她。
他此时的心里就好似灌了满满的一壶蜜水般,甜丝丝的,恨不得每天都如此。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
余府的大太太却仿若食用了一整个的黄连,苦不堪言。
早几日,余令轩审问了四姨娘和红蕊之后,来到她的院里,大吵大闹了一番,并且当着众人的面,又狠狠的扇了她几个耳光,当时她的脸就立马红肿了起来,到现在都还没有消下去。
这还不算什么,余令轩还剥夺了她当家主母的权利,彻彻底底的给软禁在了四四方方的正院里。
下人们最会看眼色,识时务。
见她如此下场,各个做事都不用心起来,不是昨日她偷懒没有做好差事,就是今日她不听自己的吩咐。
大太太气得牙痒痒,脚下一蹬,就把面前的小炕桌给踢翻了。
炕桌上放着的茶盅、茶壶等,随着小炕桌的倾倒,滚落了下来,有些砸到了临床大炕上,有些由于惯性在大炕上翻滚着,慢慢的滚到了炕沿,然后摇摇欲坠着,坚持了几息的时间,最终熬不住,“哐当”的一声,重重的砸在了坚硬的青砖石上,裂成了好几块陶瓷碎片。
“太太……”听到动静的张妈妈忙进屋来,看到内室里的一片狼藉,眼神暗了又暗,想要抬脚出去,免得遭受无妄之灾,可太太已经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来,她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低声劝说道:“太太,您这又是何苦?”
“我何苦?这些苦还不是他给我逼的!”
大太太咬牙切齿着,双手攥成拳头,浑身充满了浓浓的怒气。
怕越说越错,张妈妈不敢答话,默默的清理着瓷片。
大太太坐在临窗大炕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张妈妈弯腰清理,眼眸射出一抹寒光。她问道:“二太太那里如何?说过什么时候过来吗?她有没有在二老爷面前说说,给我解了禁?”
听闻,张妈妈拾捡碎片的手,轻轻一抖。
在大太太没有被大老爷禁锢之前,张妈妈已经准备好东西,要去拜访二太太的。
没有想到,她刚想出门,大老爷怒气冲冲来,好生的闹了一番,并且打骂了大太太。在这种情况之下,她根本不能丢下大太太,就这么离开,所以那件事情也因此耽搁了下来,等要去办的时候,院落被大老爷严守看管起来,外面的人轻易进不来,里面的人,尤其是太太身边得力的更不能踏出院落一步,否则的话,就会被乱棍打死。
张妈妈她上还有高堂公婆,下有嗷嗷待哺的孙儿,还有丈夫等着她拿主意,谋划着今后的路。
所以,她绝不会冒这个必死无疑的险。
现今,见大太太问起,张妈妈不由得头皮发麻,不知该如何作答。
大太太见张妈妈支支吾吾的,心中的气闷一下子就上来,阴冷的质问道:“怎么?舌头被猫叼走了吗?不会说话了?如若这样,我要你何用?”声音又尖有利,冷得好似冬日的寒风,句句剐得张妈妈心脏乱跳,面色惨白,“太太,是老奴的无能。如今整个院落都被大老爷的人看守着,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老奴……”
张妈妈还没解释完,大太太再次踢倒了扶起来的炕桌,怒骂道:“无用!无能!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说着,满身怒气的冲到张妈妈面前,沉着脸看着她,问道:“这个办法行不通,可以再想其他的,你的脑子被驴踢了,不会想了吗?”
面对大太太的滔滔怒气,张妈妈唯唯诺诺的垂下头,嗫嗫的应了一声。
看张妈妈这副样子,大太太更气,随手拿起刚泡好的茶就要砸她。
张妈妈心中一紧,很是明白这茶盅要是砸到自己的话,不说是要留点血,很有可能因为滚烫的茶水烫伤自己,继而由于没有及时医治,而发生溃烂,至此留下隐患。
眼见着,天气可是越来越热了。
张妈妈牙一咬,眼一闭,“扑通”一声的跪下来,震得她双腿发麻,却让她的思绪明朗了起来。
“太太,老奴有一计!”
大太太正气恼着张妈妈竟然敢躲开,要再砸的时候,听闻她这么说,用怀疑的态度审视着她。
“你有什么计策?”眼珠子一转,脸色变得阴霾,带着滔滔怒气,讽笑说道:“你不会是想逃过我的斥责,所以随便想出个法子,继而来应付我的吧!你可别忘记了,你的一家几口的卖身契都拿捏在我手里,敢胡乱说一句话,把你们通通卖到边远地方去当苦力,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大太太说到做到,而且手段狠辣。
跟了她这么些年,张妈妈怎么会不知道?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起眼眸,望着大太太一字一句的说道:“太太,如今这种情势,不论我们求助谁,都是治标不治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唯有一劳永逸,我们才能高枕无忧,不看任何人的脸色。”
“你的意思是……”大太太眉头紧蹙,神情若有所思。
张妈妈咽了咽口水,往前爬行了几步,跪在大太太的跟前,压低了声音,说道:“他不义,我们也可无情。您毕竟是余府的大太太,当家主母,就算现如今您陷入囹圄,可名分毕竟还在,有朝一日,您成了余府唯一的长者,这余府上上下下,还不是您说得算?谁敢违抗?要想整治谁,发落谁,完完全全就凭借您一句话的事情,这……”
“你,你先别说了!”大太太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管余令轩如何的对不起她,她都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思。
思绪混沌,双手微微颤抖,大太太心里十分的慌乱。
可是,张妈妈所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只有他没了,这才是最为有效的釜底抽薪。
釜底抽薪,她现下真得下不来这个手,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当年他未得知真相的时候,也给过自己一段美好的回忆。
她……
大太太颓丧得跌坐在临窗大炕上,没有一丝的精神头。
张妈妈见了,则是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她就知道大太太下不了这个狠手,所以才会有此建议。
但是,没过多少的时间,张妈妈就吓得浑身是汗,深深的懊恼自己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件事情,你现在先不要做,但是先准备好东西,等时机成熟了,你再动手,明白吗?”大太太恢复了神志,迷茫的眼神再次锐利了起来,就跟一把尖锐的冒着寒光的匕首。
张妈妈的身子猛地一僵,惶惶恐恐的应了下来。
大太太挥挥手,让张妈妈下去。
张妈妈一走出令人窒息的内室,立马就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大大的喘了一口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