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不会是想接近你才做你的合伙人?我觉得他看你的眼神有些不太一样!”
我直接了当的问,对于安妮我不必隐隐藏藏,对安妮身边的所有有可能出现的隐患我都必须要弄清楚。
安妮太单纯,如果她受到什么伤害我是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若是这个叫秦树的男人真心对安妮也就罢了,若他胆敢欺骗安妮我定不会饶了他。
“怎么可能,秦树人很好的,怎么会是你说的那种人?”安妮不以为然出口否认了我的猜想。
我心说最好没有。
“影楼最近很忙吗?”我转移话题。
“嗯,是很忙,好在有秦树在,他的工作能力还是很强的,几乎一大半的工作都是他完成的!”安妮说话间嘴角泛出一丝笑意,看得出她对这个秦树很是看重,不禁让我心里有些生出一些想法。
“这个秦树真的像你说的这么能干?”我试探性的问。
“是啊,我是不是很幸运?”安妮丝毫没有觉察出我话里的深意,笑吟吟的抬头问我。
我干笑了一下点点头,从一侧偷偷看她,心说:安妮,希望你能早点找到你的情感归属。
“哥,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到我这里来?是有什么事情吗?”安妮似乎这才想起我的来意。
“没事,就是想来看看你!”我干笑着说。
“你的工作怎么样?”安妮又问。
“还那样!”我敷衍道,心想有可能我马上又要失业了,但我并不想把我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安妮,若她知道此事恐怕又要为我的事情操心了。
“你们沐总好像很看重你,上次都亲自去给你庆祝生日了!”安妮说到这里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哥,她是怎么知道你的生日的?”
我踌躇了一下,心想若是告诉安妮沐惜春用望远镜偷窥我,不知道安妮会作何感想,不不会对沐惜春的印象大大的改观呢。但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说的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她应该是从我的资料上得知的,谁知道?”我故作心不在焉的说。
安妮点点头,没有再说话,我和她并排走在晚霞映红的道路上,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我和安妮在一家川菜馆简单的吃了些东西,饭间我们漫无边际的说了很多话,安妮心情似乎很不错,还陪我喝了两杯酒,我几乎忘记了我和安妮已经多久没有这样子聊过天了。
“故乡的映山红应该已经开了吧,我好想去看看!”饭后安妮似是无意的说,她看着我的眼睛,酡红的双颊像是两朵红云,娇艳柔弱。
我内心一动,我怎能不知道安妮说的是什么意思,这个日子是我生命之中最重要的日子,我又怎会不知。
没错,这个日子就是母亲的忌日,就是三天之后。我以为除了我不会再有人记得这个日之前,没想到安妮依然记得。
在母亲去世的那一年我几乎丧失了一切希望,整个人都沦陷在了无尽的悲伤之中。
办完母亲的丧事很多天我依旧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族里的远房亲戚都劝我回去读书,我不予理会。
接着学校也带来消息,若耽搁太久学校只能给我办休学,我依然无动于衷。
什么学业什么前途,在当时看来,没有了母亲这一切都没有了意义,上不上学实在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阴天,我坐在母亲的坟前昏昏欲睡,安妮就在那个时候突然出现在眼前。
大概是我形容枯槁的样子吓到了她,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安妮的眼泪就流了出来,她就站在那里久久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任由眼泪刷刷的流着……
那几日安妮一直陪在我身边,直到我跟她一同回到学校。
其实安妮并没有对我进行说教,她只是默默的陪着我,用她女性独有的温柔一点一点融化我坚若冰霜的心,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在关心着我。
离开的那天我和安妮最后一次来到母亲的坟前,我告诉安妮母亲平生最爱映山红花,于是我和安妮一起每人折了一大束开的正浓的映山红放在母亲的坟前。
至那以后每逢母亲的忌日我都会折一束映山红祭奠母亲,安妮每次都提出与我同行,但都被我拒绝了,我不想让人看到我软弱的一面,就算是安妮我也不愿意。
我故作听不懂安妮的话沉默以对,安妮盯着我看了良久,终于面露失望之色。我在心里暗自说道:安妮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自私,我只是不愿你陪我悲伤。
和安妮分别后我独自回到住所,简单洗漱过后躺在床上却睡意全无。我又想起沐惜春的四字短信:你在哪里?
我拿着手机看了半天有些烦乱。突然想到安妮的话,映山红应该开了。
是啊,我何不趁此机会回家一趟,反正母亲的忌日马上就到了,我之前还在考虑以怎样的方式向沐惜春请假,现在看来理由倒不用找了。
至于回来之后是走是留,到时再做打算不迟,若是沐惜春当作没事发生轻描淡写一点带过去我就继续留在公司。
若她执意不给我台阶下也只好走人了,至于走了之后该如何生存那已是后话。
心意已决我当即给沐惜春回了一个短信:“我请假几天!”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如果不批准就当我旷工好了!”
我刚发送出去她马上就回了过来:“请假干嘛?”我本以为以我的口气沐惜春即使看到了信息也不会回我,就算回也不会回的这么及时。
“我要回家一趟!有事!”我如实说来却也是答非所问。
发送后我拿着手机等着看沐惜春该如何回我,可是等了好几久手机也没再响一下。
不禁让我觉得这个女人真奇怪,你觉得她不会回你的时候她马上回了你,而你等着她回的时候她却偏偏耐住了性子。
若不是卧室窗户并不朝着沐惜春的方向,真让我怀疑是不是她又在偷窥我。
在我等的快要丧失信心的时候手机终于响起了提示音,我忙打开短信,只见只有一个字:“哦!”
这是什么意思?是批准了?还是没有批准?我不禁疑窦丛生。
不过从她这两条模棱两可的短信来判断,虽然看不出她的意思,但能看出她大概没有在生我的气。心念一转,管她呢,就当她是同意了。
我随即订了一张明天上午的车票,然后又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想着家乡的样子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我甚至还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母亲拉着我的手,走在开满了映山红的山坡上,像一片红色的海洋,随着山风荡起一道道波浪。
母亲看着我脸上露出慈祥的微笑,梦里的母亲没有白发,没有皱纹,没有被病魔折磨过的痕迹,母亲是那么年轻那么漂亮。我对着梦里的母亲说:妈妈我好想你。
直到一觉醒来,梦里的情景依旧无比清晰,每一个细微之处我都清楚的记得。
我大概知道这或许是母亲在冥冥之中于我的某种联系,对于这点我深信不疑,我在心里说:母亲,我很快就回去看你了。
醒来的时候天刚放亮,由于这个梦我已等不及想要赶快回家,起床收拾几件换洗衣服就背着包往回车站赶去。
只是火车并不懂我的急切,不到时刻是不会走的,我在候车室的长椅上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每过一秒我的急切之心就更加几分。
一天的火车路程,在播报员终于播报那个在我内心无比熟稔的小站名时我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是啊,又是一度春秋逝,又是一年山花开。这个小地方尽管早已没有值得我留恋的地方,尽管除了每年的这个时候,我从不曾回来过一次,但听到这个地名依旧让我倍感亲切。
或许这就是家乡的意义,我想。
出了车站已是黄昏十分,晚霞照在高低起伏的建筑物上让在A市待久了的我觉得竟有种荒凉之感。
时代的变迁似乎唯独遗忘了这个地方,一切都和映象中的一样,除了路旁的树长高了不少之外,竟不曾有丝毫变化。
或许是这里太过偏僻,偏僻到连最基本的开发价值都没有。县城尚且如此可想而知离县城尚有两小时车程的我真正意义上的家的地方。
我看着远方在大城市难得一见的山脊,竟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直到这一刻我终于明白,当初母亲为何一定要让我读书了,生在这样的地方似乎读书是唯一的出路。
母亲虽大字不识一个,但她在那时就已看穿一切,谁又能说她不是智慧的呢。
走出车站我看了看时间,专门停公共汽车的广场上已经空无一物,想来这个时间大概最后一班车已经走了。
我欲拦一辆出租车,少有的几辆出租车一听我要去的地方都摇摇头开走了,大概是觉得那么远的地方去了再空车回来不太划算。
罢了,还是明天再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