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在地上的池映寒也未曾料到——海棠竟会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救他!
池映寒抬头同海棠道:“你过来干什么?不是让你在远处等着吗?!”
海棠驳道:“你让我在那边等着,我就得在那边等着?我凭什么听你的?”
反驳的间隙,海棠再度射出几支箭!
海棠的一弓四箭技法远远超过池映寒的想象,四支箭皆朝着安瑾瑜攻去,安瑾瑜骇然,赶忙躲开。
海棠趁机弯腰拉住池映寒的胳膊,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赶快上来!”
池映寒立刻借着海棠的力,赶忙爬上马背,还没等他坐稳,海棠便立刻驭马疾驰。
后方的安瑾瑜缓过神来,急忙命令道:“都愣着干什么呢?给我射啊!”
官兵们再度射箭,海棠半转着身体,再度拉弓将后方的箭矢打落。
此刻的池映寒已经提不起力气了,只得勉强调整方向,跨坐在马背上,不住的喘着粗气。
骏马奔驰的速度犹如疾风,池映寒顿时感到有些头晕,甚至有种想要干呕的感觉。
海棠则转头查看着与庆军的距离。
这个距离,庆军的箭应该是射不中他们了。
待到这时,池映寒方才张口问道:“为什么要救我?”
“你觉得呢?”
“我希望你这么做是因为想毁了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魏人所救,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叛徒了,再也不能做太子身边的谍者了。”
海棠:“……”
这算什么?算毁了他?报复了他?
那她应该感到痛快才对,毕竟他利用了她这么久,却落得这般结局,他这是咎由自取。
但他的态度,让她感受不到丝毫的快感。
海棠遂问:“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说起这事,池映寒打实感到可笑。
“我挡了他们加官进爵的路。”
海棠:“……”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觉得他很可悲。
魏国的人要杀他,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逃出京城,回到庆军那边。
结果,庆国那边也要杀他。
左右都是死,也难怪他没有活下去的欲念了。
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生路可走。
“海棠,就以现在的速度前进,不论如何,我们都要想办法拦下他们!”
“我知道了。”
虽然海棠话语中带着一丝漠然,但池映寒却是不在乎了。
只要能在悲剧发生之前拦住李元风,他可以把这条命还给她,这都无所谓。
最重要的是——
他怕这一切来不及了!
……
此刻,李元风已率兵击败那些殿后的象兵,朝着逃跑的腾格追去。
他是不会轻易让腾格跑到没有城楼的区域的,他们的士兵也不可能从城楼处撤离。
腾格这般逃跑,根本毫无意义。
果然,在腾格即将撤离城楼所在的区域时,突然!
前方再度出现一支军队。
腾格大骇!
他本以为庆军的队伍都在后方,没想到他们选择多方夹击,势要置魏军于死地。
腾格知道躲不开了,遂转过头往回返,而这时,李元风已然带着军队从远处赶来了。
前后都是庆军!
李元风见腾格的队伍已被包围,立刻高喝道:“火攻和毒箭同时进行!”
“是!”
下一刻,火攻便开始了!
城楼上方,大量的火球朝着象落砸去,坐在大象身上的士兵纷纷被击落在地。
后方的李元风再次挥手,庆军遂开始大规模的发动毒箭。
腾格喝道:“注意防御!”
话虽这么说,但腾格心里却清楚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站在队伍的后方,只听身旁的副将道:“侯爷,已经准备就绪了,现在只差点火了。”
“我知道了。”
腾格的神情十分平静,他静默的看着前方,庆军气势汹汹的朝着他们攻来。
腾格瞳眸中的庆军,面目狰狞,贪婪而狂暴。
他们仿佛在收割已经落入牢笼的困兽。
腾格心里清楚,为了拿下庆军,魏国已经舍弃了太多。
城池、兵力、财物……
他们全部献祭了。
为的就是让他们越发的猖狂。
拉雅公主说过——这已经不是以退为进了,而是纵他们自取灭亡。
腾格看着李元风带军杀入了京郊境内。
两侧都是楼台,他们在楼台的中间前行着。
庆军说,不会让魏军离开这个区域。
实则,魏军又何尝不是呢?
腾格就这么看着他们冲了过来,遂下了令:“把余下所有的象兵都放出去,与他们对峙!”
副将领命:“是!”
下一刻,原本已经打算退离此地的象兵纷纷折返,大规模的迎着庆军冲了过来。
李元风见所有的象兵都放弃了撤离,而是迎面冲了过来。
李元风笑道:“这是打算背水一战了吗?你们可真有意思!”
说罢,李元风便下令道:“那就如他们所愿,灭了他们!一个不留!”
庆军遂继续向前冲去,高喝着:“杀!——”
而这时海棠已经竭尽全力向前奔去,她没有问池映寒还能不能撑得住,因为事到如今,她也顾不得这个问题了。
如果池映寒的推断是真的,那么他的父亲今日就会战死沙场!
这真的是一种荣誉吗?
这种死法,根本就是对一名老将的侮辱!
王上为何要这么做?她的父亲一生都在为国效力,为何会落得这种结局?
海棠此刻的心绪十分凌乱。
而池映寒则是越发的撑不住了,他生怕自己再度感到寒冷,每次全身发凉的时候,他都感觉自己触到了死亡。
他强撑着意志,不到最后一刻,他是不会妥协的。
然,恍惚之间,仿佛有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到此为止吧!你若再往前踏出一步,定会尝到万劫不复的滋味!”
又是那道声音!
他不知道同他说话的人究竟是谁,他也没问对方是谁。
但如果有人告诉他这就是命数的话,那么他不信。
他说过,他不相信大庆就这么亡了!
池映寒徒然恢复了些许意识,他大抵还能再坚持一会儿。
他遂问道:“还有多远?”
“你不知道还有多远吗?”
“我只知道是这条路,但我无法判断两者之间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