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曾在这王府里受了许多委屈,此番祠堂之事,若不是母亲有意维护,只怕她也不得善了。每每想至此,他便觉得亏欠她许多,想要加倍地补偿回来。
他这番毫无原则的霸道宠溺,让苏柒听得着实受用,满意地伏在他胸前:“真的?我如今在王爷这里,这么大面子?”
他轻笑:傻丫头,这哪里是面子的事儿……“你如今是我娘子,莫说是惹事,即便是杀人放火,为夫也得替你兜着。”
“当真?”苏柒受宠若惊地眨眨眼,“我这就去找个火折子试试……”
她故意作势要走,却被老实不客气地一把搂回来,紧紧圈在怀里。
“你不是说……”不由分说,两片桃花瓣儿已被强势占据,他一只手揽着她纤纤一握的腰,另一只则顺着她脆嫩的脊骨一节节地顺势攀爬,那略带薄茧的修长指节,不但能握缰绳、舞长枪,决胜千里令敌闻风丧胆,也能柔情眷眷拨动少女的芳心。
苏柒觉得自己被他拂过的寸寸脊背,如同刚出锅的核桃酥似的,又甜又酥软。似乎就是一瞬间,刻意尘封多日的浓情蜜意,如同潮水般铺天盖地而来,将她生出几分没了这个男人可怎么活的娇弱,伸手勾上他的后颈,将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二人亲密无间的相处不过两日,她如此主动却是破天荒第一次,他简直惊喜不已,愈发黏得分不开,恨不能所有俗务应酬都去他娘的,他只想跟她拥吻到天荒地老。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云水阁门外传来徐凯刻意又尴尬的几声咳嗽,慕云松暗叹了口气,将纠缠的唇齿分开,见眼前的人儿脸颊红得像个苹果,微微喘着将一张发烫的脸埋在他胸前。
“今晚是庆功宴,要犒赏三军将士……”慕云松恋恋不舍地吻着苏柒的秀发,“我到前面与他们敷衍一阵便来,等我。”
苏柒仅存的一丝清明,想说你就这么公然地夜宿云水阁,岂不是要被王府的人说闲话去,想了想却完全说不出口,只点了点头道:“好,我等着你。”
她难得的乖觉让他愈发心动,又在她额上亲了亲,方一步三回头地出门去。
西州平叛赢得干净漂亮,众将士心中酣畅,庆功宴也喝得热闹。众将依次向主帅慕云松敬酒,慕云松来者不拒,酒到杯干,心思却早已飞到别处,只盼着赶紧喝完走人。
“大哥,我敬你一杯,恭贺你凯旋归来。”
对于自己这个五弟,慕云松已多日未见。自从二人斩妖台下大打出手,便多少有些不对付,此次西州平叛,慕云松都刻意没带慕云梅去,俨然一副“我就是不想看见你”的态度。
但如今,他与苏柒已尽释前嫌、互许终生,这小子再怎么单相思,也没了机会。想至此,慕云松心中便多了几分底气,与慕云梅碰杯道:“下元节祠堂之事,亏你出面维护,我替苏柒谢谢你了。”
他这话说的,令慕云梅心中酸了酸,却故做个无谓状,“那是苏姑娘自己光明磊落,上得祖宗庇佑,下得母亲喜爱,与我无干。”
兄弟二人相对一笑,已明了了彼此的心思,仰头共同干了一杯。
酒过三巡,慕云松推说有事,起身告辞。
慕云梅望着大哥有些虚浮,却明显带着兴冲冲的脚步,忽然心头一阵苦涩,仰头将一大碗烈酒灌了下去。
“老五!自己在这里喝什么闷酒?有心事?”
慕家老四慕云樟一手抱着酒坛子,一手揽住慕云梅的肩膀用力拍了拍,“四哥告诉你,男人的心事都在这酒里,就没有一坛子酒解决不了的心事!如果有,那就再来一坛!”
慕云梅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于是笑道:“四哥说得对!来,喝酒!”
便是他对她的许诺此生作数,但有些注定不会开花结果的情愫,终究是该放下了。
慕云松不知自己前前后后究竟喝了多少杯,喝得脚步都有几分虚浮,一路走到云水阁门口,见卧房里一片融融的灯光,忽然便觉得胸膛间充溢着一片幸福的温暖。
守在房门口的石榴和葡萄都十分有眼色,向他请安后便赶忙退了出去,葡萄临走还好意提点,王妃正在净房里沐浴。
沐浴……慕云松唇角撩起一抹“正合我意”的笑容,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直至看见一面素色纱帘后,那影影绰绰、若隐若现的曼妙身影,慕云松才觉得,他是真的醉了。
脑海中一时间浮现出许多往事:在东风镇的慧目斋,她中了迷药投怀送抱,他抱着她去沐浴,却因她一句“你给我洗澡罢”,一气之下将她扔进了浴桶;也是在这间屋里,她在浴桶里打盹,被他捞起来看了个遍,甚至羡慕她发梢上落下来的一滴水……
慕云松不禁感慨:曾经的自己,真真是太青涩、太磨叽、太不够爷们,若早些……只怕现在,儿子都快出生了。
想至此,他顿时生出几分时不我待、只争朝夕的感觉,掀帘便走了进去。
苏柒今日,觉得自己矫情得可以。
不知从哪个话本子里看来的桥段,说男女主人公欲成好事之前,女主必然要精心沐浴一番,用花瓣牛乳将自己泡一泡,就会变得白白嫩嫩、香香滑滑,令男主欲罢不能。
那时,她还是个不经人事的少女,大半夜看这桥段看得血脉喷张、辗转反侧,顶着一张发烫的脸狠狠腹诽这女主看似纯良无害,在这关键时刻方暴露了白莲花的本质,实在矫情得令人发指。
如今,她却泡在花瓣牛乳的浴桶里,一边舒服得像只猫儿,一边鄙视着自己:“苏柒啊苏柒,你何时变得这般娇了?”
“许是千佛岭归来之后?”
苏柒被脑后突如其来的回答吓了一跳,转身便见某王爷正用一双深潭似的眼眸,柔情万般地望着他,一时间有种自己的小心机被人撞破的尴尬,结巴道:“你你你……你又偷看我洗澡?!”
他却垂眸盯着她雪白的脖颈下,一片殷红的玫瑰花瓣贴在肌肤之上,在水珠映衬下显得愈发娇艳,简直媚得勾魂摄魄……
“我不是偷看你洗澡。”他勾唇一笑,伸手解自己的衣襟,“我是来一起洗。”
净房里,淌了满地浮着花瓣的水渍,还有被撞倒的衣裳架子,男子的茶白色中衣,女子的樱草色肚兜皆横七竖八交叠着散落地上,湿淋淋地沾了水,却无人收拾。
一室暗香浮动,夜色正浓,已不知今夕是何夕。
苏柒觉得自己就像身下这张黄梨木的大床一般,吱呀摇晃得就快要散架了,带着哭腔去推正起劲的人:“王爷……”
却被一口咬在耳垂上:“叫我什么?”
“相公……”她都不知道这话该怎么出口,“你今日刚率军归来,一路车马劳顿,应保重身体,适可而止……”
他根本不理会她的苦口婆心,正沉溺于征伐中不能自已。她见他一双眼眸中的万般柔情渐渐变成了带着灼热的疯狂,甚至有几分攻城略地、冲锋陷阵的意思,吓得几乎要哭出来,“相公,你不能这样一而再再而三,书上说,纵欲过度,老的快……”
他不知是没仔细听,还是故意的,在她耳边道:“敢嫌弃你相公老?好,证明给你看看……”
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叫唤,眼泪便真的滚了下来。
账内一片旖旎春光,帐中人自然不会看到,一团白色的身影悄悄从床下蹿出,矫捷地从半开的窗口跳了出去。
白团子一路奔至王府后院僻静处,方停下脚步,打量四下无人,忽而摇身一变,成了个美貌少妇模样。
只是,这少妇此时绣眉紧蹙,一副气不打一处来的模样,插着腰大喘气道:“真真气死老娘了!”
“媚娘可都看到了?”
一团紫色身影,骤然出现在少妇身后。少妇却见怪不怪,继续恨恨道:“不要脸的一对狗男女!那般急色样子,像嗷嗷叫的下山狼似的!”
紫色身影笑道:“男人么,喜新厌旧最是善变,如今他正与那苏柒蜜里调油,自然是千般万般地宠她。”
被唤作媚娘的少妇切齿道:“难怪那日我女儿回来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说她心心念念喜欢的男人移情别恋、朝秦暮楚。可怜我女儿情窦初开,掏心掏肺地对那个混蛋,他尝过了甜头,转头便弃之如敝履,真真是把我女儿的一颗心都伤碎了!”
紫色身影做个叹惋语气:“那,媚娘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我这就去干掉那对狗男女,替我闺女出气!”她刚忿忿然地走了两步,又顿住脚,为难道:“可我那傻闺女虽然怨那畜生,可我看那意思还是忘不了他,打心眼儿里喜欢他,我若当真把他干掉了,我闺女岂不更伤心?”
紫色身影便劝道:“媚娘莫要冲动,依我看,最好的法子,便是除掉这个姓苏的贱人,让那男人跟你闺女重归于好再续前缘,岂不皆大欢喜?”
“还是你想得周到!”媚娘笑道,“不过这些臭男人么,永远得不到的便是最好的,若将那姓苏的除了,那男人对她抱憾思念,她反倒成了他心口永远的一颗朱砂痣,任谁也超越不得。”
她思忖了片刻,忽而娇笑道:“最好的法子,应是让那男人厌恶她,主动抛弃她,然后,他才能想起我女儿的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