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苗长安主持着这个专案组会议,他的目光已经隐去了几多冷峻与责备,流露出的是鼓励与信任。.是的,余中跃领导下的这支队伍是一支有光荣传统的队伍,他们打了无数的硬仗,漂亮仗。这个意外只是前进路上的一个插曲,尽管这个插曲的影响极为恶劣,但是,在需要鼓劲时候,他必须及时地给大家鼓劲,而不是暴跳如雷,倍加责难。
实际上,对余中跃以及他的部下来说,苗长安越沉得住气,他们就越沉不住气,如果领导能像曹毅对苗长安那样,发上一阵子火,或许他们的心情能好受些。但是,苗长安稳坐钓鱼台,他们就愈加感到了压力。
“好,各部门汇报情况吧。”人员到齐后,苗长安讲了几句开场白,就直入主题了。
“东山派出所纵火爆炸案所用的引爆物已经查清,凶犯将大量火药,也就是普通的鞭炮火药,放在装满汽油瓶纸箱的箱底,中间有一个引爆装置,箱子落地时产生震动,击发引爆装置,火药被引爆后又引爆了汽油。”马上,郑树伟与一言不发的余中跃交换了个眼色,站起来,说,“另外,在现场的爆炸残留物里,刑技科的技术员还发现了被炸毁的遥控引爆装置的碎片。”
“查过这种鞭炮的销售商店了吗?”听到这里,余中跃终于说话了。
“查过了,水城市区禁放鞭炮已有多年,市区已经没卖的了,我们到郊县查过所有的经销商铺,店铺的人说,这种东西只有小孩子才玩,也只有春节的时候有,现在已经没有了。不过,在郊区的一些农家餐馆里,为吸引顾客,店主常年经销这种鞭炮,让城里人放鞭炮取乐。”郑树伟补充道。
“这是王东宾在服刑期间发生事故后在医院拍的牙齿x光片,与纵火爆炸案嫌犯的牙齿x光片完全一致。”陶玉佳将两张x光片放在透视仪上,说,“现在可以确定,纵火爆炸案的犯罪嫌疑人就是王东宾。”
“王东宾死于砒霜中毒,我们在输液瓶里发现了大量的砒霜,也就是说,有人事先在输液瓶里注入了砒霜,护士为王东宾换上这瓶药,王东宾随即身亡。另外,在现场还发现了一件护士服和手套及针管,经化验,针管中残存的药物也是砒霜。这样,王东宾的死因已经完全明了了。”余中跃抽了口烟,说。
“这件护士服以及手套和针管都是在急诊室的女卫生间里发现的,经过广泛调查,现在可以基本排除清泉区医院的人随手扔掉的。”刘子芳将护士服等展示给大家,说,“这件护士服上面的单位名称已经被人洗掉了,从护士服磨损的程度上看,这行字是被人有意洗刷掉的。”
“衣服上有产地没有?”苗长安抬起头来,问。
“没有。”刘子芳说。
“陈光海,你那里情况怎么样?”余中跃转身对陈光海说。
“崔大龙拒不交代任何问题。”陈光海说。
“继续查找鞭炮的出处,迅速查出这件护士服的生产厂家以及使用单位,对王东宾所有的亲朋好友进行摸底排查,连续突审崔大龙,就是铁齿钢牙也要让他吐出东西来!”苗长安总结布置道。
“是。”众警异口同声地说。
从会议室里出来,陈光海马上又提审了崔大龙。在陈光海看来,崔大龙越顽抗,越只字不吐,就越说明他的问题越严重。自从进了刑侦队,在他面前始终不交代的嫌疑人还没有出现过,陈光海相信,崔大龙也不会例外。
崔大龙这么想着,就在审讯室崔大龙的对面坐下来。
“姓名。”陈光海问。
崔大龙低着头,说:“你不都问过好几回了吗?怎么还问?”
“我现在让你再说一遍。”陈光海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崔大龙,说。
“崔大龙。”崔大龙抬手遮挡着眼前刺眼的灯光,说。
“年龄。”陈光海说。
“34岁。”崔大龙说。
“籍贯。“陈光海继续问道。
“山海市。”崔大龙对答如流。
“崔大龙,老实交代,王东宾你是怎么认识的?你到他家干什么去?”陈光海问。
“我和王东宾是在劳改队认识的,在劳改队,我俩挺投脾气,成了最好的朋友。我这次到水城市是来玩的,人生地不熟,想找王东宾陪我逛逛。”崔大龙举起戴有手铐的手,说,“警官,我出来以后可是一直遵纪守法,什么坏事也没干过。”
“遵纪守法?你说,你一直遵纪守法,是吗?”陈光海反问道。
“是啊,警官。”崔大龙忙不迭地说。
“崔大龙,我问你,你见过一个遵纪守法的人见了警察就跑吗?”陈光海听罢,有意笑了笑,说。
看到陈光海露出了笑容,崔大龙也挤出几丝笑意,说:“不怕你笑话,警官,这是我在监狱里养成的毛病,见了警察就害怕。”
陈光海听罢,突然猛地拍了下审讯桌,说:“胡说八道!老实交代,你都干了什么?你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吗?马路上那么多人,为什么我们偏偏盯上了你?我实话对你说,你干了什么,我们都掌握了,之所以让你自己讲出来,是给你一次坦白的机会,你明白吗?”
崔大龙抬起的头又慢慢地低下去,不再说话。
是的,究竟干了什么只有崔大龙他自己知道,所以才会做贼心虚地见有警察跟了来,慌不择路,拔腿就跑。那么,崔大龙会主动交代自己的问题吗?不会,当然不会。现在,听了陈光海的话,崔大龙反而觉得,警方并没有抓住他任何把柄,陈光海是在诱供。他想,当时在马路上,如果不是自己做贼心虚地拔腿就跑,他根本就不会引起警方的注意,最终逼迫他以人质相要挟,引火烧身。想起这些,他真想自己打自己两个响亮的耳光,然后,再狠狠地踹上两脚。可是,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他再后悔也无济于事,他已经被关进了审讯室,插翅难飞。他现在需要做的是,顶住,坚决顶住,绝不能坦白交代,否则,他将会再次走上法庭,接受审判,而最终等待他的将是漫长而苦苦的刑期。何况,这几年来,崔大龙已经是几进几出公安局的大门了,是个十足的惯犯,他已经有了丰富的反侦探经验,他不会再像第一次坐在审讯室里那样,面对声色俱厉又咄咄逼人的警察,把自己的问题主动交代出来,就像竹桶倒豆子一样。实际上,他的第一次入狱完全是自找苦吃,他交代了老半天,警方掌握的那点东西,他竟然没说到,说出的都是警方不知道的,他因此而加重了刑期。所以现在,当陈光海胸有成竹地故伎重演,他怎么会相信呢?他怎么会上当呢?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崔大龙对自己说,咬住牙关,警方什么也不知道。
“说话!”陈光海再次逼问道。
“我什么也没干!你们为什么平白无故地抓我?我要告你们!”想到这里,崔大龙的态度再次强硬起来,大声喊道。
“崔大龙,你老实点!就凭你以人质相要挟,危害公共安全,就可以抓你,你明白吗?”陈光海怒形于色,说。
“我这是让你们逼的。”崔大龙狡辩道,“我真的什么也没干,真的,什么也没干,警官,骗你是孙子。”
陈光海将手中的真空杯叭的声砸在审讯桌子上,怒吼道:“你说什么?”
“噢,警官,骗你,我是孙子。”崔大龙将手铐顶在前额,有气无力地说。
对崔大龙的审讯室一直进行到深夜,但是,崔大龙依然是铁齿铜牙,不交代任何问题。在其他刑警轮番对崔大龙进行了审讯之后,凌晨一点,陈光海再次出现在崔大龙的对面,他点上一支烟有滋有味地抽着,看着崔大龙,不说话。
“警官,能不能给我一支烟抽。”崔大龙看着陈光海吐出的烟雾,眼里流露着贪婪的目光,说。
陈光海笑了笑,然后大口吸了一口烟,又慢慢地咽下去,说:“你抽了,我抽什么?不瞒你说,我准备陪你过夜了。”
“警官,求求你,就给我一支吧。”崔大龙用乞求的目光看着陈光海,说。
“我这包烟可是准备与你打持久战的,不舍得,我真的不舍得。”陈光海拿起盒,看了看,又放在审讯桌上,说。
经过近十个小时的轮番审讯后,此时的崔大龙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他的精神只要有一时松动,就会在瞬间轰然倒塌。不,不行,不能就这么跨了,必须精神起来!崔大龙对自己说。
“你们凭什么抓我?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我要告你们!”想到这里,崔大龙突然大声叫道。
就在这个时候,余中跃推门而入了。陈光海站起来,余中跃抬手示意让陈光海坐下。
“怎么样?还是不说?脾气还挺大的啊!”余中跃扫了崔大龙一眼,然后坐在陈光海的左侧,跷起了二郎腿,不紧不慢地说。
“是的,余队。”陈光海说。
“不说就不说吧,现在已经不用他说了,即使他想说,我也没时间听了。”余中跃意味深长地笑着说。
陈光海看看崔大龙,又看看余中跃,会意地笑着说:“余队,我明白了。”
余中跃站起来,慢慢地走近崔大龙,又盯着他看了会儿,蓦地高声喊道:“把他带下去!直接送看守所!”
“是!”站在崔大龙身后的两名警察马上走上前来,一人抓起了崔大龙的一只胳膊。
崔大龙顿时一个寒战,呆若木鸡。他知道,如果他被送进了看守所,就说明警方已经掌握了他的确切证据。
“崔大龙,这烟你是抽不上了,走吧?”陈光海走过来,愤怒地说。
崔大龙醒过神来,立时泪流满面,哭叫道:“警官,我全说,我全说,政府一定要宽大我啊。”
第五章内容预告
你争我夺逢转折真相大白
狐假虎威亮重拳出其不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