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堵住门口的凌承呆呆的看着穆楚的伤心,像是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可整件事明明错的是他啊。
他不知道怎么去安抚穆楚,怕再迈开一步穆楚会更激动。
他见不得穆楚掉泪的,可穆楚却因为他不知道哭了多少次。
他怕穆楚离开他,可今天开始,怕是他再也无法拉着她到身边来了。
他真的很后悔,可能做什么呢?
“穆楚,对不起。”
苍白无力的道歉轻的像一片羽毛,砸在穆楚的脸上却像是一把刀子。
伤害了她,利用了她,却只有一句若有似无的对不起。要知道,她差点死在凌承跟魏硕手里,却只有一句简单的对不起吗?
“凌承,我,我以为,至少你真的将我当成一个女人,我们之间还有那么一点点,”
一点点感情吗?
穆楚说不出口,她就是个傻子。
她始终在内心深处帮着凌承说好话,给他这个人的形象贴美好标签。
这样洗脑式的想法穆楚要把自己折磨疯了。
可其实,他凌承始终是个混账,是个两面三刀的风流混账。
“一丘之貉。”
穆楚狠狠抹掉不争气的泪水,冲开凌承的手跑了出去。
凌承站定,看了一眼魏硕,满腔怒气只化作无奈叹气。
凌承跟着穆楚跑了出来,茫茫黑夜却像是给了他一只追逐穆楚的灯,只不知道为什么始终无法追上穆楚奔跑的脚步。
穆楚在中途拦了辆车子,这才飞快离开。
凌承站在原地,看着车子从自己跟前飞驰而去,心被什么东西狠狠扯了一下。
他知道,穆楚怕是追不回来了。
之前跟穆楚之间隔的远,可至少她还肯与自己亲近,那厮暧昧不明的东西像是一条绳子牵扯住了俩个人,若即若离。
他会看到希望。
可此时此刻。
穆楚擦肩而过,凌承觉得,他与穆楚之间隔了千里万里,远的再也触摸不到了。
凌承没急着上车,在漆黑的夜幕里走了许久。
直到看不到前边的路他才停下来。
这段路,像是走了一辈子,将他与穆楚之间的林林种种反复回想了一遍又一遍。
司机的车子悄悄的跟了过来,在凌承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来。
凌承回头瞧一眼,眉头上一直没舒展开的痕迹又加深了几分,声音有些沙发,艰涩的问,“她回去了吗?”
司机看一眼电话上那边人回来的消息说,“没有,江夫人去了王玉家。”
王玉在凌承办公室,她过去了也未必能进得去,好在人没事。
“叫她过去吧,通知公司那边,继续做。”
既然战争已经开始,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魏硕之前一再挑起两家争端,凌承只睁只眼闭只眼,现在他竟然利用穆楚,这是凌承无法忍受的。
凌承捏了捏拳头,看一眼时间,这才转身上了车子。
回去的路上,魏硕的电话打了无数,在凌承到了公司楼下的那一刻,他才有些心情接魏硕的电话。
沉默了几秒钟,魏硕才开口说,“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做?素珍的眼睛可以想别的办法,可以不可以不伤害穆楚?”
凌承才散去的怒气瞬间暴涨,他忍了忍,才一字一顿,“跟你无关。”
道貌岸然的混蛋,到了现在竟然在祈求他?他凌承或许不是个正人君子,可魏硕又凭什么来祈求他?
“,穆楚你可以不要,但别伤害她,或许,你们离婚。”
魏硕祈求的口吻像是穆楚是他深爱的女人跟妻子,那他凌承算什么?
凌承再也忍不住的怒吼,“我警告你,穆楚是我妻子,你休想插手任何事。”
“碰!”电话砸了出去,咣一声,爆开成了碎末。
司机抓方向盘的手惊的抖了一下,无奈的抿了抿唇角。
望着办公大厦,凌承的心要烧着了,“走,去梦园。”
梦园,素珍暂时住所。
梦园是素珍老家的房子,后来拆迁,这里建起了三栋百层高楼,做了高档公寓。
她家分了六套房子。
苏家出事后,素珍卖了其中的五套房子作为自己出国的续费,剩下房子常年出租,前几日才因为房租到期,她才搬了进来。
站在高楼之下,凌承回头看了一眼面前偌大的绿化,有些心情复杂。
当初盘下这里的地产,用了他全部的关系,虽然最后建成了这里的高档公寓,可那时候的他却没赚到钱。
可凌承换来了去国外读书的机会,也在那个时候认识了素珍。
若非那时候他任性,岂能发生那种事。
那场大火,
往事像是刀子,一次次的凌迟,叫他整日整夜都活在愧疚中。
可那件事,到底错的不是他。
可成了牺牲品的,却是素珍。
但是,这几年,凌承似乎已经做的很好了。
他不想素珍再次受伤,寻遍了全世界。
眼角膜可以很容易找到,熊猫血也不是没有,可素珍的眼眶上有一块恶性肿瘤,这几年若非他用尽心血,肿瘤早已经扩散。
那时候素珍丢的不只是眼睛,还有她这个人。
凌承以为,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可掩盖在无限愧疚中的事实,却并非如此。
素珍一次次的利用当年的事情拉着他,困着他。
他也以为自己最开始对素珍的好是因为爱情,但时间长久以来,他早已经看清楚了。
那不是爱情,更多的只是愧疚。
他对素珍,只有感激。
在国外孤单的日子里,素珍的陪伴的确给了他一时的美好。
可终究不是爱情。
如今已经成功的他,更知道,当初那个女人绞尽脑汁的设计,不过是想叫他懵懂的好感变成可笑的爱情罢了。
可惜啊可惜。
凌承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年轻气盛的傻小子,如今是个反过来设计利用别人的混账。
提步,凌承进了电梯。
陌生的楼,陌生的环境,更陌生的是那个已经相处了狠多年的女人。
叮的一声,电梯开了。
不出意料,素珍的家门也是开着的。
她一向很聪敏,才会将许多年前的凌承玩弄在手心里。
哪怕他已经看清楚了素珍的用心,依旧无法完全挣脱开她的牢笼。
愧疚吗?
或许是吧!
可那次的大火,难道不是她素珍咎由自取吗?
的确,关键时刻素珍救了他,推开了险些被大火吞噬的凌承,喷溅出来的可燃物烧坏了素珍的眼睛。但那都是她罪有应得。
那次大火死了六个人,烧坏了半层楼。
同时,也烧毁了素珍跟他之前本该发生的爱情。
在没认识穆楚之前,凌承早打算将她的眼睛医治好,尽快告别那份已经藏在心底多年的愧疚折磨,还给属于她的光明。
可他忽视了另外一个女人的心。
那个已经占据了他全部生活的心。
“你来了。”
素珍的声音从阳台上传来。
阳台的窗户开着,外面呼呼的风吹进来,将本不是很暖的房间吹的更冷了。
凌承站在玄关的位置上,头顶上洒下来的灯光铺在他肩头上,像是批了一层白沙,阴影下的半张脸依旧冷的像是雕刻的冰川,深邃的眼眸早没了原先见素珍时的温柔。
他没应声,低头看一眼摆放在脚边的拖鞋,是他不喜欢的颜色跟牌子,不禁想到魏硕身上那件价格不菲的西装。
他有些厌弃的蹙眉,提步走了进去。
“我知道你今天回来,所以早早的开了门。想着你来之前肯定会从对面的绿化带经过,所以我就站在这里看你。呵呵,可我看不到。但是我能听到,自从失明,我的听觉异常的好。就像现在,我甚至能听到你心碎的声音。”
凌承坐在了沙发上,扫一眼桌子上才熄灭没多久的烟蒂,撇开眼眸看向别处。
他似没听到素珍的话,自顾说,“魏硕给了你什么好处?”
素珍抓着窗棱的手狠狠的沉了。
聪明如他,岂能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只不过他一直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素珍笑笑,“凌承,你很喜欢她,是吗?”
喜欢?
凌承摇头,不,他不喜欢。
他爱她,深爱。
可这些又何必跟她说。
“眼角膜早已经找好,熊猫血也准备充足,可你还是不能手术。魏硕除了答应你做手术外,还答应了什么条件给你?”
凌承能做到的魏硕自然能做到,可除却这些之外呢?
魏硕又给了她什么样的好处才会叫素珍如此豁出去的出卖他?
凌承不相信,素珍对他已经到了如此痛恨的地步。
“凌承,”
素珍有些无力,大声叫他的名字,可等的依旧是久久的无人回应。
素珍陡然冷冷的笑了,自嘲一样,“条件吗?我需要什么条件呢?凌承你难道不知道我还需要什么吗?”
她需要他啊。
魏硕的条件?素珍又岂能答应,可单反有对凌承有一线希望,她都不会放弃。
哪怕出卖他。
“穆楚被魏硕带走,是你的主意吧?”凌承问。
或许是疑问,可答案早已经明了。
凌承再将视线拉回来,最后看一眼已经彻底熄灭的烟蒂,呵的冷笑,“素珍,你该知道后果是什么。我来,”他来,是最后一次警告,她素珍救过他,给过再一次活着机会,这条命他欠着她的,可不代表她可以为所欲为的伤害他在乎的人。
尤其是穆楚。
“素珍,我答应你的事情会做到,从不食言。我希望你也能做到。”
他答应给她治好眼睛,他答应她会照顾她,直到她恢复从前。
他甚至答应她保护她一辈子。
可他从没答应这颗心交给她,从来没有。
“凌承,你对我,真的一点不在乎吗?”
凌承仍旧没回答,只轻叹,“你救了我,却害死了六个无辜的人。我在乎你,自然在乎,我在乎的事实,而不是你一直捆绑的愧疚。”
素珍身子一垮,像是被凌承一巴掌拍散了骨头,没力气的支撑勉强站住脚跟。
她一直以来都是自欺欺人。
“有些时候我睁只眼闭只眼,不是我在纵容你,而是在等你,等你自己悔改。的确,我愧疚,愧疚了很多年。可不代表你可以肆无忌惮。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不要伤害穆楚。不然,愧疚,也会变成伤害。更何况,你出事,变成今天这样,是你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