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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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文)陈宜月混在人群中安慰了陈宜宁一会儿,见她只是低头落泪,对所有人的劝解一概无视,一副伤心得有些恍惚的样子,心知此时此刻,谁的劝解她都听不进去的,便皱眉忧心的对周氏道:“母亲,你好生劝劝妹妹罢,她这样子,只怕会伤心过度,生出病来呢!”
周氏心疼的看着陈宜宁,眼圈也红了:“你妹妹是个重情的,琥珀打小跟在她身边服侍的,说是姐妹也不为过。如今琥珀去了,她怎会不伤心!宁儿性子倔强,现在她这样,谁劝都没用,只有等她自己慢慢想开了罢!”
见陈宜月也哭得眼睛红肿,忙拉了她的手道:“月丫头,你先回去罢!忙乱了一下午,大家都水米未进,你身子弱,禁不起这样折腾的。快回去歇着罢!”
陈宜月低头应了,便带了秋菊回了疏影斋。
回去之后,也顾不得更衣吃饭,先叫秋菊关了门窗,自己坐在窗边,将那黄铜卷筒从袖中缓缓取出。
那铜卷筒做得颇精致,上面雕着精致的纹样,陈宜月细细一瞧,竟是缠枝的合欢花。
心中猛的一痛。缠枝合欢代表着什么?可见,这卷筒中定然是季渊给陈宜宁私下写来传情达意的信笺!
颤抖的手指轻轻打开卷筒上的盖子,几页卷成细条的信笺顿时显露在陈宜月眼前。
很普通的锦白信笺,上面的字体铁钩银划,虬劲有力,显然是男子的笔触。
陈宜月轻轻展开信笺,一页页开始看起来。
越看心中越是绞痛不已。信中并没有说什么很肉麻的话,只是问陈宜宁有没有好好饮食,好好安寝。随后又说了一下北方的战事,狄人十分顽强,这场仗打的很艰苦,目前双方正处于胶着状态,大齐并无必胜的把握。
语气虽都十分平淡,但字里行间的关切和压抑的思念却是短短两页纸隐藏不了的。
只是,在信笺的最后,季渊的一句话,让陈宜月妒忌得几乎将红唇咬破!
季渊写道:上次玲珑阁一聚实在仓促,有一句话还未来得及问。宁儿,若我凯旋归来,再入陈府提亲,你可会允我?
玲珑阁一聚实在仓促?原来,陈宜宁已经和季渊在玲珑阁私会过了!
说不定,早已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了!不然,已经被陈宜宁拒绝了一次,季渊哪里来的信心,竟还要第二次上门提亲?
午夜梦回,陈宜月也曾脸红心跳的幻想过自己和季渊大婚的情景,新婚之夜,他抱住她,与她缠绵欢爱,软语呢喃。
所有的一切幻想,怕是已经发生过了,只是,躺在那鸾凤床上的女子,并不是她!
陈宜月妒忌得发狂。双手将那信笺猛的捏紧,恨不得将它撕得粉碎!
好泪所周。但她最终压下自己心中的醋意,将信笺原样装好。这封信笺,是陈宜宁下作无耻,私会男子的证据,留在自己手里,说不定还有用。
琥珀的丧事办得很隆重。已经超过了一个贴身大丫鬟应有的排场。陈老太太看到丧葬单子时眉头皱得紧紧的,瞪着陈宜宁道:“不过一个大丫鬟,竟要如此铺张?死了姨娘也不过如此了!”
陈宜宁脸色惨白,直直的看着陈老太太,轻声道:“孙女作为县主,有封地亦有俸银,上次皇上所赐珠宝绸缎,都还封在库里。孙女算过,这些用来发送琥珀,已绰绰有余!”
陈宜宁虽贵为县主,但从来不用身份压人。平日里仍是恭俭朴素,甚少追求排场和奢华。倒是陈老太太,偷偷挪用了不少皇上赐给陈宜宁的东西。
听陈宜宁抬出自己的身份,陈老太太也没奈何,心中有气却有发作不得。只好狠狠的把丧葬单子往地上一扔:“便照这个办罢!幸好只是个孙女,若是衡儿这般不懂事,陈家早被败光了!”
陈宜宁在心里冷冷一笑,等陈老太太发现陈宜衡根本不是自己亲孙子的时候,她面上的表情,一定会很好看罢?
发送完琥珀,陈宜宁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周氏看着女儿衣衫松了腰身,心疼道:“宁儿,人死不能复生。你若不好好保重身子,琥珀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心的。”
陈宜宁苍白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是女儿不孝,叫母亲忧心了。”
周氏叹口气道:“琥珀去了,你屋里现在只剩三个大丫鬟了。你准备提谁上来?”
陈宜宁伤心过度,亏空了身子,正是该好好调补的时候。只三个丫鬟,定是不够用的。
陈家的小姐都是个大丫鬟。陈宜宁屋里有绿桑、琥珀,红萼、紫菱个大丫鬟。
但陈宜宁平素最信任绿桑和琥珀二人,能进内室的,也只有这二人。
如今琥珀去了,理论上讲,是应该从二等丫鬟里提一个上来的。
陈宜宁意兴阑珊的叹口气:“母亲瞧着谁好便提谁罢!”
她现在总觉得琥珀还没走,只要一扭头,就能看到琥珀笑着走进来:“姑娘,快尝尝厨房里新出的桂圆糕!”
想着想着,心中又酸痛起来。眼圈又红了起来。
周氏知道她又在想琥珀了,瞧着她憔悴的模样,心疼不已,忙道:“依我瞧,暂时先不提大丫鬟了。若提了不可信之人,百害无一益。我瞧那紫菱也是打小服侍你的丫鬟,这么多年没出过差错。以后就叫紫菱和绿桑一起进内室伺候吧。”
陈宜宁根本没心思想这些,听周氏这么说,便点了点头:“母亲选的自然是好的。便提紫菱罢。”
送走了周氏,绿桑低声道:“姑娘,那件血衣,扔了罢?未出阁的女儿家,闺房里放这个,总有些不吉祥。”
绿桑说的,是游园那日陈宜宁穿在身上的衫子,当时为了帮琥珀把脸擦干净,上面已是血迹斑斑。
陈宜宁想了想,强打起精神道:“把那衣服烧掉,再选几样琥珀平时心爱的东西,一起埋了罢!”
绿桑点头应了,正要往外走,陈宜宁又道:“那衣服里还有一个芙蓉暗绣遍地金的荷包。你给我拿过来罢!”
绿桑应了便出去了。
绿桑刚走,紫菱进来了,一见陈宜宁便跪下来行了大礼,恭声道:“夫人拨紫菱进内室伺候姑娘,紫菱定当忠心敬事,好好服侍姑娘。”
紫菱生得白净面皮,五官十分俏丽讨喜,看上去倒和陈宜月有几分相似。是个俏生生的大丫鬟。
陈宜宁点点头:“起来罢,以后你跟着绿桑服侍便好。有什么不明白的,问绿桑就是了。”
紫菱虽是大丫鬟,平素却并不得陈宜宁重用,陈宜宁在内室只要琥珀和绿桑服侍,行走见客也只带琥珀绿桑。
如今琥珀死了,她顶了琥珀的缺,外出走动的机会就多了许多。夫人小姐们的打赏,说不定比月银还要高呢!
不仅如此,能进内室服侍,也让她一跃成为陈府最有体面的大丫鬟之一,日后也能给其他丫鬟婆子脸色看了。
紫菱心中欢喜,正要点头应了,绿桑进来了。紫菱忙亲热喊了声:“绿桑姐姐!”
绿桑也不搭理她,只对陈宜宁道:“姑娘,并未见到您说的芙蓉暗绣遍地金的荷包。”
没见到那个荷包?陈宜宁着急起来。这几日忙着琥珀的丧事,她没时间也没心情去看那卷筒,如今想起来了,那荷包竟不见了!
卷筒中季渊到底装了什么,她根本就不知道。万一他又孟浪起来,写一些超乎礼仪的话,或者送一些不该送的东西,被人看见,她还有何脸苟活于世?。
陈宜宁倏地站起身来,急得声音都有些不稳了:“快去给我找!这是贴身物件,若被有心人捡了去,该如何是好?”
怕被人看见荷包中的东西,陈宜宁不许绿桑声张,只让她暗中寻找。
可怜绿桑一个人翻遍了秋爽斋,也没找到那个荷包。
已经上灯了,绿桑方疲惫的过来回陈宜宁:“姑娘,处都找了,没有寻见那荷包。”
陈宜宁脸色顿时苍白了几分。她和绿桑仔细的回想整个经过,想来想去,还是游园那日最可疑,从假山上摔下来时,荷包极有可能脱落。
可当时动静太大,不仅主子来了,丫鬟婆子也围了一大群。究竟是被谁拾去了,还真是无从查起。
陈宜宁脸色难看之极。千算万算,没算到这荷包会丢了。
也不知季渊究竟在那卷筒中放了什么……陈宜宁越想越头疼,当夜竟一晚无眠。
同样一夜无眠的还有季渊。
战事吃紧,他在帐中和手下将领商量完作战计划之后,已经是寅时了。季渊捏捏眉心,正要歇下,帐外突然传来白雕咕叽咕叽的叫声。
小白回来了!季渊心中大喜,忙打开帐门放小白进来。
雕儿似乎累极了,一下栽进他的怀中便不起来了。
季渊有些心疼的摸着小白风尘仆仆的翅膀,低声道:“辛苦你了!等回京了,一定好好犒赏你!”
一边说,一遍用眼睛搜索着小白的脚爪。
金黄色的脚爪上只有一个足环,却并没有他想看到的铜皮卷筒。
季渊怀着一丝侥幸,又将小白的身上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最后终于确定,小白是独自回来的。陈宜宁,并没有给他回信。
季渊的心情一下子落到了谷底。
他的问题,她还是避而不答。难道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吗?陈宜宁对自己,其实并无多少情意?
那日在玲珑阁,他情不自禁的一抱,以及陈宜宁含羞带嗔的目光,让他以为,那已经二人的定情之日。
难道,竟是他多想了?
转转反侧没有答案,待疲倦至极刚刚合上眼时,天色已经微亮了。已经没有时间再休息了。
秋爽斋中,紫菱和绿桑正在服侍陈宜宁梳洗。
见紫菱拿了件云霞妆花织缎的海棠锦衣,陈宜宁还没说什么,绿桑已经先皱起了眉毛:“你没见姑娘这几日都穿的素色衣衫么?琥珀姐姐的头七还没过呢!你偏拿了这种艳色的衣衫!”
紫菱心中打了个突,倒是她疏忽了。她只道陈宜宁平日喜欢素净的颜色,却忘了琥珀刚死,陈宜宁怕是在为她戴孝。
只是主子为丫鬟戴孝终究说不过去,所以才刻意穿了素净的颜色,聊以寄托哀思。
紫菱转转眼珠,忙道:“绿桑姐姐,夫人一再交代我,让我劝着姑娘,不要太过哀伤。今日去给老太太请安,若叫老太太和夫人瞧见姑娘穿的如此素净,又要为姑娘担心了。所以我才特意选了艳丽些的颜色。”
绿桑听了,有些不好意思道:“竟是我疏忽了,只想着姑娘的喜好,忘了今日是要去给老太太请安。还是你想的周全。”
陈宜宁想了想,也觉得紫菱说的有道理,便点了点头,由紫菱伺候着穿上那件云霞妆花织缎的海棠锦衣。带着两个丫鬟朝慈寿院走去。
今日是初一,每个月的初一,都是大日子,全家老少都要去给陈老太太请安。
陈宜宁昨夜没睡好,今日就起的稍有些晚了,进了慈寿院时,大部分人已经到了。
果然,周氏见了她身上艳色的衣衫,脸上神情就放松了许多。
陈宜宁心中暗叹,这紫菱还真是个水晶心肝的人儿,这份机灵劲,倒不比绿桑差。
只是不知道她够不够忠心。
紫菱见了周氏和陈宜宁的脸色,便知自己早上的狡辩过关了。昨日陈宜宁令绿桑神神秘秘的找一个荷包,也不知道那荷包里有什么东西,竟她们如此紧张。
只是,从始至终,陈宜宁都只吩咐绿桑一个人去找。压根就拿她当空气。
可见自己虽然进了内室伺候,却还没有得到陈宜宁的半点信任。琥珀死了,大丫鬟还有三个呢,撤了自己,马上有红萼顶上。
紫菱想着,只觉得前途并没有她之前想的那么美好了。
现在只盼着陈宜宁定一门好亲事,她作为陪嫁丫鬟,过去迟早是要做通房的,等生下一儿半女,便有抬成姨娘的希望了。
(迪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