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橙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就连苏云染也不清楚。
悦橙总是太过冷静,就是当时跟陆则一刀两断的时候也不见她表露出半点伤心。平静得让人心疼,也让人担忧。
可就是她这样一个坚强的人,旁人就是想宽慰她几句都找不到开口的契机。
梁鹤祯都有些不满自家皇后一醒来就是关心这个关心那个,怎么都不关心关心自己面前的人呢?
回过味来的苏云染终于明白了丈夫眼中的吃味,赶紧转了话题:“运河的开凿的进度如何了?”
梁鹤祯这几年的业绩是干得很不错的,军绩重新整顿,军中的权利经过了一番大洗牌如今每一支军队都有独立一战的能力。
只有兵马强大了边境才能安稳,如今的格局大概是进入了前所未有过的协和。各国都忙着休养生息,谁也没想再搞事情。这样一来边境十分安稳,梁鹤祯一心想发展边贸城的愿望也在加紧建设之中。
运河就是最关键的一个环节,运河建好之后,货物便可经水陆节省很多时间运往边城。这是个造福千秋外代的好事,只是要动用的资金也是高得吓人。
即使他这个皇帝一向很节俭,国库里的钱真的做到了每一文钱都花在了刀刃上。可奈何整顿军务、升级军备,光是军费这一项的开支就能让户部哭穷。
三省六部、各寺、各监、各院、还有地方衙门,哪哪都需要国库支出,想做个清明的皇帝,真的不容易。
梁鹤祯扶额感慨,他依旧还是这个世上最贫穷的皇帝,而他的皇后却是这世上最富有的皇后。
每每这种时候,梁鹤祯就有种自己就是个吃软饭的自觉。
“有皇后的大力支持,运河最难以挖掘的河段已经挖通了,大概最快三个月最慢半年,运河全段贯通便能正式投入使用。”虽然朝廷又欠了皇后一大笔钱财,但事能成还是很高兴的。
“就是资金想回笼怕是没有那么快,不知钱庄的东家是否能再便宜一点?”给皇后捏肩捶背,希望利息能少点的皇帝挺卑微的。
作为钱庄东家的皇后,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容:“在商言商,这利息可不能再降了,再降下去我这生意都要黄了。再说了,要我牺牲利益降息也得拿点诚意吧?”
梁鹤祯两手一摊,他这个皇帝除了屁股下有一尊皇座之外啥也没有了。若是东家非要点什么诚意,除了他这一身一百多斤的肉之外就没有别的能拿得出手了。
苏云染瞪了他一眼:“呸!你这一身肉论斤卖也不够我利息的!”
梁鹤祯摆摆手:“皇后此言差矣,一身肉或许不值钱,值钱的是……技术!千金难买。”
所以抽了抽面皮,刚才是车轱辘从她脸上碾过了吗?
皇帝,真有你的!
老司机梁鹤祯上线,刚才还狗腿捏肩捶背,这会就抱着媳妇坐自己腿上:“老丈人给我来信了。”
苏云染愣了一下,这话题转得好突然:“我父皇给你写信?那他怎么也不给我写信?”
苏云染还纳闷着,徐离本禹是偶尔会通过富临钱庄给苏云染带信。父女两离得远,但有自己的通信渠道,倒是让两人可以将日常琐碎都让对方知晓。
徐离本禹已经动了要退位当太上皇的念头了,反正现在天下太平。大邢的武力值一直都是最强的,他有是天下有名的杀神,他在位估计也没有谁真敢杀上刑国去。
以前不敢掉以轻心是大邢占据了金银矿山,简直就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周围的国家谁不想扑上去分一杯羹?奈何杀神尤再,他们都没胆。
如今这些才登基的皇帝们一个个都在猥、琐发育,他也乐得清闲。就是哭了徐离墨了,原本是一个想游历天涯的走方郎中,如今是东宫里埋头苦干的储君。
徐离本禹这个皇帝甩手甩得是真的很干脆。
“之前他还说想出去走走,我当时没当真,他该不会是真的又偷溜出宫了吧?”苏云染也是服了自家亲爹,这旅游的足迹都快遍布列国了。
梁鹤祯从袖子里拿出那封书信:“你自己看看。”
苏云染看完实在没忍住大笑了出来,她这老爹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这同样当了皇帝的女婿。
“我父皇说你是被我养着的小白脸,你可不能跟他生气。其实钱庄叫到我手里之后,盈利一直都很低,甚至连续出现三年亏损。可我依旧还能从钱庄里无所顾忌地提真金白银,这里面的事情想必你也是明白的。”
苏云染也知道梁鹤祯绝对不会因为老爹说他是小白脸就生气,其实他们翁婿两的交谈一直都是这种氛围。
这大概是天下老丈人都会有的那一点不对付的小心思,总是想给女婿挑一点毛病,打压打压女婿的气焰。
老头们都是既欣赏女婿又怕他太骄傲,所以总得挑挑刺自己心理才能平衡。
苏云染知道梁鹤祯是不会生气的,但她没有想到梁鹤祯竟然十分高兴。
对于老丈人说他是小白脸吃软饭的这一点上,他表示很赞同。
梁鹤祯勾唇轻笑,他的回信过几日老丈人收到后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女婿竟然非常有自知之明,甚至还对自己吃软饭这件事很……骄傲。
苏云染的表情也是很精彩:“你就故意气他!等他看到了你的回信,估计一甩龙袍就直接杀到荣京来看你怎么办!”
梁鹤祯的眼睛亮了亮:“岳父大人若是能来那就……太好了!”
苏云染一脸古怪地看着他,虽然她知道自家老爹的确很喜欢这个女婿,但嘴上是坚决不承认的。若是他真来了,肯定一见面就得各种给女婿挑刺。
啧啧,那种场面她这个做女儿的、做妻子的,到底帮谁才好呢?
“说吧,为什么盼着我父皇来荣京?”
梁鹤祯从桌案上拿出了那张临摹的航海图:“岳父来了,咱们不就有机会溜了吗?”
苏云染表情很是精彩,说好的要当一个励精图治的皇帝呢?说好的呕心沥血、披星戴月为国为名呢?
看到这半张航海图苏云染才想起来自己都还没有告诉他这航海图的来历:“这航海图你不是没查出什么线索吗?”
梁鹤祯拿过航海图的,手指在一处边缘的小点上点了点:“关于航海图的线索的确没有什么发现,不过这航海图本身倒是一个线索。”
梁鹤祯发觉这张航海图的边缘应该是被裁剪过的,所以他一直都没有研究出个所以然,是因为这张航海图本身就不完整。
虽然这边缘有被人故意做成了自然过渡,可他从图上一个不完整的小点上发现了端倪。他们手中的拓本虽然只是千隐临摹的,但千隐十分确定自己是完全按照羊皮卷上的临摹下来,一个小点都不带少的。
这张羊皮卷是被裁成了两张,梅家的这一卷标记的是仙岛的位置,曲家标记的是出海的位置。
难怪之前都没有瞧出这航海图的航线,那是以为起点根本就不是在这张图上,所以怎么瞧都觉得很奇怪。
在没有任何提示下梁鹤祯竟然还能发现航海图是不完整的,这已经是很厉害了。
何况这张还只是一张临摹的航海图,要是千隐的画工差一点,那这里面的门道就更加看不出了。
苏云染想了想还是将她知道的都告诉了梁鹤祯,他都已经能欣然接受她来自另一个世界,现在告诉他她跟判官有交易也没什么了。
相公他,应该能接受吧?
等苏云染絮絮叨叨一个人说了将近一个时辰,中间梁鹤祯是一句话也没有插嘴。
“事情就是这样,那个曲如月就是从地府里跑出来的鬼王,她的存在对我来说可能是致命的影响。”
梁鹤祯的脸色瞬间变得很差,像是十分难以接受。
明明之前她告诉他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时候,他的接受能力还是很好的呀?怎么这会脸色这么难看了?是被吓着了吗?
梁鹤祯深吸一口气:“也就是说,曲如月可能会伤害到你?”
苏云染点点头,梁鹤祯眼神一冷:“那就不能留她了!”
看他周身释放出来的杀意,苏云染愣了一下赶紧拉住他:“相公,杀一个曲如月容易,可杀一个鬼王还是带系统的鬼王却太难了。”
如果杀了曲如月却不能杀了鬼王,那鬼王势必会带着系统继续附身到其他人身上去。她为了查曲如月的身份都已经是大费周章才确定她就是鬼王,若是他跑到别处去,她上哪找去?
“先别打草惊蛇,咱们静观其变。听说她马上就要嫁进魏家了,判官觉得她嫁进魏家的目的是冲着你。”
“原本我以为曲如月会冲着我来,但后来听判官分析我觉得很有道理,你是大气运者,抽走你的气运或许比杀我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