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染对梁鹤祯点了点头,手指轻轻地在荷包上敲了一下。
梁鹤祯侧过身算是让出了一条道,统领带着他的手下和景澜上了。
“还愣着做什么?上车!快点走!”统领有些警惕地看着两人,催促着苏云染赶紧上车。
苏云染应了一声,扭脸对梁鹤祯眨了眨眼睛,一只手已经伸进了自己的荷包里。
梁鹤祯握紧了手中剑,身体不由开始往前倾。待会苏云染一动手,他就立马冲过去先把她护住。
苏云染表情很镇定,心里却也还是有些紧张的。依旧是只有一次机会,错过了很可能她都危险。
“快点!”统领有着急地催促了一声,苏云染这才大步走了过去。
五、四、三、二、……
就现在!苏云染扬起手中毒粉朝着马车里扬去,与此同时似乎对她早有防备的统领也朝她刺出了长剑。
苏云染急急往后退,刀尖就要刺到她的咽喉的时候,一把剑挡在了她面前。胳膊缠在她腰间,顺手一捞将她送到了自己身后。
“多开些!”梁鹤祯话音落下,马车的顶棚直接被统领给掀开,她抓着景澜一起冲了出去。
马车里的另外两名手下中了毒手脚无力已经构不成威胁,统领还想用景澜威胁,只是梁鹤祯的攻击太快让他根本没有办法腾出手来。
两人在屋檐之上交手,梁鹤祯的剑是越来越大快,最后打得统领不得不摔下景澜才能全力以赴。而景澜突然被从高空扔下惊叫着,还是梁鹤祯虚晃一枪,这才得了一点间隙的时间去救下了景澜。
景澜紧紧地抱着梁鹤祯,就算是落了地也还死死抓住梁鹤祯的衣襟,俨然是一只受伤的小兔子,真是楚楚可怜。
当然,这个画面落在苏云染眼里可就不是那么美丽和谐了。
好家伙,她家相公这是命犯桃花了?
“郡主,松手。”梁鹤祯冷言冷语,可惜景澜却拼命想往他怀里钻,就觉得他身上的味道特别让人安心。
“梁……”景澜一脸委屈地仰起头想哭诉一下,谁知梁鹤祯这个男人竟然连话都没有让她说完,直接用力一推,将她推了出去。
她好歹也是逐越国第一美人,别说抱她了,就是跟跟她说上一句话就足够拿出去炫耀了。可现在美人在怀,梁鹤祯却冷着一张欠了他百八万银子脸,没有一丝怜香惜玉就突然将她推开。
“郡主,你没事吧?快把解药吃了。”苏云染也算反应够快,一个跑位就站在景澜身后扶住了她。
景澜郡主点点头,不知何故忽然认真地打量了她一眼。
景澜第一次见苏云染的时候,自然不知道她就是梁鹤祯的妻子。她打听到的是她妻子不过是一个日子过不去的穷苦人家卖给梁家冲喜的农女,大字不识愚昧无知。
后来多见到几次梁鹤祯她就越发感兴趣便让人在打探仔细一些,后来也就知道了苏云染和他的关系。
怎么会是她呢?这跟她原本构想的大字不识粗鄙农女相差太大了。
苏云染的手艺她是见过了,苏云梨的中毒也让她亲眼见到了苏云染的医术。一个弄药膳又懂医术会解毒的女人,怎么会跟粗鄙两个字联系到一起?
再看看苏云染的长相,标准的鹅蛋脸,眉黛如远山,鼻梁高挺。最让她觉得特别的,是她的眼睛,一双桃花眼盈盈若水,似笑非笑的时候总透着一抹难以捉摸的神秘感。
而且,她怎么越看越是觉得,她这样的长相隐隐有着一点异域风情呢?
“郡主你干嘛盯着我看?是伤到了吗?要不我先给你把把脉?”苏云染语气很关切,脸上的表情却是淡淡的。
景澜惊觉自己失态了,就算苏云染不同于寻常粗鄙女子又如何?她乃是逐越国第一美人,亲王的女儿皇亲国戚,皇帝亲封的郡主。
她这样的身份,怎么会在她面前低了一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真的太有失身份了。
“我没有大碍,就是受了一点惊吓。对了,我是怎么到这里的?你们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景澜郡主问话的同时,梁鹤祯跟统领的交手也结束了。本想留下统领一命,但这样的人一般出任务的时候就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
统领死了,死之前还想将马车里中毒没有力气的两人一起杀了。梁鹤祯奋力救下了一个,同时统领也死在了梁鹤祯的剑下。
也不知道县令是这么能做到如此精确地‘掐点’赶来:“郡主!郡主您没事吧?没想到这些贼人竟然计划了这么大的一个阴谋,是下官无能没有提前洞察到他们的阴谋才使得郡主受苦了。”
景澜虽然贵为郡主,但也是逐越国的郡主,她很清楚自己在大启是个什么位置。所以她或许可以发一通脾气,却不能真的处置大启的官员。
既然这样,何必去撕那脸面?
“县令严重了,贼人的行动出乎意料,这也是没办法预知的。我有些累了,先送我回去吧!三王爷怎么样了?”
县令忙答:“郡主放心,三王爷安然无恙,就是王爷身边那侍妾真是情深义重,为救王爷甘愿赴死。”
景澜脸上没有丝毫波动,倒是苏云染着实有些意外,不由得脱口而出:“你是说苏云梨死了?”
县令可不认识什么苏云梨,只是被苏云染这突然的一嗓子打断有些不乐意。但好歹人家刚才也救下了景澜郡主,否则他的乌纱帽是肯定保不了了。
虽然不悦,但还是答了她一句:“不知姓名,只知是王爷近日新收的一个侍妾。”
苏云染虽然对苏家人没有一点好感,但听见苏云梨死了,还是不由有些震惊。梁鹤祯搂住苏云染的肩膀,将她往自己身上靠了靠。
苏云染笑着摇摇头:“我没事。”
梁鹤祯握起她的手,掀开衣袖,又心疼又不忍苛责:“还说没有事,都出血了。女儿家都爱漂亮,怎么就偏你不怕留疤?”
苏云染娇俏一笑,不自觉就圈住他的腰有些撒娇的意味看着他:“那要是留了疤,你会嫌弃我吗?”
梁鹤祯莞尔一笑,散落的几根发梢落在嘴角,唇边还沾着几滴血迹。这么一笑,竟生出了些许蚀骨的邪魅,颠倒众生。
“只有你不嫌弃我,我就永远不会嫌弃你。”说完,他眨了眨眼睛,看得苏云染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咳……”县令有些看不下去了,这一把狗粮都腻了。
景澜握紧了拳头,看着两人是说不出的感觉。羡慕?嫉妒?不屑?不甘?
百感交集,最后还是忍不住多看了梁鹤祯几眼。
“郡主,马车备好了,那下官就先送郡主回驿馆。”
景澜提着裙子上了马车,站在上头居高临下对苏云染道:“本郡主今日惊魂未定,还望梁师爷能亲自护送本郡主回去。还有,苏掌柜医术了得,不如一起上车给本郡主把把脉。”
这话落在苏云染耳朵里,可不像是在商量,而是命令。
县令看她有些迟疑的样子,立马向前道:“苏掌柜,既然郡主抬爱,你就一同上车吧!鹤祯,今天幸亏有你了,你就送佛送到西,把郡主安全地送会驿馆。这里的事,我来善后。”
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苏云染只好上了马车。
车里挂着一盏灯笼,光线昏黄倒也比外面更亮一些。
苏云染给景澜把着脉,脉象平和倒也没有什么问题,只能说的确是受到了一点惊吓。而且,她已经给她吃下了解毒的药丸,这会体内的毒也清了,大概会有一点头晕的感觉。
景澜笑盈盈地收回手:“真没想到你竟然还会医术,还会解毒。这世上能做出那么美味佳肴的大厨都是男人,这世间杏林高手也都是男人。我对你可真是越发好奇了,跟跟我说说你的过去吗?”
苏云染笑着,不动声色。好家伙,这是在打探敌情了?
“郡主严重了,这世上应该还有很多跟我一样的女子。她们或多或少都掌握着一些高超的技能,只可惜人们固守成规被世俗禁锢,认为女子抛头露面是丢人现眼的行为。可我不这样认为,凭自己一手本事讨生活,这是每个人都应该拥有的权利。
我不认为女人就该成为附属品,即使大环境不允许,我也不会放弃自己应有和应该追求自己的梦想。郡主,这世界还很大,我们走过的看到的风景都只是冰山一角。“
她不是要打探敌情吗?那她反手就是一篇洗脑小作文,让她思考人生去吧!
景澜的确是被她这一通不知哪里来的言论给惊呆了,难道女子就该抛头露面?她竟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可是……为什么听着又有点让她激动呢?
女人不应该是谁的附属品,女人也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过一生?这样的话听起来是不是有点太让人向往了?
对她而言,一个随时需要为国家利益牺牲自己人生的人,能追求自己渴望的生活谁能不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