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蛋认定了村长家的二丫头是二楞的人,在他心中,二楞能娶上村长家的二丫头,也是一种福气,这算是高攀吧。
陈老根是个老实人,一棍子打下去敲不出半个屁的人。像刘老根一样的,在陈家集并不多。老实也是被欺负的代名词,如果不是出了个儿子大牛,能走出陈家集蹦跶着,成了陈家集为数不多最早见过四个轮子汽车的一批人,陈老根指不定会被陈家集蹂躏成什么样子呢。一个老实人掉在一穷刁民堆中,无异于一只小绵羊掉入狼群中,指不定哪天被吞得连渣都不剩下呢。二楞的这个妖孽,在某种程度来说,也是被逼出来的。
今天的陈老根胸膛挺得特别高,如果可以,他还想把眼睛长在头顶上,这样不用仰头看天走路了。只是一个低着头走路习惯了的人,某一日抬头挺胸走路,总会不自禁的想重新低下头,这样低低抬抬搞的像只四不像,猥琐之极。
陈老根昂着头、弯着腰在陈家集亮了会儿相才回到自己的院子,他见儿子大牛正唉声叹气的在院中走来走去,不解的问:“牛子,怎么啦,明天选村长还能逃得出你的手掌心吗?”
大牛没有说话,依旧在走来走去,陈老根太老实被人看不起,他儿子大牛也看不起这个老实的跟懦弱沾上边的老爹。大牛认为老爹就算知道了自己的烦心事,也肯定帮不上自己。
“牛子,你有什么烦心事就跟你爹唠唠啊,你爹虽然人老实,但并不傻,总能帮上点忙。”陈老根的老伴系着一条围裙从里面屋里面出来,忍不住劝道。
“爹、娘,你们不用说了,我自己心里有数。我去老村长家一趟,就不回来吃饭了。”大牛觉的越来越烦,转身离开了自家院子。
“牛子,中午刚宰了老母鸡……”陈老根老伴扬手想留住儿子在家吃饭,可转眼间已经不见了人影,只得叹了口气,“哎,这孩子真是的!”
大牛刚出了自家院子,刚准备前往老村长家,还没走几步,便看到二楞和陈二蛋两人勾肩搭背,两人身旁还跟着那个开车的美女。大牛想了半天,终于想起了一个词,仇人相见!大牛心中想表达的是冤家路窄,可喝的墨水太少,能说出仇人相见四个字,大牛足以自我感觉良好了。大牛在自家院子里烦的不是别人,正是二楞,大牛一门心思的想成为陈家集的村长,为陈家集“谋幸福”,可半路杀出二楞这个妖孽,用一叠钱将大牛好不容易累积起来的尊严和自信践踏的一干二净。
大牛的自信本就不多,在外面的世界游荡了这么多年,才堪堪弄了辆比亚迪F1,本想回到陈家集得瑟一把,将在大都市丢弃的尊严和自信从陈家集的从村民身上收回来。可谁知天意弄人,大牛那不是很高的希冀愣是被二楞碾的粉碎。
“哟,这不是大牛哥吗?听说大牛哥回陈家集要参选村长,还开了辆四个轮子的车回来,二楞你可要小心点啊!”陈二蛋斜着眼,看着西装革履却将双手插在西装口袋里的大牛,嘴里噼里啪啦的一阵说叨。陈二蛋平时在陈家集要夹着尾巴做人,这会儿二楞一回来,还带着个美女,开着汽车,这么好的一尊靠山在身旁,哪还不可劲的得瑟。有得瑟的机会不得瑟那是犯罪,陈二蛋深谙这个道理。以前二楞和陈二蛋在陈家集都是最底层的人物,都是看别人眼色过日子的人,可今天不一样了。
“陈二蛋,你少在我面前得瑟,明天还不知道是谁哭呢!”大牛恶狠狠的吞了口口水,迈开步伐向老村长家而去。
老村长家,今天很热闹,明天就是陈家集的大选,今年又不同往年,出了两个竞争对手,老村长想要再干一届就得下点功夫,放下身段拉点选票。以往选举,没有人出来竞争,老村长那是背着双手,仰着头用鼻孔看人,那份悠闲劲儿就不用说了。
“这个,今天叫大家来,不是为别的,明天就是我们陈家集的选举日子了,乡里对我们陈家集选举很信任,让我们自己组织选举,就不派领导下来了。今年,老根家的大牛以及二楞都要参选村长。他们很年轻啊,一个才三十岁,一个才刚满十八周岁,按理说,我们应该给年轻人一个机会锻炼一下的,但我怕陈家集的情况特殊,年轻人不容易做好。我这把老骨头也只有再干下去了,大家回去后,跟大伙儿都交代一下。中午,大家就在这里一起吃吧,图个热闹。”老村长说完,暗自抹了把虚汗,这是昨晚他花了半夜的功夫才弄出来的几句话,说完后感觉良好,他觉得自己很有做官的潜质,只是以前没有挥出来而已。
“老村长放心,大牛还年轻了些,那个二楞我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选他当村长的。选他当村长还不如选他的富贵呢!”村长的院子里,陈家集的当家男人几乎全到了。难得老村长杀鸡宰羊的请大家吃喝,村民心中的一点点自尊心膨胀了不少。
“是谁说选我还不如选富贵当村长啊!”二楞三人钻进了院子,而先进来的大牛已经在一边角落里呆着了。大牛本来想找老村长单独商量一下的,可没想到这里有这么多人。他只能暂时钻到角落里呆着。二楞可不管这些,他一钻进院子刚好听到那么一句话,便扯开了嗓子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即使二楞不说,估计身旁的陈二蛋也会忍不住跳出来。
“二楞,二楞这瓜娃子来干什么?”刚刚开口的村民见二楞三人大摇大摆的进了村长院子,怀疑三人也是村长邀请来的,嘴里嘀咕了声,看向老村长。不敢回答二楞的话。
此时老村长心里也挺意外的,他当然没有邀请过二楞来,看二楞这副摸样就是来找碴的。老村长背着双手,向二楞三人走去,“二楞,陈二蛋,明天就要选举了,你们来这干什么?”
“听说老村长家请客,我们自然是来吃饭的,老村长不会赶我们走吧。”二楞哈哈笑着,也不等老村长招呼,就在一张桌子上坐下,同时向叶冰心和陈二蛋招呼,“你们都坐下啊,中午还没着落,如今老村长请客,我们都不要客气了。我们客气可就是跟老村长过不去。”只是叶冰心和陈二蛋两人一个只懂方言,一个只懂普通话,同样的内容,二楞要说两遍才行。
“老村长,我看你也不要站着了,该吃吃,该喝喝,不用管我们。吃完了,大家商量一下明天选村长的事情。”二楞将自己当成了主人,大大咧咧的招呼着老村长以及一干村民。村民们目瞪口呆的看着二楞和气的嘴唇青的老村长。
“二……二楞,你……你……给……”老村长气得全身抖,指着二楞半天也说不全一句话。
妖孽不愧是妖孽,离开了三年,一回到陈家集依旧是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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