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距离采选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两位嬷嬷一安顿下来,就接管了二姑娘李湶的教养差事,每日辰时都在万素院的正房进行教导。
李湶以前接受过严苛的教导,大面上的礼节规矩都熟悉,两位嬷嬷主要是教她如何低眉顺眼的做侧室,如果能再透露些宫闱秘辛,后宫贵人们的脾性喜好就更好了。
教了一个来月,李湶就遣人过来告假,说是身上有些不好,每三日才过来一晌。
岳嬷嬷教月檀刺绣时随口说道:“二姑娘很能弯下腰,规矩学得不错,但宫闱秘辛哪里是我敢吐口的。”
再说了,这宫里的贵人们哪个不是人精,你若是抱着投人所好的心思,恐怕日后要吃教训,还不如诚心以待为好,只是她劝是劝了,人家却并不放在心上。
月檀心里明镜似的,应该是沈姨娘和李湶说了什么,她心中想着什么时候告诉李景明一声,提醒提醒二姑娘。
“对,你这针走得好,手稳,眼亮,下一针想要走哪儿,心里得有数。”岳嬷嬷摩挲着月檀的脊背,意有所指的提醒了她一声。
月檀应了一声。
在她看来,这位岳嬷嬷聪明得很,虚情客套不得罪人,能教的教,不能教的半点不透,然而尤嬷嬷就不一样了,偷着嘀咕了很多宫里的闲言碎语,没一点有用的。
到了晚上,一个青底绣牡丹的荷包就做好了,月檀拿出早已配好的药包,小心的放到里面,荷包送给岳嬷嬷。
岳嬷嬷闻闻荷包:“这里面有檀香、沉香、甘松香……檀丫头,这是你配的?”
“檀香、沉香、丁香、麝香、藿香、木香、甘松香、鸡舌香、雀脑香、零陵香研成细末,制成香囊随身佩戴,有安神养心的效用。”
月檀怕岳嬷嬷嫌她年纪小,不相信,又补了一句:“方子是家传的,绝没有不好的效用。”
岳嬷嬷见月檀眼睛亮晶晶的,将她一把搂进自己怀里,“好孩子,嬷嬷知道你年纪不大,却有真本事,不仅灶上手艺好,这药理和刺绣都是拿得出手的。”
娘俩正说着,隔壁的尤嬷嬷大嚷着嗓门走进屋里,找岳嬷嬷发牢骚:“咱们好不容易从宫里熬出来,哪个高门大户家不高看一眼,只她们家,太会摆谱,这叫什么事啊!”
岳嬷嬷劝她:“咱们有吃有喝的,不干活还不好?”
尤嬷嬷朝西厢房撇嘴:“老姐姐你不知道,我刚来的时候真是扭头就走的心都有了,那屋里的被褥上都是潮味儿,物件都不齐全,想喝口热水都得自己开口,我不信,其他侯府伯府也是如此?”
岳嬷嬷但笑不语,最后还不是没走,不就看府里赏银多嘛,这二姑娘若是不来,赏银自然就少了,她当然急了。
“你真是个劳碌命,总是绣这些做什么?”尤嬷嬷见她手里针线不停,有些看不上。
“我做惯了,一日不做就难受。”岳嬷嬷笑着给她倒了杯茶,“你尝尝这个茶,是我屋里月檀熬的。”
一杯茶下肚,腹中暖呼呼的,尤嬷嬷咂咂嘴,有些羡慕:“你说说,这都是丫头,我屋里那个还是正经太太调理出来的呢,怎么比你这个差这么多。”
她抱怨完一句,又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老姐姐,你不知道,这二姑娘根本就不是病了,是她姨娘不知听了谁的教唆,暗地里请了个瘦马出身的花楼女子教导闺女,唉哟哟,还是国公府小姐呢,羞不羞啊。”
岳嬷嬷手上针线一顿,“这话怎么说?”
尤嬷嬷兴致勃勃地回答:“她们家倒是想瞒着咱们,却不巧被我看个正着,还是那姨娘的陪房亲自领进来的呢。”
这等事敢做,就得做得机密,怎么正巧叫她看见了,分明是她一直盯着人家呢。
尤嬷嬷又接着前面的话说道:“那花楼女子披着个大斗篷,把脸遮得一丝不露,从后门鬼鬼祟祟的进府了,我唬了一跳,以为撞见什么阴私了。”
岳嬷嬷心想:这还不算是阴私么?
“结果,那女子脚上露出的大红色鸳鸯戏水绣鞋暴露了她,走路一摇一摆的,我一眼就看出来了,绝对不是什么正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