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檀赶紧低下头,不再看他。
李景明恍若未觉,淡淡的开口讲述了一个清贵公子恋慕同窗好友之妹的故事。
那位清贵公子也算是书香门第出身,自小在知名书院里读书,因是家中嫡幼子所以备受宠爱,性格天真,他有个同窗好友,虽出身小门小户,但颇具文采。
一次偶然,清贵公子不小心撞见了好友之妹,被其妹的文采所吸引,多次去好友家和姑娘谈诗说词,时间久了,二人耳鬓厮磨,不小心越过界线,导致姑娘珠胎暗结。
清贵公子回家和父母坦白,非要娶那姑娘为妻,但他的父母绝对不肯让儿子娶这样一个没有规矩的女子回来,但无奈清贵公子以死相迫,不得不折中想了一个办法。
清贵公子家人同意那姑娘入门为平妻,但清贵公子也必须答应迎娶一个家世过得去的庶女为妻,如此一来,清贵公子家里保住了面子,清贵公子也能和意中人在一起。
于是,清贵公子欣然答应。
“这位清贵公子就是二姑娘的未婚夫张家公子?”月檀有些不敢置信。
“没错。”李景明叹了口气:“但最关键的偏偏不是这点。”
张家人在此事上并没有过多的隐瞒,毕竟一个做到翰林之位的官员怎么会蠢到因为一件婚事便和世家大族结仇。
所以,他们的做法是将风声放出去,试探哪一个世家大族的庶女并不在乎这一点,或者干脆找一家不在乎庶女死活的人家结亲了事。
当然,如果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嫡女就更好了。
“所以,大太太给我找的亲事就是这样一家人?父亲知道这件事儿嘛?”二姑娘李湶到了擎苍院,听完李景明将事件原委悉数告知后,冷静的问道。
“关键就在这里。”李景明叹了口气,“据我所知,你和张家公子的婚事早就已经被大伯给退了,如今张家已经和钦天监监丞家丧母的嫡长女定了亲,就连六礼都走完了。”
“什么?”李湶惊呼一声,“那我到底是和谁定了亲?”
李景明第三次叹了口气:“你和谁都没有定亲,你的名字已经被记上了内务府,准备参加今年的采选。”
“什么!”
不怪李湶如此惊讶,这里面的门道实在是复杂,大钦朝延续前朝的选妃制度,分为礼聘、采选、进献三种。
礼聘是仕宦女子想要入宫的主要渠道,由皇室主动挑选这些在德、才、色上各有美名的女子,然后礼聘入宫,一入宫便予以册封;
采选每三年一次,向民间征选十二岁到十八岁的良家女子入宫,其中只有小部分才色出众的女子才能够进入后宫或东宫王府,大部分都会充为普通宫女。
进献则多是一些醉心仕途的官吏的行为,他们将自己色艺俱佳的女儿或者治下女子进献给皇室,得以换取高官富贵,这些女子往往都会沦为玩物,少有能得到位分的。
自从当今年纪渐大,精力不如以往之后,便很少礼聘女子入宫,诸皇子娶妻也都是后妃提前和仕宦人家有了默契,到年纪就定亲,采选也改为五年一次,成了专门选宫女的渠道。
今年,突然传来消息,皇室要单独举行一次采选,目的是充盈诸皇子后院,引来很多低品级仕宦人家和良家女子的争相报选。
英国公孙辈这一代的几个女孩里,除了嫡长女李潓之外,其他人或是庶出,或是继室所出,德才色上都没有特别出彩的名声,在皇室的礼聘名单上根本排不上号。
故而,国公府早就商议过,这一辈的女孩全部联姻仕宦,不入皇室后院。
谁知,大太太郑氏知晓这件事儿后,寻思着,与其让二姑娘李湶择个仕宦出身的夫婿,为沈姨娘一派增添助力,不如送她去参加采选。
反正,以她的家室才貌,最好的出路也不过是某个王府的侍妾而已。
于是,大太太便私下寻了门路,将李湶的名字报了上去,等大爷和老夫人知道时已不可更改。
“猪油蒙了心的混账,那不是你亲闺女,可是你男人的亲闺女,捧在手上十几年,就为了送进去伺候人?”
在老夫人的眼中,妾和奴婢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伺候人,都要仰人鼻息。
当年,大姑娘李潓非要给端王世子做侧妃,已经够让她不满意的了,但侧妃好歹是礼聘入府,是记在族谱上的正经侧室,采选出身的女子又能得个什么品级?
再者,这么多年来,不管是沈姨娘,还是国公府,培养李湶都是往雍容大气、端庄贤淑的方向教养,目标是高门宗妇,最次也要寻个正室大房。
这样的性情品格去做侧室,雍容端庄了惹正室忌讳,妩媚娇柔又比不过那些专门教养出来的能争宠,就怕争不过,还把性命折进去。
老夫人对没有家族意识,只顾自己争风吃醋的大儿媳彻底失望透顶,却还得接过这烂摊子,雷厉风行的请了早年皇宫里放归的嬷嬷,准备把李湶的性情扳一扳。
为了防止沈姨娘闹起来,干脆封了消息,让她们母女还以为在和张家公子议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