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瑙的事儿过了之后,擎苍院终于恢复了平静。
李景明不知最近在忙些什么,每日晨起出门,不到天黑绝不回来。
主子不在,活计更少了,月檀在快要闲出病来之前,将自己的诸多手艺又倒腾了起来。
给秦嬷嬷做的食补单子换个新的,给玉桑做两套中衣中裤并鞋袜荷包,制了几个可以随身佩带的香丸给罗兰,就连蔷薇都得了个调理脾胃药膳方子。
因为二姑娘李湶入宫参加采选的日子就快到了,月檀还专门给她配了一些面脂试试,如果用得好,便多给她做一些带进宫去。
李湶用了这面脂一个多月,便察觉出了效果,脸上光润了不少,催着月檀多给她配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许是李湶过来要面脂的次数太多,连忙碌的李景明都知道了月檀的这份手艺,还特意命人收拾出一间厢房,专门放置月檀的那些锉啊、锤啊、钵啊、碾子啊这些东西。
接着,又让人从库里搬出一个百子柜子靠墙放好,将这件厢房的处置权交给月檀。
罗兰酸溜溜的说:“少爷说了,这些常用的药材,多了的也不用再交回府里,不够麻烦的,反正你就爱鼓捣这些东西,用不了的就搁在这里。”
擎苍院这一番动静不小,李湶也很快就知道了,彼时,她正靠在沈姨娘房里的贵妃榻上,用手指尖轻轻拨弄着盒子里的面脂发呆。
“禀姨娘,大爷说直接在花姨娘房里用饭,叫您不用等了。”
“知道了,下去吧。”沈姨娘捏捏眉心。
大爷已经连着七八天不见人影了,每日从外头进来就径直去花姨娘的屋子,这闺女都快进宫了,这一去兴许一辈子都见不上了,大爷也不想女儿?
她一边怨大爷,一边愁闺女:“湶儿,我听说你最近怎么不去给老夫人请安了?老夫人若是怪罪下来,就不好了。”
李湶无所谓的笑着:“我平日里都在院里学规矩,今日好不容易陪陪姨娘,您还嫌我?”
“以后你若是入了宫,得了贵人喜爱,还得倚仗老夫人呢,可怜我只是个姨娘,怎么也轮不到我进宫看你。你平日都大方体贴,怎么现在耍小孩字脾气呢?”
李湶一手托腮,眼眸波光一转,蹙着眉咬着唇叹道:“哪有那么幸运,能得了贵人喜欢,就算再得宠也是个妾,有什么意思?”
她心中对老夫人是有怨的,姨娘不过是担心她的前程,才寻了个捷径,虽处事上不够严谨,但也是一片慈母心肠。
老夫人为此罚了姨娘还不算,在采选的正当头儿,还给父亲抬进了一个把他魂都勾走的妾,又算什么?
沈姨娘见状,心口一堵。
先前她被蒙了心,才给闺女找了个花楼女子教导,如今才意识到,闺女生得丰润端庄,真心学不来那种弱柳扶风、风情万种的样子。
只是现在后悔也晚了,闺女到底还是被影响到了,以前她可没做过这种动作,但这话又不好直说,怕她脸上下不来。
沈姨娘只得咳了一声,笑道:“说什么丧气话呢,你可是未来国公爷的长女,这位分上必定小不了,以后若是得宠,就算是正头太太也要看你脸色。”
李湶拨弄面脂的手一顿,心想:就算再有位分,也是从采选入宫的妾,只能带个包袱进宫,若是礼聘进去的正经妻妾,是可以置办嫁妆的。
就算她日后有了宠,得封高位,也再没有这一样殊荣了。
沈姨娘见她不说话,忙道:“姨娘给你准备了两万两银子,你带进宫去,不管是赏人还是孝敬人,都不用吝啬了,若是不够了,姨娘再给你送。”
大爷怨恨她使的歪主意,不肯送梯己给闺女,沈姨娘便自己准备了这些银子,快把她的私房掏空了。
“老夫人那里可有东西给你?”
李湶摇摇头:“老夫人说我现在不好带太多银子进去,等定了位分以后再说。”
沈姨娘脸上有些不好看,老夫人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糊弄人呢。
她恨恨的想,等以后闺女出息了,她非得连本带利的要回来才罢休。
李湶又道:“倒是三堂兄暗地里给我送了五千两银子,他身边有个丫鬟不错,会些医理,用了她制的面脂后,果然白嫩腻滑了不少,可惜我不能带丫鬟进去,不然日后也有个臂膀。”
“那你就把方子要来,自己做不就成了。”
“面脂的方子都是寻常的药材,白芷、白蔹、白术、白茯苓、白及、白附子等等,但她做的就是和别人做的不一样。”
“这会医理的丫鬟又不是只她一个,回头姨娘帮你寻觅一个来。”沈姨娘没李湶有远见,有些不以为意。
李湶摇摇头,不肯再说,只心里感叹姨娘短视。
若按她的意思,许那丫头做五弟的屋里人,靠她的手艺开个铺子,就不愁银钱了,但姨娘肯定不会同意,三堂兄也不一定会放人,便把这想法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