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杜深低沉的声音在佳欣耳边响起。
“刚开门就来了两个女的，点名要你给她们烫头发，态度不好，跟昨天那个差不多。”
“一伙的？”佳欣问。
“还不清楚。”杜深说完就挂了电话，挂电话之前，佳欣清楚的听到电话那边有个女人用尖锐的声音抱怨道：“怎么还不来，还要多久？”
佳欣从被窝里钻出来，急忙穿好了衣服，下床后也是鬼催一样的去洗漱。为了不打扰其他三个人，佳欣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宿舍门前，邵聪已经等在那里了。
说好的跑步也许今天会食言，佳欣解释道：“店里突然有事，我先去处理一下，今天就不跑步了，下次吧。”
“什么事情，这么急。我跟你去。”邵聪拉着佳欣从学校正门走：“这边每天的出租车比较多。”
车上佳欣把店里的事情跟邵聪说了，邵聪安慰她：“也许就是个脾气火爆的客户，你别担心，我也经常听我爸说他做生意时会遇到很多难缠的客户，不过最后都会很好的解决。”
佳欣点点，但愿如此。
推开店门，佳欣就看见了杜深口中的那两个女的，年纪略微比昨晚那个大些。
“不好意思！”佳欣说道：“没想到这么冷的天这么早就会有客人。”
佳欣一边换衣服，一边跟客人致歉。客人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跟昨晚那个女的一样，把佳欣从上到下打量个遍。
其中一个女的说道：“那赶紧吧。”
“那你们谁先来？”佳欣看了看其他理发师说道：“不过，我们店里的理发师手艺都是不错的，不如...”
佳欣话还没出完呢，就被刚才说话那个女人打断了：“我们就是冲你来的，别想把我们打发到其他人那里。”
有一个冲自己来的？佳欣狐疑的看着这个女人问道：“你认识我，还是别人介绍的？”
“现在在理发这一行，谁不认识你啊？”女人坐在那里，抖着腿：“所以啊，今天来看看，你这手艺到底好在哪里？”
“那不如就您先来。”佳欣说完对另外一个女人说：“您稍等。”
女人坐到佳欣的位置上，甩了一下自己的厚重头发，说道：“我想烫一个在你店里比较火热的玉米烫。”
玉米烫？佳欣不赞同。
“您的头发又厚又多，如果玉米烫，那出来的效果一定不会好看。”佳欣说道。
“没事，反正难看的是我，你就玉米烫吧，据说只有你这里才会这个烫法，我...想试一下！”
佳欣还是不同意，仍旧苦口婆心：“女士，真的不行，这样出去，毁的是我店里的名声，一款发型好不好看，并不是要看它流不流行，而是要看它适不适合自己，恕我直言，您不是和，你这样的发质，最好是做打薄处理，然后做离子烫。”
“离子烫？”女人有些疑惑：“就是把头发拉直？”
“这两者还是有很多区别的。不过烫发一般都很伤头发，烫完之后要好好打理才行。”
“算了，还是玉米烫吧！”这女人是油盐不进。
邵聪在一旁坐着，看着苦口婆心和顾客耐心讲解的佳欣，他觉得这样认真工作的卢佳欣才是最有魅力的。
只是顾客根本不听佳欣的解释，强行的要按自己的意愿来。
佳欣没有办法，只得遵照顾客的意思。
只是很奇怪的，这个顾客跟昨晚的顾客要求是一样的，就是让佳欣慢一点，再慢一点。
佳欣说：“我真的已经很慢了，按照我以往的速度，我现在已经烫完一个了。”
“你慢一点。”女人说：“不然我哪里知道你什么地方投机取巧，什么地方作为重点啊？”
“我是理发师，投机取巧对我有什么好处吗？”佳欣实在是不理解对方这是什么想法。
更为奇怪的是，这个女人在这里烫发，另外一个女人也没闲着，围着佳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手法技术，期间还问出了许多关于理发的专业问题。
比如，卷杠后上药和上药后卷杠有什么不同、如何区分不同的烫发剂、软化与时间的关系等等。
“你学过？”佳欣瞧了她一眼，“专业的？”
“没...没...”女人退到一旁，但是眼睛依旧是盯着佳欣。
所谓言多必失，佳欣也不是榆木疙瘩，啥事都想不通的人。
给第一个女人做完头发，佳欣实在是对效果不满意，顾客不让打薄，就那样烫了，出来真的像一个人顶了一个鸡窝一样。
但是明明很难看，但是顾客却没说什么。
那个问了比较专业问题的女人倒是比较好伺候，都是按照佳欣的意见来的，根据她的脸型，气质形象，还有身材比例佳欣给她烫了一个九十年代流行的复古大波浪。
她倒是对佳欣的手艺赞不绝口。临走时还特意跟佳欣说她其实很喜欢理发，问以后能不能跟着佳欣学习。
佳欣没有答应。
其他理发师各有各的忙，佳欣站在一旁看了半天，总觉得的哪里不对。
佳欣造型里的理发师各个身手不凡，可是为什么这三个女人却总是冲她来的呢，要说她在店里的时间哪有杜深他们长久，为什么不是冲着他们来的？
邵聪走过去，看着出神的佳欣问道：“在想什么？”
“我隐约的感觉到不安。”
佳欣脑袋里一直在回荡着一件事情。那就是当初杨松杉不惜把自己剪成丑八怪来嫁祸给她，这些人是不是跟杨松杉有一样的企图？虽然她不想把她们想象的那么坏，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些人明明可以适合更加漂亮的发型，却独独把自己往丑了整，谁愿意这样呢？
还没等想清楚这来龙去脉，店里的电话响了。
“喂，哪位？”
“佳欣是我。”
电话是苏木欢打来的，“有件事跟你说下，我们团长明天要去你那里做头发，她四十多岁，你好好给设计一下。”
“你们团长？”佳欣顿感责任重大，压力倍增。
“是啊，我们团长！”苏木欢又重复一遍：“她可是我们这个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认识的明星大腕多了去了，你好好给她做，说不定以后啊，你还可以给明星们做造型呢。”
“多谢小婶记挂，我会尽力的。”
挂了电话，佳欣跟邵聪说道：“小婶说明天她们团长要来呢。”
“怎么，你紧张了？”
“那倒不是！”佳欣若有所思：“其实我能猜到昨晚和今天这三个女人的目的了，之前我就发现了其他店里生意冷清，只有咱们店里从早到晚都要客人，这不免让她们心生嫉妒。你看现在终于出手了。”
“你是说她们是来砸场子的？”邵聪想着那个人的态度觉得很有这种可能。
“目前来看，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她们首要的目的就是来偷师的。”佳欣说道：“昨晚那个女的，应该是这附近哪家理发店的理发师，我在给她剪头发的时候，她特别的专注的看着我的手，一再强调让我慢一点，还有今天那个执拗的要求玉米烫的女人，也是让我慢一点，她说慢一点她才能看清我有没有投机取巧，但是她真正的目的就是要看清我的手法，你是外行人可能不知道，对于理发很有悟性的理发师来说，只需几眼，就能记住。还有最后那个女人问出的几个问题，特别专业。如果不是理发师谁会想到问这样的问题。”
“那也不足以说明她们就是过来偷学的吧！”邵聪反问：“如果是我，我偏要说我只是感兴趣而已，你能怎么办？”
“所以我之前一直不敢断定，让我确定她们是同行的证据就在于我闻到了她们身上的味道。理发师常年跟这些烫发染发的药剂打交道，多少会带着一些味道。”佳欣往邵聪身边站了站了站：“你闻闻我身上，是不是也有？”
邵聪吸了吸鼻子：“是有，不过你这不是刚刚给他做完头发嘛，有味道很正常。”
“但是她们的味道已经是深入肌肤纹理的，不敏感的人基本不会闻到。”佳欣冷笑：“可是我都做了这么多年了，对这味道再熟悉不过！”
“那你打算怎么办？”邵聪问。
“学就学了，只要她们能学会。我也不想一家独大，美发事业本就发展缓慢，若是以我一己之力能够带动整个美发行业的发展，我没什么怨言！”佳欣顿了顿：“只是，估计会很难。”
“你觉得还会有人再来？”
“那肯定的，这才刚开始，以后每天可能都会有，并且我相信，这个玉米烫的顾客，用不了几天就会再来，要求换一个发型。”佳欣笃定的说。
“所以她刚才坚持自己的意见，是为了以后打基础。”
“是啊，她很聪明的！”佳欣看着大家的顾客基本都忙完了，于是着急大家过来开个小会。
佳欣说：“明天周日，市舞蹈团的团长要来我们店里，这个我亲自接待，明天如果还有这种点名要我服务的人，都暂时给我推掉，或者由你们来接待。”
“如果她就要用你呢？”杜深问。
“那就让她等着，等到下周。”
佳欣不能再让类似杨松杉的事情再发生，她必须把这种事扼杀在萌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