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霍思锦还不忘唏嘘一句,“本是二妹妹同长锦开了个玩笑,本也不是大事,只怕就怕被有心人利用,殿下您务必要小心。”
楚黎当即面沉如水,原本俊美的脸庞上哪里还有半点方才谦谦君子的模样。
“表弟救了太子,听闻太子方才还亲自前来看望,看来太子很是感谢表弟?”楚黎很快就收起了阴鸷。他惯会带着面具示人,收敛真实情绪是他最拿手的能耐。
方才的阴沉神色,好像从不存在一般。
霍思锦叹了口气,“太子殿下的确前来看望长锦,不过长锦倒是觉得殿下更像是来问话的。请殿下恕罪,长锦和二妹妹之间的小打小闹根本瞒不住,所以就没敢隐瞒,都一一告知了太子殿下。”
靖北侯府顿时脸色一黑,“长锦,你这不是败坏你妹妹的名声吗!”
霍思锦在心里“呸”了一声,她可没有霍芷柔这么恶毒的妹妹。
“父亲,别说是瞒不住太子,就是其他人也同样瞒不住,不然长锦要如何解释恰好带着伤出现在狩猎林?况且长锦只是说二妹妹约长锦去林中,只是长锦不小心踩空了,滚落山坡,并没有说过二妹妹一个句不好。”
霍思锦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愤然与无奈,此事落在楚黎耳中,其实很明显,就是靖北侯府偏心。
平日里,靖北侯如何偏心霍芷柔,于楚黎而言都无所谓,甚至霍芷柔早晚都是他的正妻,靖北侯府偏心霍芷柔这是好事,不过今日嘛,情况就不一样了。
楚黎正恼了霍芷柔,而霍思锦这个表弟条理清晰,言谈举止张弛有度,日后或许能为他所用,便出声劝道:“表弟处处为柔儿妹妹着想,舅舅又何必苛责于他。”
“表弟身上有伤,舅舅,咱们就不该再打扰表弟了。表弟,本殿改日再来看望你。”临走时,楚黎还不忘朝霍思锦投去一个颇具善意的笑容。
楚黎发了话,靖北侯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冷冷地扫了霍思锦一眼,便跟着离开了。
等二人出了营帐,霍思锦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喜嬷嬷一直在外候着,见人走了,这才进来,却不想一进门就见霍思锦脸色冷若冰霜,寒眸中尽是恨意。
“少爷,您怎么了?”喜嬷嬷瞧着她的神色不对劲,连忙问道。
霍思锦这才渐渐收起周身的寒意,“嬷嬷,你觉得这位三皇子殿下为人如何?”
喜嬷嬷不明所以,好端端的,少爷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她想了想,缓缓答道:“奴婢听人说,三皇子温润儒雅,颇有君子之风。从前奴婢在杨家时,那会儿老太爷还是太子太傅,他曾说过,皇室斗争残酷,处处皆是尔虞我诈。所以,奴婢觉得皇室里的人哪里有什么谦谦君子。”
谦谦君子么?不存在的。
相反,外面看上去越是正直的人,内里指不定有多黑暗。
霍思锦讥笑道:“还是嬷嬷通透,我终究还是年轻了些,不晓人心的黑暗。”不过好在老天爷对她真不错,给了她补救的机会。
喜嬷嬷听得稀里糊涂的,“少爷,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从狩猎林里回来之后,总是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霍思锦摇了摇头,“我滚下山坡,撞了一下脑子,整个人清醒不少,很多从前没有看明白的东西,如今反倒是越发清明了。”
“撞了脑子?”喜嬷嬷脸色一白,“少爷,您没事吧?”
“没事儿,就是撞了一下,没有大碍的。”霍思锦笑了笑。
喜嬷嬷紧皱着眉,“撞到头可不是小事,回去后,还是找大夫来看一下。”因着霍思锦是女儿身,所以他从不请太医,从来都是让喜嬷嬷找外面的大夫。
“我的身体没事,倒是母亲终日缠绵病榻,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她自己的身体她自己知道,除却一些皮外伤,也没什么大碍,养一段时间也就好了,只是母亲杨氏的病很严重,若是再这么下去,即便是没有靖北侯和周氏故意气她,她的寿数也不长。
提到杨氏的病,喜嬷嬷亦是忧心忡忡,“夫人身心俱损,身体的病痛尚且可以医治,只是心上的创伤难治。”
……
楚黎出了营帐,与靖北侯作别,准备回自己的营帐时,正巧霍芷柔提了裙子匆匆跑来,“黎哥哥。”
霍芷柔心里正委屈着,一听说楚黎来了霍家的营帐,连忙跑过来。
周氏已经为她用冰敷了伤口,暂时消肿了,又扑了一层蜜粉,让脸上肤色看起来也均匀了些。
“黎哥哥。”霍芷柔跑上前去,一见着楚黎,就忍不住眼眶微湿。靖北侯也在一旁,霍芷柔也轻声唤了一声,“父亲。”
靖北侯点了下头,应了一声。
“父亲,女儿有话和黎哥哥说。”霍芷柔咬着牙,大着胆子说出了口。她生怕靖北侯会责骂她,却不想靖北侯当即同意了,与楚黎打过招呼,就离开了。
霍芷柔不知道的是,靖北侯虽然先前恼了她,但是事情暂时没有往坏处发展,他这会儿气也消了。
然而靖北侯一走,霍芷柔与楚黎说的第一句话却是,“黎哥哥,父亲他打我了。”
楚黎却没有立刻出言安慰她,反而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舅舅为什么会打你?”
霍芷柔当即嘴巴一瘪,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为何黎哥哥都不安慰她几句?
“黎哥哥,父亲他听信了霍长锦胡言乱语,冤枉柔儿,柔儿心里委屈。”怎么连黎哥哥都不安慰她,霍芷柔心里的委屈更深了。方才还只是微微有些湿润的眼眸,瞬间蓄满了莹莹点点的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