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铮就这么看着她,唇角微勾着笑。
霍思锦尴尬不已,殿下为何这样看着她?
忽然,灵光一闪,莫不是她嘴角有东西?方才连吃了好几块点心,难免会有点心屑粘在嘴角。
霍思锦连忙抬手摸了摸唇角,果然……
唇角处有一异物,都不用拿下来看,一模便知这是方才吃的点心渣子。
霍思锦更觉尴尬,脸皮微微发烫,若此时地上有个洞,她肯定立马钻下去。然而,此处没有地洞,她只得微微低下头去,不去看楚铮,这样似乎可以减少一点尴尬之感。
由于霍思锦低着头,目光没落在楚铮脸上,因而她也没有注意到楚铮的异常。
在她摸唇角的时候,楚铮脸上的笑容倏地收起,取而代之的是深邃的目光。
他幽深的眸光落在霍思锦的淡粉色的嘴唇上,脑子里忍不住浮现出了昨夜的梦……
他立在一副棺木面前,抚上棺木的手有些颤抖,缓缓打开棺木。
目光落在棺木中的人身上,那张脸他很熟悉,正是霍思锦。
心倏地一疼,好似有针在扎。
滚烫的泪珠打在手背上,楚铮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么伤心,伤心到落泪?
忽然,他猛地俯下身去,下一瞬,他的唇紧紧地贴在霍思锦的唇上……
楚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梦境里的他好像行为并不受自己控制,似乎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牵引他,指挥他的一切行为。梦境的楚铮,是他又不是他。
梦太莫名其妙,似虚无似缥缈,颠三倒四,模模糊糊,但是有一点他记得很清楚,霍思锦的唇很凉,像冬日里结冰的湖面,凉入骨髓。
楚铮看着霍思锦的唇瓣,眸光深邃,若有所思。
霍思锦见楚铮目光直直地看着自己,眉心微蹙,忍不住开口道:“天行,怎么了?”
难道她脸上还有什么脏东西?
可是她几乎都快将整个脸颊摸遍了,也没摸着什么呀?
楚铮被霍思锦的声音唤醒,这才回过神来,“没什么?”仓促之下,他慌忙顺手抓起手边的一物。
霍思锦恍然大悟,“天行是不是想说,长锦点心吃多了,难免口干舌燥,该喝点茶水。”
好巧不巧,他抓在手里的正好是一个茶杯。
霍思锦的误解正合楚铮的意,他连忙点头,“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霍思锦笑了笑,“多谢天行提醒。”
还真别说,方才她连吃了好几块点心,的确是有些口干舌燥了,是该点水润润喉嗓了。
霍思锦端起茶杯,轻抿了几口,茶香在唇齿间荡开,正好将方才点心的甜味散去。
喝了茶,霍思锦再抬起头来时,却见楚铮依然目光直直地看着她。
眉头再次皱起,霍思锦满肚子的疑问,今天楚铮是怎么了,怎么总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幽深的眼神,似乎在缅怀什么,又似乎在探索什么,眼神很是复杂。
霍思锦正想开口询问,嘴巴刚张开,还未发出声音,却见楚铮目光突变,同时,手中的茶杯重重地磕在桌面上。
然后,楚铮怒气冲冲地大步走出了房门……
霍思锦怔然,这是怎么了?方才不是还好端端的吗?怎么楚铮忽然就变了脸色,他这是对谁生气呢?
霍思锦看了看郑长冬,“我惹到他了?”
郑长冬可是跟在楚铮身边多年的心腹,他或许会了解楚铮的心思。
然而,郑长冬茫然地摇了摇头,“我跟过去看看。”殿下莫名其妙的行为,他也不知是何缘故。
楚铮为何会忽然变脸,其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方才他看着霍思锦的唇瓣,经茶水滋润后,唇瓣丰盈润泽,似桃花娇艳欲滴,那一瞬他忽然特别想欺身上前,品尝那一抹娇艳。
楚铮很快回过神来,他在想什么?
他大概是疯了吧!他居然想亲一个男人!
梦境中,亲吻霍思锦也就罢了,那毕竟是梦,梦中的人好像不是他本人,他尚且没有太重的羞耻感。
可是,方才的念头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是他心底涌起的念头,不是梦境中另外一个“楚铮”。
“谁!”楚铮的声音冷冽。
“是长冬。”郑长冬走上前来,见四下无人,这才低声问道,“殿下,您怎么了?”
楚铮神色微敛,这样羞耻的念头是秘密,他不想要任何人知道,包括他的心腹侍卫。
“没事。”楚铮想了想,又道,“我有事出去一趟,你保护好霍长锦。”
他想他一定是生病了,或者是中了某种毒,所以才会有这样羞耻的念头。
对一个男人产生那种念头,楚铮忍不住怀疑自己那个地方出了问题。
“殿下,让长冬陪您去吧。霍大人在府里,当不会有什么危险。”
郑长冬的话刚说完,就被楚铮一口拒绝,“不行!”
此事涉及他作为男人的尊严,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楚铮沉着脸道:“照本殿的话做!”说完,转身就走。
郑长冬虽然很想跟上前去保护他,但是也只能听从吩咐,留在府中。楚铮说话向来说一不二,他的命令,下属必须执行,否则便是叛主,稳重如郑长冬自然不会犯禁。
……
楚铮出了知州府,寻了个医馆,偷偷闪身进去。当让杜大人派来跟踪他的小厮,早就被楚铮甩掉了。
“公子可有哪里不适?”医馆中的大夫问道。
楚铮并没有先说出自己的病症,而是伸出手腕,“请大夫先为我把脉。”
大夫倒也没有说什么,依言伸出手指为他切脉。
“如何?”楚铮见大夫捻了捻胡须,眉头微皱,但却迟迟没有开口说话,心下忍不住紧张起来。
难道他那个地方真的出问题了?
元璟皇后临死前教导他,日后他娶妻子,定要深思熟虑,一旦娶了人家,就要真心对待,不可利用妻妾之位谋取利益。
楚铮牢牢记得元璟皇后的话,绝不会用联姻的方式来巩固势力。这么多年,他也没有遇到一个让他想娶的女子,既不娶妻,再加之他的性子愈发冷淡,对男女之事就更不热衷了。所以,他至今还未有过任何女人。
可是,没经历男女之事,和没有那个能力是两回事。
楚铮眉头紧皱,“大夫,我到底得了什么病?”
这样的病,是个男人都不想得,若是他不幸当真得了这个病,当及时治疗,或许还能有痊愈的可能。
大夫收了手,捻了捻胡须,皱着眉摇头道:“从脉象上看,你没有病。公子,还请你说说你到底哪里不舒服?”
脉象上诊不出来,并不代表就真的没有病。楚铮的心依然紧张,他迅速地抬眼,环顾四周,进四下无人,方才压低了声音道:“大夫,我不知为何,忽然很想亲一个人,请问大夫这是何病?可还能治?”
闻言,大夫捻着胡须的手一顿,看了看楚铮,忽而笑道:“的确是生病了,这个病叫相思病,相思病无药可治。”
相思病!
楚铮脸色大变,他相思霍思锦?这怎么可以!
他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可以对一个男人起思慕之情?
“不可能!”楚铮当即否认,“大夫,这绝对不可能。”
这么多年,他虽然还没有睡过任何一个女人,可是他的性取向一定是正常的,他怎么会有这样龌龊的念头!
一定是有人给他下了毒,而乡野间的大夫不认识此毒。
对,没错,一定是这样!
那大夫只当楚铮是害羞,笑道:“公子,我看你年纪大概二十出头,正是知慕少艾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很正常,在下也是过来人,明白公子的心思。”
然而,楚铮腾地一下站起身来,丢下一锭银子,“这是诊金,告辞。”然后,转身就走。
他坚信,定是这大夫医术还没学到家,诊不出来他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