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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三陪

匡政之路 曾鄫 5757 2022-11-03 13:16

  到郎州市第四天下午,苏望背着一个大背包,拎着大表哥和二表哥给父母亲带的一些礼物,又坐上那趟慢车,在夕阳下晃悠悠地回到了义陵县。

  刚进家门,爷爷便对苏望说道:“大宝,昨天你有个叫张爱国的同学来家找你,听说你去了郎州,坐了一会留下礼物便走了。”

  “张爱国?他怎么亲自跑来了?”

  “你同学找你有什么事?”母亲在一旁问道。

  “没事,我前几天找他帮忙,解决我们麻水镇剩余的棉花,想不到这小子亲自跑来了。”

  “你同学还有这本事?他是干什么的?”

  “他在洪湖厂供销科上班,他爸是洪湖厂管供销的副厂长,我托他的关系给义陵县搞了单军工调拨任务。”

  “你怎么管起这些闲事来了,你真把镇供销社副主任当成官了。”父亲在一旁不解地问道。

  “爸,在其位谋其事,既然我是麻水镇供销社的副主任,总得做点事情吧,不能老坐在那里干等吧。”

  “大宝说得没错,这当官做事,不能不做,也不能多做。不做就没有成绩,多做却容易出错,只要是做得恰到好处,比你一辈子老黄牛要强得多。”

  苏望听到自己爷爷说出这话,不由一愣。自己爷爷基本上没读过什么书,大字不识一箩筐,但是由于家境败落,从十几岁开始就走南闯北做生意,维持一家的生计,什么棉布桐油生意都做过,似乎连鸦.片军火生意也接触过,甚至话语中隐隐约约透漏出,他上到潭州,下到庸山,官员、丘八、土匪认识不少人,到解放前,为家里置办了十几亩好田。幸好他交游广泛,挣得多也花得多,真要是一心一意置家产,估计解放后日子就难过了,不会是一个富农了事。

  虽然知道爷爷是个有经历的老人,但是却没有想到他居然说出这么一番有哲理的话,不得不让苏望诧异。在上一世,爷爷在93年春节时就因为支气管炎发作病倒了,由于那时家境不是太好,爷爷一直拖着不肯去医院,等到病重再送到医院却已经迟了。重生了,苏望让家里财富骤然增长,不再担心医药费的问题。爷爷从县医院直接转到地区医院,最后被送到省医院,老病根算是被好好治疗了一下,又经过近半年的调养,已经恢复元气了。或许这就是重生给苏望带来最大的好处吧。

  “爷爷,我那同学有没有说他住哪?”

  “说了,住县招待所。”

  “行,吃完晚饭我去找他。”

  “大宝,我看你同学容光焕发,却眉中暗隐黑线,应该是富贵中藏祸根,他帮了你大忙,也该提醒一下他。”爷爷出言道。

  苏望有点哭笑不得,爷爷老说自己精通周易和梅花术数,不过不轻易给人算命,倒是给自己两个孙子算过,说都是好命,到底怎么个好法却不愿多说。

  难道张爱国真的有什么隐患?苏望不由回忆起上一世与张爱国的交往。上一世,由于苏望留在了郎州市,因此洪湖厂的军工调拨任务没有落在郎州地区,张爱国也没有来义陵,只是偶尔通通电话和书信。直到2000年,苏望已经去了南鹏市,张爱国有次去那里出差,两人聚了一次。在酒桌上听张爱国提起过,现在他和父亲后悔死了,94年他父亲张顺有机会被调到荆南省工业厅任职,可当时洪湖厂经济效益还不错,做为供销副厂长的张顺日子过得不知多滋润,一时犹豫,机会稍纵即逝。而洪湖厂从95年开始却走上了下坡路,到2000年简直只能用煎熬两个字来形容。

  或许他真在为父亲的这件事忧心吧。做为同宿舍三年的好友,苏望知道张爱国家的情况。当兵出身的张父一直在为自己的儿子能够考上荆南工学院而自豪,加上张爱国一直比较懂事,所以在他们家,张顺很多事都是和儿子商量着来的。

  吃过晚饭,苏望冲了一个凉便赶到招待所,在前台找到张爱国住的房间。一敲门,发现他一个人在房间里闲得无聊看电视。

  看到苏望来访,张爱国很是开心,先是一个熊抱,然后乐呵呵地道:“老七啊,你小子不地道啊,兄弟我不辞辛劳,千山万水赶来义陵,掏钱给你收购棉花,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你小子不好学习一下我的精神不说,一溜烟给跑了,真是让兄弟我寒心啊。”

  “你个老三,收购棉花的钱是你家掏得吗?我这是在为解放军同志排忧解难,支援国防建设,你小子可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苏望和张爱国就读的荆南省工学院是一所二流大专,条件不是很好,一间宿舍住了八个人,苏望排行老七,张爱国排行老三。

  两人嘻嘻哈哈,互相挖苦好一阵,这才把心里溢漾着的重逢喜悦给发泄完了。看到才八点钟,苏望便邀张爱国去吃夜宵。

  两人欣然地来到一处大排档,点上几个小炒,叫上四瓶冰啤酒便开吃了。苏望先敬了张爱国一杯:“老三,多谢你看在党国的份上拉了兄弟一把,让兄弟我给乡亲们也算有了一个交待,也在领导面前露了一把脸。”

  “举手之劳,举手之劳。”张爱国也不客气,跟着苏望将杯子酒一饮而尽,“就是跟我家老爷子提一嘴的事情。关键是我想跟着队伍过来和老七你聚一聚。读书时咱们兄弟几个没心没肺地在一起闹腾,倒没觉得怎么样。这毕业一分配,也不知道啥时才能再见面,就撕心裂肺地想啊。”

  苏望的眼睛也有点红了,鼻子嘶了一下后乐呵呵地道:“你那是撕心裂肺地想兄弟几个,恐怕是撕心裂肺地想谢红菱吧。”

  谢红菱跟苏望他们一届,长得还行,在号称荆南少林寺的工学院里算是校花,张爱国那颗青春的心曾经为她骚动过,只是流花有意随流水,而流水无心恋落花啊。

  两人不由仰首一阵大笑,笑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过了好一阵,张爱国道:“老七,我们厂的收棉队伍前天就过来了,你怎么不在麻水镇坐镇呢?偏偏跑到郎州市干什么去了?”

  “老三,事情办完了,就该主动隐退,一个人不能把所有的风头都抢了。”

  “就你心眼多,不愧是我们302的头号智囊,人称两个半臭皮匠。”张爱国笑着道。苏望在宿舍里鬼点子最多,且大言不惭地自称当今诸葛亮。宿舍里的兄弟们怎能容他如此嚣张,于是根据三个臭皮匠抵得上一个诸葛亮,便称他为两个半臭皮匠,意思等于六分之五个诸葛亮,已经无限接近于诸葛亮,这非常符合工学院擅于数学计算的风格。

  闲聊了几句,苏望说道:“老三,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

  “啊,你怎么知道?难道你改做算命先生了?”

  “不是我看出来的,是我爷爷在你昨天拜访我家时看出来的。”

  “呀,想不到老爷子还精通周易术数?”

  “我爷爷也是有故事的人,从小便走南闯北,是否精通周易术数我是不知道,但是察颜观色却是精通的很。”

  “老七,不瞒兄弟你说,是有这么一档子事。最近省里有人给我父亲打招呼了,想把他调到省工业厅去。我爸正为此犯愁呢。”

  “张叔是不是因为洪湖厂现在效益非常不错,日子过得非常滋润,所以有点犹豫了?”

  “是这个意思,而且工业厅这个单位实在是个鸡肋,我爸不是很想去。”

  “老三,如果张叔想继续待在洪湖厂,那么张叔有没有做好准备?”

  “做好什么准备?”

  “把一家工厂搞活,并带着这家厂在竞争越来越激烈的市场中迎难而上,获得发展。”

  张爱国默然想了一会道:“不是我泄气,我爸还真没有这个本事。你不知道,我爸是当兵出身,顶多在青阳通信学院进修了两年,混了个军事工程类的文凭。而且他后来一直在部队政治部工作,要他去搞搞党政工作问题不大,要他去搞活一个工厂,难啊。”

  “老三啊,那张叔更应该去工业厅。”

  苏望喝了一口酒道:“老三,我给你分析一下。按照咱们国家改革开放的政策,国企、部分军工企业都会被推向市场,国企我们暂时不去说,拿军工企业来说,像洪湖厂这种跟军队武器装备没有关系的厂,十有肯定是会被改革推到市场中去。所以说,张叔如果还要待在洪湖厂,那就不可避免地要走条路了。”

  张爱国不由斟酌了许久,才缓缓地说道:“老七,你说的没错,可是工业厅那个部门实在是……”

  苏望明白了,去工业厅这个没有太多实权的部门,也是张顺很犹豫的原因。他想了想便问道:“老三,给张叔打招呼的那位靠不靠得住?”

  “老七,不瞒你说,打招呼那位是去年离休的省军区杜司令员,我爸给他当过警卫员,六十年末动乱时我爸救过他一命,所以对我爸一直很照顾,从军队到地方都是如此。”看来张爱国是完全交了底。

  “退休的省军区司令员?那也是前省委常委了,还是离休干部,算是老革命了,应该还有点影响力。”

  “影响力是有的,可惜不大了。杜司令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所以想去青营和他儿子团聚,走前想再拉我爸一把,可惜转了一圈,只找到工业厅这么一个空位。”

  “张叔是什么级别?”

  “我们洪湖厂直属总后部,厅级单位,我爸去年刚调的副厅级。”

  “老三,我建议张叔还不如放弃去省厅,干脆下到某个地市,按照张叔的级别,只要运作好,不求什么书记市长,挂个地委委员或市常委,再不济去当个高配的区委书记,也比工业厅副厅长有前途。”

  张爱国想了想,“的确是个好办法,回去我和我爸讨论一下。”

  两个人一直喝到十点多才各自散伙。

  第二天,苏望去县供销社杨主任那里销假。应该是得到了夏科长的反馈,杨文广对苏望的态度非常好,说了几句后主动提出来:“小苏啊,你那同学张爱国是这次军工调拨任务的关键,县社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在这段时间一定要招待好他,费用回来找县社报就行了。”

  有了这句话,苏望就是奉命三陪了,拉上田大勇、杨志军,再找了一部车,开始满义陵县四处逛游了,直到两天后收购任务完成,张爱国随大部队回昭州为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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