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苏望和张宙心一起忙碌着从义陵县图书馆、档案馆收集资料时,突然接到了郭志敏的电话,他今天上午到县里开会,希望中午与苏望聚一聚。苏望想了想,没有叫上这两天几乎是形影不离的张宙心,一个人去了浦江酒家。
在包厢里等了一会,郭志敏便过来了
“郭哥,你好,几天不见你是越发的有福态了。”
“苏老弟,你是不是实际上在骂我又贪污了。”
两人哈哈笑了几声,便坐了下来。
“苏老弟,麻水镇出大事你知道吗?”
“吓,出什么大事了?”
“苏老弟,你人在县大院,一点风吹草动你应该早就闻到味了。”郭志敏不解地问道。
苏望笑了笑道:“郭哥,你不知道,我这几天在和张宙心忙着搞一个专题,都忘记自个姓什么了,那有时间去听地下组织部的通告啊。”
“难怪,其实有三件事。”郭志敏点了点头,正色道:“周秀秀自杀了。”
“什么!”苏望手里的烟差点掉到地上了,“难道事发了?”
“差不多吧,周秀秀上个月发现自己怀孕了,跟齐家昌商量好了,前几天去县医院做人流,可是不巧遇上了熟人。”
苏望不由长叹一口气,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周秀秀跟她丈夫聚少离多,两年了还没有孩子,所以也没有上环什么的。谁曾想居然在这个环节出了事。
“那个熟人看到周秀秀做完人流出来,便回到麻水镇四处宣扬,结果没两天流言四起,公公媳妇扒灰的,跟学校老师私通的,什么难听的话都有。她公公婆婆急了,逼着问她奸夫到底是谁。周秀秀被逼不过,就投了麻水河的汇水湾。”郭志敏狠狠地抽了一口烟,黯然地说道。
汇水湾是麻水河不多的几个深水区,那里正好在汇水湾村附近。
“齐家昌是什么态度?”沉默了好一会,苏望问道。
“老齐在我家哭得更泪人似的,直喊自己对不起周秀秀。他婆娘是农村出身,没有什么文化,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以前就这么过着,谁知遇上了周秀秀,两人就这么好上了。他原本想离婚,可是他老婆贤惠,怎么忍得下心?再说周秀秀是军婚,更难离,就这么拖着。谁知道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好上了?”苏望诧异了好一会,这才反应过来,真是想不到啊,他不由喃喃地说道:“真是造化弄人啊。”
“老齐现在跟发了疯似的,要不是我拉着,他就要去周秀秀灵堂谢罪,承认自己做错了事。还说要离婚,为周秀秀守一辈子。”
苏望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最后叹了口气道:“郭哥,好好劝劝老齐。虽然他这份情意值得尊重,但是周秀秀不能白死啊。再说了,他既然毁了一个女人,不能再让另一个女人受到伤害了,好好过他的日子吧。七仙女,再漂亮,再两情相悦,也只能是神仙才能碰,董永碰了就只会生离死别的。”
郭志敏深深地看了一眼苏望,叹了一口气道:“好的,我会去好好劝一下老齐。”
说着,酒菜都上来了,菜是随意的四个菜,酒是浦江酒家才有的醉乡酒,一瓶八十多,你不想要,大把人的等着要,这酒一天才供应十瓶,还想要必须等明天。
两人喝了几杯酒,心头上的那种伤感才慢慢消散一些。
“苏老弟,三头坳罂粟案你应该有手尾在里面吧?”郭志敏眯着眼睛地问道。
“还是郭哥神目如炬。”苏望点了点头道。
“开始我也没有想到你,后来听说施国平被关进去了,马上醒悟了,事情没有那么巧。三头坳离岩头垄虽然有几十里山路,但是对于打柴的山民来说算不上什么,他们应该知道一点,只是可能不知道到底种的是什么。而以你在岩头垄的人望,这点事怎么能瞒得了你。武琨这次可是受了你的大人情了,而曲云德这次吃了大亏,还不知道被谁给弄了一家伙。”
“怎么,郭哥,曲云德受牵连了?”
“三头坳虽然属于方山乡,但是种罂粟的地方却属于麻水镇的地界,所以方山乡和麻水镇都吃了挂落。方山乡党委书记警告处分,乡长调走。我们麻水镇正好相反,曲云德调去金洞乡,算是发配边疆了,全胜利警告处分。”
苏望在心里琢磨了一下,明白县里头头的意思了,麻水镇曲云德被调走,因为施国平是案犯之一,估计安孝诚那派人为了洗脱嫌疑,所以对自己人从重从严处理,但是你总不能让镇里的正副班长都调走吧,于是全胜利吃了个警告处分留下了。只有这样处分一批人,县里才好开庆功表彰大会。
“想不到全镇长这次因祸得福了。”苏望不由感叹道,把曲云德挤走是全胜利一直以来的夙愿,今天终于得以实现了,镇党委书记的位子又近了一步。大家都知道,方山乡和麻水镇的领导受罂粟私种案牵连,有点算无妄之灾,风头过去,县领导会体谅和补偿一部分人,但是有一部分人也会永远被打入冷宫。
“因祸得福算不上了,反而遭人陷害了。”郭志敏摇摇头道。
“怎么了?又出什么大事了?”
“曲云德被调去金洞乡的事基本上已经确定了,就等组织宣布了。有些人是又气又恨又急,于是便施了坏招,也怪全胜利有点得意忘形了,在这个时节还和汤菊花在办公室里偷情,结果被汤菊花的丈夫给堵在门口,整个镇大院都闹翻了。”
“陈水莲?”苏望马上想到了一个人。
“应该是她唆使的,汤菊花的丈夫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平日里连镇大院的门都不敢进,怎么前天就跟吃了火药一样。而且我猜曲云德是幕后指使者,他那性格,估计咽不下这口气。”
“曲云德和陈水莲屁股下面也是一滩屎,也敢去揭别人的短?不过也难怪,只要没被爆出来,每个人的裤裆里都是干干净净的。”
“这句话说得好,为这句话干一杯。”聊了一会,两人的心情慢慢便好了,兴致也变高了。
“郭哥,这一个萝卜一个坑,你也该往上挪一挪了吧?”
“镇党委书记估计是从上面或者别的地方调派,镇长估计夏国良的机会非常大,我呢,不好说,不好说。”郭志敏谦虚地摇摇头。
苏望有点啼笑皆非,夏国良是主管政法这一块的,私种罂粟案,他应该逃不离一顿挂落,怎么反而升职了呢?管他呢。
第二天,县委县政府在县大礼堂召开“四.一三大案表彰大会”,不仅县常委领导悉数出席,省厅、地委、地区政法委、公安处也派人下来出席。苏望做为副科级干部,坐在了其中。
首先是省厅、地、县几位领导轮流讲话,过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到了最关键时刻,省厅政治处副处长郝明远宣读了国家公安部的部令,授予武琨、唐祁连个人一等功,崔涛勇、李冬子等三人二等功,义陵县公安局刑警大队集体一等功。接着地区公安处副处长严四平宣读了组织任命,任命武琨为县公安局党组成员、副局长兼刑警大队大队长。义陵县公安局局长宋添福宣读了县局组织任命,任命唐祁连为刑警大队副大队长,崔涛勇为麻水镇派出所所长,李冬子为方山乡派出所所长,算是把因为私种罂粟案受牵连调走的两地派出所所长补齐了。
听着宣读这一系列任命,苏望不由为武琨心里暗暗高兴,唐祁连、崔涛勇、李冬子都是武琨的心腹,唐祁连一副准备接任刑警大队长的架势,再加上崔涛勇和李冬子出任乡镇派出所所长,有了下面基层的支持,武琨这个新扎副局长位子应该会稳当很多。最关键是在省、地领导心目中留下了深刻印象,用不了多久就会走上上一世徐闻东的路。
想到这里,苏望特意扫了一眼,看到了一脸铁青的徐闻东。这家伙太不地道,苏望后来还找了他几次,心想着上次的事的确有对不住他的地方,想拉他入伙好再来饭店。谁知道这家伙已经用鼻孔对着跟苏望说话,那神情,好像苏望欠他多少钱没还一般。这样的家伙,苏望是怎么的也不想让他升上去。
又过了一天,县大院的消息又传开了,曲云德被调往金洞乡担任党委副书记,估计是背后的小动作被人家知道,被全胜利告了一状,气得不行的白少雄给他挂了个副职,以示惩戒;全胜利被调到县科协当主席去了,算是避风头去了,不过听说他老婆正在跟他闹离婚,正焦头烂额着。
新的麻水镇镇党委书记是苏望的老熟人,县建设局副局长黎绪刚,此前苏望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估计那时事情还没有确定下来,所以不敢乱说,连黎小明都不知道半点消息。
镇长不出所料的让夏国良担任了,他所空出的镇党委副书记职位出人意料地让郭志敏担任了,纪委书记却意外地让张文明接过来了,自然也成了党委委员,空下来的党政办郭志敏兼任着,估计是大家都还在新位置上适应,暂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手。其余的都没变,继续照旧。
晚上时,田大勇突然跑来苏家,提出一个想法征求苏望的意见。
“苏大将,我想去麻水镇,黎叔说我下去后把党政办这块交给我。”田大勇嗡嗡地说道。
苏望知道好友的心思,田大勇其实也是一个非常好强的人,估计他被自己刺激到了,所以想重新走一条路,而且现在有这么一个好机会,当然想争取一下。
苏望斟酌了好一会,迎着田大勇有点哀求的目光道:“既然你下了决心,就应该去努力。合适的时候我给你介绍一下郭哥,闻部长,张书记给你认识一下。”
田大勇不由眼睛一亮,叫了起来:“牛啊,苏大将,不声不响地你就拉上了三个党委委员。”
苏望笑了笑,继续指点田大勇:“到了麻水镇,你要多向郭哥学习,没事多去人大主席团张主席,张文明书记和闻部长办公室里坐一坐,尤其是张主席,他是麻水镇的老领导,在各村的威望不是一般的高。苏鹏飞这个人有点傲,你得拿出点本事来他才会看得上你。此外你必须得防着陈水莲,这个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有夏国良,这次麻水镇主要领导都吃了挂落,就他反而升了上来,里面没点文章我是不信的。”
田大勇用心地听着,时不时地点点头。
祝大家新年快乐,龙年大吉!!!恭喜发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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