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如!”尉迟逸突然开口唤了她一声,这才将惋笑如的注意力又给吸引了过去,“所以说,你能不去,就别去参加百花宴了!”
眸光诚恳,神情认真,尉迟逸的目光中带着若有若无的期待,一瞬不瞬地盯视着惋笑如。
四目相对,短暂的接触之后,惋笑如不动声色,率先悄然地滑开了目光,垂着首,微微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我是躲不掉的,是皇后娘娘亲自下的懿旨,我又怎能让娘娘为难,做出这等出尔反尔之事呢?”
“笑如姐姐,你先别担心!”羽宁公主神色一凛,赶忙接过话茬,“母后那里由我去说,肯定……”
然而,羽宁公主话还未及说完,便被惋笑如挥了挥手,直接给打断了。
只见惋笑如神情认真,一字一句,不容拒绝的道:“你们都别说了,皇后娘娘待我不薄,虽然我乃一届女流,但也绝对不会做出有损皇后娘娘凤威之事。”
惋笑如倔强地扬起小脸,那副大义凌然的模样,颇有巾帼不让须眉的英姿飒爽之气魄,落入旁观的二人眼中,又是好一阵的愣怔与恍惚。
百花宴惋笑如是非去不可,因为这次的目标人物被锁定为惋雨烟,百般算计,步步谋划,之后,惋笑如定要让黄湘亲尝一下失败的恶果。
“宁儿,笑如姐姐现在要求你第二件事了!”惋笑如面色肃宁,神情认真,忽而不轻不重地唤了羽宁公主一声。
“嗯?”羽宁公主一愣,回过神来后,立刻接言道,“笑如姐姐,有什么事你但说无妨。”
惋笑如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嘴角上扬,薄唇轻启,勾起一记妖魅的冷笑,声音轻盈的道:“听说皇上要编制永乐大典,我推荐一个合适的人选,宁儿可否在皇后娘娘面前帮着说一说!”
话音将将落下,尉迟逸眼皮一跳,颔首垂眸,眸光不自然的闪烁了两下,他隐约已经猜到了这个合适之人是谁了!
“谁呀?”羽宁公主的眼神中充满了迷惘之色,下意识脱口问道。
“就是我的父亲,惋国相。”惋笑如声音轻浅,一字一句的道,“家父学识渊博,满腔心思又全然投注在家国大事上,如今能有机会为圣上分忧,自然是肝脑涂地。”
“这件事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这么做,笑如姐姐你究竟有何深意?”羽宁公主单纯地眨了眨水润的双眸,无辜的小脸上透露出了丝丝的不解与疑惑。
“我二妹将会与我一同前去参加百花宴!”惋笑如忽而笑了起来,没有正面回答羽宁公主的问话,却看似说了一句毫无边际的言语。
“嗯!”毫无意外,羽宁公主下意识点了点头,这件事儿惋笑如之前已经跟他二人讲过了。
只见惋笑如深邃的眸中闪烁着忽暗忽明的精芒,饶有深意地勾起唇角,望着羽宁公主但笑不语。
羽宁公主一怔,迷惘的目光在惋笑如与尉迟逸的身上徘徊了两圈之后,脑海里精光一闪,她顿时恍然大悟,立马点头道:“哦!我明白了!”
眼中闪过一抹坏笑,羽宁公主神情鄙夷地道:“许给她一个太子妃的身份,倒还真是抬举她了。”
相府内两处消息的泄露源一旦被成功封锁住,惋雨烟在不知道百花宴内幕的情况下,一定会绞尽脑汁地去表现自己,直接来个孔雀开屏,那到时候可就……
嘿嘿,一想到这,羽宁公主肩头连连耸动,埋着头,止不住地奸笑了起来。
惋笑如勾起唇角,淡淡地望着羽宁公主,眸光幽深,忽暗忽明,神情上并没显露出太多过于轻松的情愫来。
因为,她可没有羽宁公主想的那么乐观,因为这期间不可操控的东西太多太多了,最终如何才能达成所愿,还须步步为谋。
半晌,羽宁公主小脸通红,这才逐渐止住了笑意,恍若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猛然抬起头,只闻听她声音突然阴冷地道:“笑如姐姐,此番你回府之后,就打算轻易放过小菊那个贱人吗?”
“嗯?”话音刚落,惋笑如一怔,自己会放过她吗?答案肯定是否定的,但在羽宁公主面前,经她这么突然一问,惋笑如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就连尉迟逸都忍不住侧目而视,深深地凝视着惋笑如。
他的心中也是非常关注惋笑如接下来的动向的,不知为何,心中竟隐隐有些担心,那样心思沟渠的虎穴狼窝,她当真能应付的了吗?
“我?”惋笑如眸色一沉,犹犹豫豫,不由的陷入了沉思之中,其实她自己现在也只有一个大的框架而已,具体细责该如何实施,还得好好地谋划一翻才行。
“笑如姐姐,你别怕,咱们好好商量商量,有我和三哥在呢,定不会叫人将你欺辱去了!”见惋笑如是这般犹豫的神情,羽宁公主以为她心中没了主意,声音一柔,忍不住安慰起她。
一旁的尉迟逸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浅笑,望着惋笑如,珍而重,重而成,缓缓地点了点头。
这般真情流露,使得惋笑如心头一暖,望着兄妹二人,绽放出最为真挚的明媚笑容。
当即,三人说动就动,围坐在一团,你一言,我一语,智慧的碰撞,情感的交.融,顿时一袭蕴含着隐晦杀意的天罗地网正在渐形显象……
而另一边相府之内,除去绾云阁以外,其他的地方处处都透露出略带压抑的宁静,死气沉沉,就连空气中都莫名流转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颇有点风雨欲来的感觉。
苏妈妈神色焦急,在屋内徘徊不定,时不时地朝门口张望,小菊独自回来时,跟她说,小姐非要一个人去见羽宁公主,无奈之下,就将她先给打发回来了。
刚开始的时候,苏妈妈只是稍微愣怔了一下之后,便没有多加在意,可如今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转眼间晌午已过,然而左等右等,小姐却迟迟未归。
以小姐的性子是绝对不会这样不靠谱的,顿时一股不好的预感弥散至了心头,苏妈妈这才逐渐慌了神。
再次盼望了一眼之后,苏妈妈抿了抿唇角,转头望向了那坐在窗台边上,拖着下巴,将视线投射了出去,恍惚失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小菊。
沉吟了片刻后,苏妈妈不甘心地再次啰嗦了一句:“小菊,小姐当真什么都没有交代,然后一声不响的就走了?”
闻言,小菊的瞳孔轻微收缩了两下,不动声色转过头来,目光落在了苏妈妈的脸上,几息之后,在她充满期盼的凝视之下,无情地摇了摇头。
见状,苏妈妈神情落寞,最后那一点微薄的希望也逐渐破灭了下来,顿时她浑身发凉,脸色苍白。
全然没有了主意,焦急之下,苏妈妈使劲跺了跺脚,眼中坚定的神彩一闪而过,索性把心一横,对小菊匆忙丢下一句“我去找老爷”之后,身影一晃便急忙跑了出去。
其实,对于苏妈妈来说,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她是打心眼里不愿去找惋天雄的,可那丝丝的怯弱,却在母性强大的力量下被消磨的泯灭殆尽。
只见小菊慵懒地挑起了沉重的眼皮,眸中,渲染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嘲讽,淡淡地扫了苏妈妈匆忙的背影一眼之后,便又慢慢地收了回来。
眸光一转,转却又落到了窗外,眯了眯眸,小菊仔细打量了两眼,那孤零零在空中打了一个旋儿,而后晃晃悠悠飘落下来的落叶,神情冷漠,眸光忽暗忽明,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而另一边,苏妈妈步步疾驰而去,额头上隐隐见了细密的汗珠,恍惚间,惋笑如三岁时莫名高烧,昏迷不醒的惨痛记忆如潮水一般蜂拥进脑海之中,那一张张纵横交错狰狞扭曲的嘴脸,那阴毒冷漠略带嘲讽的眸光,一幕幕一重重,交相辉映,在眼前闪烁不定,挥之不去。
心神恍惚间,一个不留神,苏妈妈下意识一声惊呼,脚底突然打滑,而后“噗通”一声,直接扑到在地。
“嘶!”顿时,苏妈妈倒吸口凉气,疼得龇牙咧嘴,膝盖上的痛楚阵阵传来,使得她瞬间便苍白了面颊,豆大的汗珠扑簌扑簌往下直掉。
死死地抿着唇,苏妈妈吭都未吭一声,咬紧牙根,颤颤巍巍站了起来,一瘸一拐朝书房赶去。
而当赶到书房的时候,苏妈妈登时傻了眼,书房内早已经人去楼空,经过多番的打听之后,苏妈妈这才获悉,原来惋天雄此时正在黄湘黄姨娘的房中歇息。
初闻这个消息时,苏妈妈眼前一黑,气血翻腾上涌,好悬没直接昏倒在地,好半晌,才逐渐定下神来,苦涩地动了动唇,苏妈妈的眼中不可遏制地闪过一抹绝望之情来,同样的情形再次上演,惋笑如三岁时,她求助而不得入门。
怕只怕今遭又会是同样的情况,那一次,惋笑如得了上天的庇佑,终是化险为夷,只是这一次……幸运的曙光是否依然会临幸在惋笑如的身上?
对于这一点,苏妈妈不得而知,只见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手,捋了一把额前散乱的发丝,此时脸色反而平静了下来,苏妈妈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头也不回,步步沉重地朝黄姨娘的房中走去。
如今徒剩下的唯一执念,使得她毅然决然,神情坚定无比,拼尽全力,即便是龙潭虎穴也定要闯上一闯。
而另一边,黄湘半倚在酥软的软塌上,眉眼间蕴含着浓浓的情谊,深情凝望着枕在自己腿上,正在闭目养神的惋天雄,抬手,指尖轻轻拂过那棱角分明,依稀俊朗的轮廓,黄湘满足地勾起唇角,终于驱散了连日来弥漫在心头的那丝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