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色一暗,惋雨烟心中却是恨极了,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眸底的阴毒与怨恨一闪而过。
再抬起头时,望向姜嬷嬷却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柔弱样子:“姜嬷嬷,我身子弱,现在又浑身湿透,您看,可不可以……”
“不可以!”姜嬷嬷居高临下,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而后双臂环抱在胸前,“既然是皇后娘娘赏赐的恩典,二小姐好好受着便是!”
话落,只见惋雨烟死死地抿着唇,眸中霎时布上了一层水蒙蒙的雾气,当真是我见犹怜。
奈何姜嬷嬷根本就不吃这一套,冷冷地一挑眉角,眯了眯眼,透露出一股危险的意味儿。
如果惋雨烟再耍小心眼,继续耽误下去,姜嬷嬷眸色一凛,她不介意亲自上去好好“调教调教”她。
可以说,惋雨烟的种种举动,已经彻底惹得了姜嬷嬷的厌烦,在母家时,她自小就是贴身服侍皇后娘娘的,后来更是看着羽宁公主逐渐长大成人。
从得知惋雨烟冒犯羽宁公主的那一刻起,姜嬷嬷看她就已经非常的不顺眼了。
被那样冰冷危险的眸光包围着,惋雨烟浑身一哆嗦,再也不敢企图活泛任何不良的小心思,匆忙之下,赶紧跪好。
水顺着头顶不停地滴落了下来,没一会儿,惋雨烟的脚底便汇集了一大片的水渍。
头发湿哒哒地贴在脸颊上,表情狰狞,更是平添了几分狼狈可怖!
不动声色注视着这一切的惋笑如不禁莞尔一笑,与苏妈妈相互对视了一眼,终是携手离去。
回到了惋云阁,便看见小菊早已经等候在内,惋笑如当即笑着打趣道:小菊,想不到你跑的速度比兔子还快,旺我还白白为你捏了一把汗!”
这是实话,那晚小菊引着惋天雄朝小黑屋跑去,猛一瞧小菊的速度不弱,但惋笑如还是担心不已。
因为惋天雄毕竟是壮年男子,在体力上,小菊是吃亏的。不过所幸小菊并没有让自己失望。
被惋笑如这么一调侃,小菊羞涩地笑了笑,但脸上得意的神情还是溢于言表。
过来搀扶着惋笑如的胳膊,小菊粉着双颊,撅着嘴,笑着嘟囔道:“小姐,你就知道取笑人家!”
她与府中别的丫鬟有所不同,她们虽然也是伺候主子的下人,但毕竟没有干过什么重活,这真要是叫起真儿来,全都是柔柔弱弱,不堪一击。
而小菊是在十来岁时才被卖入相府的,之前她生长在偏远的小山村,环境极其恶劣,生活条件很差,她便如散养一般,每日满山腰撒丫子的跑,上树摘果,下河摸鱼。
吃了太多的苦,但却也练就了一身皮糙肉厚的本领,这是惋笑如在收小菊前并没有想到意外之喜。
走了几步,惋笑如坐在软塌上,抬头望着小菊,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忙道:“怎么样了,小菊,可有收获?”
“小姐,我办事,你就放心吧”小菊得意地挺了挺胸脯,随即从腰间掏出一张有些微微泛黄的纸来,“小姐,你看,就是这张方子!”
惋笑如眼前一亮,赶紧接了过来,定睛瞧去,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好几种药材,在纸的低端,还标注着详细的熬制之法。
“这方子当真有用?”惋笑如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犹疑。
“嗯!”只见小菊重重地点了点头,表情也随之严肃了起来,“这方子百试百灵,只因我出生的小村庄过于闭塞,这才没有流传出来,只不过这药劲儿过于刚猛,一旦使用,伤了身子,恐怕便再也不会有第二次的机会了!”
闻言,惋笑如眯了眯眼,眸中精光闪烁,对于一枚棋子来说,她便已经不配再拥有第二次的资格。
“小菊,你做的不错,先下去好好休息吧!”惋笑如扫见了小菊的一脸倦容,忽而体贴地开了口。
得了吩咐,小菊点了点头,转身便下去了。
昨晚她连夜赶路,如今神情松懈下来,这才感觉到了浑身困乏。
惋笑如慵懒地往后一靠,沉吟了少许,抬头看向了苏妈妈,缓缓说道:“奶娘,你去准备一罐上好的枣花蜜来,晚上我要去看望绿荷!”
话落,但见苏妈妈一怔,随即不解地问道:“小姐这是要拿着枣花蜜去看望绿荷吗?可是她一向不喜甜食的呀?
惋笑如美艳无双的脸庞上,倏然绽放开一抹高深莫测的邪魅笑容,压低了嗓音,神秘兮兮的道:“到时候你就知道它的妙用了!
用过晚膳之后,惋笑如怀中抱着一罐枣花蜜,而身后苏妈妈的胳膊上却是搭着两件披风。
随即主仆二人出了门,但却没有直接奔赴绿荷的小院,而是先朝着惋雨烟罚跪的地点走了过去。
远远地,惋笑如便扫见惋雨烟低头垂眸,毫无生机的样子。显然接近一小天的折磨,已经开始让她渐渐有些吃不消了。
惋笑如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眸中精光闪烁,还有一个漫漫长夜,惋雨烟,你就好好受着吧!
随着逐渐走近,惋笑如的脚步声,终于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只见姜嬷嬷与惋雨烟同时转过头来,待看清来者为何人时,在表情上却有天壤之别。
姜嬷嬷面容和善地冲着惋笑如点了点头,而惋雨烟却是恶狠狠地瞪了惋笑如一眼,随即马上转过头去。
惋笑如腼腆地笑着,来到姜嬷嬷的面前,略带窘迫小心翼翼地道:“嬷嬷,夜深了,我特意带了两件披风过来,还望嬷嬷……不要嫌弃!”
话落,惋笑如盈盈转身,从苏妈妈的手上挑了一个看上去稍微好一点的披风,递了过去。
姜嬷嬷垂首,眸光落在了披风之上,只见那领子上的皮毛参差不齐,微微泛了黄,内里的料子也是半新不旧的,而且但凡是有点见识的人,只要一撘眼,便能看出这种披风属于下等货色。
心中讶异之下,姜嬷嬷下意识抬起头,疑惑地目光落在了惋笑如的脸上。
身为相府的嫡女,特意拿出来的这件披风又为何如此寒酸?
仿佛是看穿了姜嬷嬷心中所想,惋笑如脸颊一红,样子看上去更为窘迫,小声懦弱道:“姜嬷嬷.....这已经是我最好的东西了!”
声音越来越低,以至于到最后,惋笑如竟然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不知所措。
姜嬷嬷心头一动,看着惋笑如窘迫的神色,不是何故,心底竟莫名腾起一抹疼惜之情来。
本就对她有好感,如今更是忍不住暗叹了一句,看来这惋笑如在相府中的日子并不好过呀!
“大小姐有心了!”姜嬷嬷严肃的脸上难得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来,伸手接过披风,二话不说直接披在了身上。
见状,惋笑如开心地笑了起来,随即眸光落在了惋雨烟的身上,动了动唇,惋笑如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深吸了一口气,最终惋笑如还是壮着胆子小声道:“姜嬷嬷,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将剩下的这件披风交给二妹?”
姜嬷嬷深深地瞅了一眼这个善良的小姑娘,轻不可闻地点了点头,而后自顾自离开了几步。
惋笑如感激的朝着姜嬷嬷福了一礼,而后从苏妈妈手中接过最后的那件披风,神色未明,扫了惋雨烟一眼后,在她面前缓缓蹲下身来。
眼中的笑意似讽非讽,惋笑如柔声道:“二妹,入夜之后,更深露重,我甚为担心,这件披风......”
话还没有说完,便惊见惋雨烟咬牙切齿地道:“滚......赶紧滚,我不需要你在这猫骂哭耗子假慈悲!”
惋笑如眼中笑意越见幽深,愤怒之下的她,竟慌不迭地露出本来面目来。
余光一扫,惋笑如只见姜嬷嬷微侧的脸庞上,下意识皱了皱眉。
“二妹,你误会我了,我是真的关心你!”惋笑如眼中笑意不达眼底,声音却带着几许卑微惶恐地讨好。
“滚!”连番的刺激之下,惋雨烟已经彻底失去了所有的耐性,目露凶光,直接无情地推了惋笑如一把。
“啊!”一声惊呼,惋笑如重心失控,猝不及防,直接跌坐在地上。
与此同时,惋笑如怀中抱着的那罐枣花蜜朝前滚落下来,盖子与瓶身分离,浓稠香郁的汁液顺势落的惋雨烟满腿都是。
“你......你......”惋雨烟目瞪口呆,简直要气得头顶冒烟了,指着惋笑如,口齿哆嗦的说不出话来。
突生的变故,使得两位嬷嬷骤然一惊,赶紧上前扶起惋笑如。
受惊的惋笑如小脸苍白,死死地抿着唇,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儿,神情委屈,马上就要潸然泪下。
“大小姐你没事吧!”姜嬷嬷冷冷地扫了一眼惋雨烟,种种行径下来,使得姜嬷嬷对她的印象简直越来越差,“既然有人不识好歹,大小姐你就只当真心付了狗肺,时辰不早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惋笑如失神地摇了摇头,动了动唇,半天才叹了一口气道:“哎!二妹不理解我,我不怪她,只是可惜了那罐上好的枣花蜜了,我原本打算是去看望绿荷的,哪成想......”
一听到绿荷这两个字,惋雨烟的面色又是好一阵的扭曲,最终咬牙切齿地从齿缝间挤出了几个字:“呸!真是有什么样的狗,就有什么样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