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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琴艺之约

雀妆 Zc 8434 2022-11-03 13:31

  “我听说,你回恒府后被送去了日落山?”

  单衡见身边的小女子如此沉默,似满怀心事。

  “嗯?是,我回府时,夫人已经被逐出了府。”

  “我几日不在皇城,也是回来后才听说恒府二夫人身患疟疾,却从日落山上安然而归的事。”

  “是啊,可是我与公子说了,二夫人是中毒,并不是患了疫病。”

  “凶手可抓到了?”

  “嗯,不过是家丑,我也不好替主子们宣扬出去。”

  “我明白。

  “不过听说,你们在日落山上,遭到了暗杀?”

  “是,我刚到那天晚上,便有两个黑衣人冲上了山,还要我之前下山取饭,

  在半路便跟踪了他们,才有机会救下夫人她们三个。”

  “我以往只觉得你比同龄女子稍机灵一些,但这几次的事,倒真是让我有些刮目相看了。”

  单衡笑起来如沐春风的模样,让她瞧的着实有些痴了。

  “单公子别取笑我了,我也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活下去?”

  “二夫人是我在府里最大的靠山,更救过我,千里迢迢还她一条命来,我也不亏。

  只有主子安稳,奴才们才能太平不是?”

  “只道有人将自己的善行镀金加冕,没想到姑娘却是反其道而行。”

  “我做的一切,说到底也还是为了我自己,顺便救了自家主子,

  所以称不得什么善举。”

  “好一个顺便,如此大的人情就让你一句顺便轻描淡写了。”

  “若说人情,我还欠公子一个大人情呢!”

  “嗯......”

  “有话但说无妨。”

  “回府后,丞相虽因我私逃出府一事,罚我去扫了马厩,但又赞我救主有功,赏了我五十两白银。

  我算了一下,去崝姜之路的吃住用行以及四兄弟人情,我如今只能先还公子五十两了。”

  “你不必将银子还我,从我答应帮你的那一刻起,便只惦着你的安危。”

  “......”

  什么?他说他惦着我?

  见她不回话,单衡又开口说道。

  “这些钱,为什么不留着为自己赎身呢?”

  “赎身?我.....我还没想这些,我没有家,出了府也不知该去哪儿。”

  “但你能一辈子留在恒府吗?”

  “自然不能,有几个人能像辛姑姑一般,将自己的半生都留与了大夫人。”

  “出府后没有什么打算?”

  “那都是后话啊,公子你就将银子收下吧,不然我心里不安。”

  “好,你既然执意要还我银子,不如这样,近来我也需常去丞相府走动,

  因皇上将每年末的文探教时设在了丞相府,近两月我每日都要去府中教学,

  我若抽出空闲,便约你在侧院练琴,每弹一课,你便交我一锭银子的学费。”

  “还有此等好事?”

  虽然她对琴艺真的无半点天赋,但能日日见到单公子,

  别说叫她练琴,就算是叫她练武,翻跟头折把式都成!

  “好,只能公子肯收我的银子便是,我也有许久没碰古琴,公子先前教的那些都快忘光了。”

  两人约定好每日的琴课时辰,不知不觉已走到了恒府大门外。

  “快些回去吧?”

  单衡见她迟迟不肯动弹。

  “额,公子,我不能走大门,我是走......走侧门出来的。”

  “那我送你去侧门。”

  “不.....不必了!我自己可以,侧门就在旁边。”

  开哪门子玩笑,难不成要让我在单公子面前钻狗洞不成?

  “好,那便告辞了,姑娘当心一些。”

  “多谢单公子相送。”

  告别单衡,爆竹才拐去侧门,确定四下无人,才钻进狗洞。

  拍拍沾灰的裙摆,趁着夜色一路溜回了小院。

  “又跑哪野去了?”

  她刚走进院子,见槐公子已坐在了树梢。

  “你怎么我跑出去了?”

  “我不瞎,瞧你身上这身衣裳。”

  “哦,你不说我差点忘了......”

  她这才想起自己身上还穿着便装。

  “喏!衣裳给你!”

  槐公子将她先前藏在树上的紫衫丢还给她。

  从厨房换完衣裳出来,她趴在门窗确定梨花和如玉已经歇下,

  桌子上的酒壶都洒了一地,那只烧鸡也被拆的只剩骨架。

  “真是,不能喝就少喝点.....”

  爆竹翻身爬上树,蹭到槐公子身旁。

  “你喝酒了?满身酒气。”

  “有吗?”爆竹抬起胳膊仔细闻了闻。

  “不是我喝的,是别人喝的。”

  “就没见过哪个丫鬟像你一般胆大妄为,真把这丞相府当做你家后院了?”

  “这恒府经常偷跑出去的丫鬟,可不只我一个。”

  “可像你如此肆无忌惮,怕是只一个吧?”

  “没办法,出去还人情了,你以为我想冒这个险?”

  “是那位帮你出钱去崝姜的金主?”

  “呸!你又来了!什么金主?只是故人罢了。”

  “我怎么碰不到如此慷慨的故人?”

  “自然你是脾气古怪,人缘不好的缘故。”

  “哦?我脾气古怪?”槐公子蹙眉。

  “你自己当然不觉得。”

  “看来,也只有你这种脾气刁钻之人,才能和我这类古怪之人有的聊?”

  “我哪里刁钻?”

  “你自己当然不觉得。”

  他将她刚才的话丢了过来。

  “小气,不就说了你一句吗?”爆竹嫌弃的撇撇嘴:“真是睚眦必报。”

  “昨晚走水,烧死人了?”身旁人话锋一转。

  “嗯,烧死了一个丫鬟,年纪轻轻。”

  “北园附近并无树林,昨晚没刮大风,为何会着如此大的火?”

  “不清楚,有人讲是打翻了蜡烛烧到了帘子,还有人说厨房才是火源,

  可是这满目疮痍,也瞧不出什么来,只不过,百灵死的蹊跷倒是真的。”

  “死的蹊跷?”

  “她尸体的手腕处有勒痕,但我白天去仵作那验尸时,发现她的胳膊也被烧毁了。”

  “你怀疑有人谋杀?”

  “没证据的事,怀疑有什么用,单凭一张嘴,一双眼不足以让人信。”

  “怎么?又想逞把英雄,帮死人翻案?”

  “若只是单纯杀人报复,我懒得管,怕这只是个开始,后面还会掀起更大的风浪。”

  “就算掀了,你能力挽狂澜?”

  “自然是先自保要紧,若是形势不对,就想办法开溜。”

  爆竹目光炯炯道:“我一个小丫鬟,为何非要做一个大英雄?谁爱做谁做去好了。

  本来就贱命一条,还非要往人家刀子底下钻吗?”

  “为了去寻草,性命都不顾了,还不是逞英雄?”

  “那是报恩,报恩懂吗?人虽分三路九等,脊骨也有直有弯,我没多大本事,

  更没生得菩萨心肠,但是知恩图报,不做狼心狗肺之人,便是我的原则。”

  “夫人救下我一命,我理应还她。”

  “那如今恩情报了,你们也两清了,如果我没记错,

  你可救了她不只一次。”

  “唉!你到底什么人啊?怎么什么都知道?”

  爆竹才惊觉这槐公子所知之事竟然如此多。

  “好事之人。”

  “你休想三言两语便蒙混过去。”

  “好,我只是在皇城有些消息来源,常与城中米商盐贩颇有往来。”

  “原来都是小道消息,可这小道消息怎么这么准?从哪传出来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丞相为了家丑不外扬,不惜掩盖真相颠倒黑白,

  却不知在这个世上,有人的地方就有耳朵。”

  “唉,我才不管他家丑外不外扬呢!兜不兜的住是他的事。

  夫人患病离府时,明明是他下令封山,现在回来几句甜言蜜语便把夫人哄住了。”

  “你家夫人依附丞相,自然懂得以退为进委曲求全的道理。”

  “嫁于这富人家,哪是过日子?完全是搭戏台子唱戏一般。

  风光时倒还好,落井时万片碎石砸下来,连最信任之人都不会拉一把。”

  “这不过是区区丞相府,若你去了皇宫,便知你如今看到这些,不过尔尔。”

  “得,我可不想去什么皇宫,我宁外去城郊寒钟寺外种田。”

  “你就如此嫌弃权贵?”

  “我不是嫌弃权贵,只是有权贵之处必有纷争,有纷争之处必有血腥。”

  “我闻不得血味,恶心。”

  “说的颇有几分道理,不过你我正好相反。”

  “怎么讲?”

  “我偏偏喜爱血腥味道。”

  槐公子勾起嘴角,神秘兮兮的笑道。

  “真是......怪人一个!”

  爆竹嫌弃的咧咧嘴。

  “喂,你准备赖在丞相府多久啊?我看你都把这当家了?”

  “怎么?迫不及待想撵我走了?”

  “我又说了不算,只是好奇哪家的公子哥,能天天无所事事的赖在别家府上。”

  “快了,很快我就会离开,到时候可别后悔想念我。”

  “别做梦了,我就算想念昨儿后门那条被炖的大黄狗,也不会想念你。”

  “真令人伤心啊!”

  槐公子说完跳下树去:“我先走了,今晚还有事。”

  “哦......”

  “有事?这大晚上能有什么事?真是越来越琢磨不透他了。”

  天天戴着面具,行踪又如此诡异,一个皇城的富家公子,

  为何会在边境有眼线?若是汤决与他只是生意上的合作关系,她才不信。

  光凭那荷包上多出来的日头,就猜测他们一定有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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