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珩见巴图来势汹汹,斧刃所到之处无不被斩成两段,不敢和他硬拼,后退几步,手抚刀背,忽见一条铁链陡然伸长,斧子脱手飞出,斧刃竖直向苏玉珩项上人头劈来。
“玉珩小心!”遇君焱大喊一声,想要起身相助,怎奈脚下没有半分力气,刚迈出一步便觉得膝盖一软,一个踉跄幸好扶住了树干才不至于摔倒。
苏玉珩挥刀与巴图的斧刃相撞,虎口处霎时一阵酸麻,心想这西瓦第一勇士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力气大得实在惊人,双脚点上身旁树干,纵身掠上他的头顶,挥刀向下劈去。
其他的几个西瓦族人见遇君焱此时没有还手的能力,纷纷向他这边靠拢过来。就在这时,随着嗖的一声响,其中一名西瓦族人的眉心处,一支羽箭直没箭尾。遇君焱向着箭射来的方向望去,之间金牧将军正带着一行巡逻的士兵向这里赶来,想必是看到了自己的求救信号。
“王爷,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金牧见遇君焱倚靠在树上,急忙跑过来说道,“臣来迟一步,害得王爷受惊,请王爷责罚!”
“我……没事……”遇君焱努力抬起软绵绵的胳膊,指向苏玉珩,“快去……救他!”
金牧朝着遇君焱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一个青年男子正在与西瓦人过招,而那个西瓦人金牧认得,正是西瓦族第一勇士巴图。
金牧接过手旁士兵递过的刀,正想上前将那个年轻的男子救下,走了几步脚下却是越走越慢,甚至拿着刀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那人的出招略显慌乱,有些畏首畏尾,明显的是缺乏实战经验,但从一招一式间看得出,那个人武功根基很扎实,明显受过高人指点,招式间剔除了繁复无用的花架式,变化虽不多,但每一式都直指对方要害,以至巴图竟没有在他身上讨到半分便宜。以他这个年纪练就这身功夫实属不易,但金牧所诧异的却是那人所使的刀法。这刀法金牧再熟悉不过,甚至在睡梦中都能练的出来,这正是金家祖传的惊风刀法。
金牧祖上几代都是武将,期间也收过不少门徒,虽对每一位徒弟都会倾囊相授,但唯独这一套惊风刀法,金家祖先曾留下祖训,只能传授金家本姓氏子弟。后代子孙遵循祖训,不传外姓。金家后代常年在外征战,死伤在所难免,所以流传至自己这代,会使这惊风刀法的人用一只手就能数得出来。眼前这个年轻人招式熟练行云流水,连招式中极容易出错的几处都分毫不差,显然是有人指导过而非偷偷学来,那么指导他惊风刀法的人又会是谁?
巴图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百余斤重的斧子在他手中像是没有份量一般挥舞得轻盈,苏玉珩却觉得自己的内力在急速的流失。其实他和遇君焱一样都中了巴图的软筋散,只不过凭借着先天异秉对du药的忍耐性高于常人才能够坚持到现在,但是现在,也已经是极限了。
巴图一斧头劈来,苏玉珩向后躲闪之时脚下一软,重心不稳的跌倒在地上,巴图找谁了破招,第二斧接着劈来,苏玉珩一个鲤鱼打挺挥刀相迎,却听得耳边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小子,睁大眼睛看清楚,这一招惊涛骇浪是这样使的!”
随着声音,一个人影闪到苏玉珩面前,手腕一翻,一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得刀迎上了巴图的斧刃。随着一声刺耳的兵器相撞的声音,那把刀上面出现了一个缺口,却丝毫没有减弱它的攻势,刀身围着斧头轻轻巧巧的转了一个圈,再入那人手中时,他连人带刀一起向巴图冲了过去。连在他身后的苏玉珩都能感受到他周身笼罩的凌厉杀气。巴图似乎被他的杀气所震撼,后退几步,挥起另一把斧子相迎,电光火石间两个人已经过了数十招,只听金牧低喝一声:“脱手!”
巴图的斧子脱手飞出,他的右肩也被金牧手中的刀划出一道血痕。
其他西瓦人见巴图受伤,急忙围过来将他护在身后,向后撤走,金牧带来的士兵想要去追,却被金牧拦下:“他们不可能只派这几个人潜入我当军营,再追下去恐怕误入埋伏。”
“君焱!”苏玉珩快步跑到遇君焱身边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没事。”遇君焱摇头道,“只是没有力气罢了,并未伤到。”
苏玉珩两手搭在他的脉上,确定他的脉象平稳与碍才放下心来。
“这位小兄弟……”金牧走过来,从上到下的打量着苏玉珩,“你……叫什么名字?”
苏玉珩抱拳说道:“晚辈苏玉珩,谢将军救命之恩。”
“哦~原来不姓金……”金牧的眼中闪过失望,但随即有想到了什么似的喃喃说道,“苏玉珩……苏玉珩……这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对了!臣金牧见过幽安王妃!”
“金将军快快请起!”苏玉珩急忙上前将金牧搀扶起来,“多亏金将军,否则我们今天恐怕都要命丧于此了。”
金牧皱眉说道:“只是不知道巴图这次潜入军营,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想……他应该是为了投毒。”苏玉珩说着,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这是我和他交手的时候从他的身上顺手牵羊来的。”
“这是什么?”遇君焱接过纸包打开来,里面是白色的微微带着结晶的粉末。
苏玉珩用手指蘸了蘸那粉末,捻了捻放在鼻子下闻闻,肯定的说道:“我想这就是他用在咱们身上的软筋散。”
“就这么一点儿,是要用在谁的身上呢。”
“君焱你有所不知,这种软筋散散在空气中并没有跟强的药效,但若是溶于水中,这么一小包足够让咱们一军营的人走不了路了。所以我想他们夜间来此打探,就是在找军中取水的水井。”
“真是阴险,还好被咱们发现,若是让将士们喝下溶了软筋散的水,后果简直不堪设想。”遇君焱奇道,“你我同样中了他的软筋散,你真的丝毫不受影响?”
“也不是。”苏玉珩苦笑着回答,“我现在已经提不起一丝内力了。”
金牧看着面前两个人的对话,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问:“王妃……你……不是?”
苏玉珩见状也不再隐瞒,如实说道:“不错,我并不傻。”
当年御医苏信的女儿溺水身亡,儿子因发烧烧坏了脑子的事金牧也略有耳闻,如今看着眼前的苏玉珩,心中也猜出了一个大概,没有再多问,而是说道:“王爷、王妃,外面风大,还是随臣回去吧。”
众人护送遇君焱和苏玉珩到他们的住处便纷纷退下,金牧欲言又止的神情引得苏玉珩的注意。
“金将军有什么话但说无妨。”苏玉珩说道,“我一定会如实相告。”
“王妃,臣有个不情之请。”金牧的表情有些局促,“我想与你切磋切磋武艺。不知王妃是否赏脸?”
苏玉珩之前便听遇君焱说大将军金牧求贤若渴,今天算是领教了,当即笑笑说道:“武功稀疏,还请金将军不要笑话。”
“臣不敢”金牧口中说着,在看到苏玉珩出招的架势是脸上的表情瞬时多了几分复杂。
两个人你来我往打了几十招,金牧竟渐渐红了眼眶,苏玉珩的武功路数很杂,可见曾和多个武师学过功夫,内力走的是外家功夫中常见的刚猛套路,而他的掌法走的却是刀法的套路,以砍、劈为主,而这掌法是根据哪一种刀法变化而来的,金牧再熟悉不过。
苏玉珩见金牧猛的收了招式,又见他眼底泛红,觉得其中定有隐情,哪里有人会比武比哭的,当下也没有多问,跟着收了招式。
金牧犹豫下,还是问道:“王妃刚刚与巴图比试时所用的惊风刀法是从何处学来?”
“这刀法叫做惊风么?我倒是头一次听说。”苏玉珩笑道,“这是我师父教我的。”
“你的……师父?”金牧眼中的迷惑更深,“你师父叫什么名字?”
“这……我还真不清楚。”苏玉珩尴尬的笑了笑,“师父的性子有些古怪,他从来没有说过他的姓名、家乡以及他所有的事,就连师父这个称号他都不许我叫。”
金牧听他这么说,眼中又似燃气一点星火:“或许,你师父这么做是有他自己的难处。”
“玉珩?”遇君焱见苏玉珩久久没有跟进来,出来寻他,看到金牧还没有走,问道,“金将军还有什么事么?”
“金将军。”苏玉珩道,“不如你进来,我们慢慢说。”
金牧点头道:“谢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