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允之看着朱小,小小年纪,胆子倒是不小。
“你说你找到了石斛?”
“是!”朱小应声,跑出屋子,把背篼拿进屋子,翻开上面的药草,下面就是石斛,还新鲜着。
孙允之上前几步,只一眼就认出来,这确实是石斛。
“你识字?”
“跟着我阿阳叔学过些日子,识的几个,会写自己的名字!”朱着,上前拿袖子给朱二郎擦眼泪。
或许,从朱二郎跪下去求救命开始,她心里那根怀疑、瞧不起的弦已经断了。
他或许管不住自己的裤腰带,或许眼瞎、心瞎多年。
但其实也是没有人告诉他吧……
“小小?”朱二郎低唤。
说不出心里的感觉。
三个女儿,一个吓得目瞪口呆,一个掩面低泣,只有这个,在第一时间,站在他身边,用自己小小的肩膀为他支撑起了尊严。
“起来吧,地上凉!”朱小轻轻出声,伸手拉了朱二郎一把。
朱二郎顺势便起身,学着人朝孙允之抱拳行礼,“大夫……”
孙允之沉默片刻。
微微摇头叹息一声,“其实你女儿带来的药材,便能值不少钱,多的不必说,抵去今日的诊金,还能抓上几日的药,当然,若是要研制好的药丸,怕是不够的!”
药、药丸,价格完全不一样。
朱二郎闻言大喜,把手里的钱袋子递上,“那算上这些,够不够十日的药钱?”
“够了!”
孙允之道,却连看都未看一眼。
真真正正值钱的是背篼里的石斛。
“呼!”
父女四人都轻轻的松了口气。
孙允之给朱小、朱金枝把脉,“三个孩子病情都一般无二,以后日日吃了药,吃食上面还是要好些,最好能多喝鱼汤、多吃肉,要是条件允许,米饭、粥更是要多吃!”
朱小算是明白过来,说到底就是运营不良。
亏虚来了身子。
朱二郎一个劲的点头。
孙允之开了药,让活计把药草都拿下去,让人把药丸拿过来。
药丸装在一个罐子里,瞧着还挺大,“一日两粒,早上一粒,晚上一粒,十日后,带着十两银子前来拿十天的药!”
“是,多谢大夫!”朱二郎应声。
心里却有些发苦。
要去哪里赚十两银子?
父女四人出了仁济堂,完全不知道孙允之拿着那石斛,笑的贼之又贼。
“来人,去准备准备,我要亲自炮制这石斛!”孙允之道。
石斛难寻,如这般老根更是难。
也不知道这小丫头几个是从哪里寻来?小丫头又如何识得这石斛?
“孙大夫!”一道男声传来。
孙允之闻言先是错愕,以为自己看错了,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见那公子还毅然而立,连忙上前就要行礼。
“孙大夫,这是作何?”荀沐阳轻声问。
“小、臣、我……”孙大夫帘子用了几个自称,都觉得不妥,只能恭恭敬敬的笑着。
荀沐阳也不在意,只淡淡的问,“先前是否有个汉子带着三个女儿前来看诊?”
“是,是有!”
“她们身体如何?”
似漫不经心而问。
但孙允之可不敢这么想,连忙说道,“早些年没有好好休养,夏贪凉、冬不暖,湿寒入体,伤了身子骨,身子亏虚的厉害,若不好生调理,没多少年可活的!”
“……”
荀沐阳万分诧异。
他以为,朱小三姐妹只是吃的不好,少了营养而已。
却不想,竟是如此严重。
“能调理回来吗?”
“只要按时吃药,再吃食上面能够吃饱、吃好,慢慢便会好起来!”
“是否会影响子嗣?”荀沐阳又问。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若是嫁了人,生不出孩子来,会被婆家瞧不起。
“多少会有影响,但如果她们注意,少吃凉性食物,也只能慢慢调理!”孙允之说着,偷偷去看荀沐阳。
荀沐阳一个厉眼看来,吓得孙允之一抖。
“别胡乱寻思,你已经给她们号过脉,知道她们身子情况,需要什么药、怎么调理你心里清楚,好生医治,医好了,我有赏!”
“爷……”
荀沐阳扬手,制止孙允之多言,“你先调理着,我只会寻人过来给她们调理,需要什么药材去味顶鲜找兰奕,他会想办法!”
“是!”
荀沐阳如来时,悄悄咪咪的出了仁济堂。
孙允之站在原地,仔细去寻思。
三个姑娘虽然随随便便,但模样都不错,不知道主子爷看上了哪一个?
应该是那个二姑娘吧,口齿伶俐、行事也颇有大将之风。
“唉!”孙允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怎地就没想到呢!”
那姑娘说阿阳叔,主子爷小名可不就是阿阳!
“哎呀呀!”想着追出去。
可这样子贸贸然追出去,怕是不妥,会不会坏了主子爷的事儿?
还是认真些去调理药丸,下次半买半送,算是请罪了。
孙允之忽地又想起,那汉子似乎有些熟悉,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真是怪哉!
父女四人出了医馆,个个心事重重。
朱二郎愁钱。
朱招娣、朱花儿看着朱小,想着问一句,还要不要走?
朱小也在想这个问题。
走……
带着朱招娣、朱花儿去哪里?她们三个身子都不好,一个弄不好,是会死人的。
尤其是花儿的身体,根本经不起折腾,一个小病小痛都有可能要了她的命。
她更明白,最主要是朱二郎那一跪,让她仿佛看见了希望,觉得这个爹,其实还能救。
她还想再试一试!
“咱们回家!”朱小轻轻出声。
朱招娣、朱花儿闻言,同时松了口气。
她们和朱小想的一样,娘没得救,但爹还是好的,就算要走,也得带着爹一起走。
三姐妹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说什么,朱二郎背着两个背篼,摸着手里仅剩的二十文钱,站在一个摊子前。
早些时候,他就想给三个女儿买红头绳,但那个时候,胆子不够大。
今儿带着她们出来看病,虽早已经想好会用很多钱,但一下子用光了钱还不够,还把三个孩子挖采的草药全部抵上。
若是没有那石斛,怕是连药都买不起。
“呼呼!”朱二郎呼出一口气,整个人都是凉的。
下定决心,上前几步问道,“红头绳怎么卖的?”
“两文钱一根,五文钱三根!”
周二郎拿了五文钱递上,“买三根!”
“好嘞!”
三姐妹左顾右盼,看着街上行人,卖的玩意,跟在朱二郎身后,压根没发现朱二郎买了红头绳。
也没发现朱二郎又在街边买了十文钱的糖。
街上什么都好看,但就是没钱买。两袖空空,朱小是真的恨上了赵氏。
什么样的娘,能偷走女儿的钱?
不是要,不是拿,是偷!
------题外话------
开心不啊
明天十点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