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兄弟!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一个避难营的居民按到了林祀,忙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
林祀看去,刚要叫他不要过来,突然那个男人像给一只无形的手按下去,从头顶开始,骨肉散架爆开,瞬间变成了一滩肉泥!
林祀看得眦目欲裂,转头看向施龙飞。施龙飞淡淡道:“你用不着生气,因为很快,他们的下场都是一样的。”
“快走……”林祀转过身,朝人们大叫道:“赶快离开这里!”
人们一时没明白过来,这时,城市的其它建筑也开始崩塌了。大楼从高至矮,逐一崩散,无一幸免。无论是高是矮,在这一刻,都在节节崩溃。林祀这才明白,那只看不见的手有多么巨大,它几乎笼罩了整个城市,正以万均之势往下压。
如果无法阻止的话,这片城市,无论是建筑还是人,都会给压扁!
林祀摊开了左手,左手魔掌掌心口器张开,从里面喷出了涌泉般的血液。这些血液被无形的力场束缚住,形成了一把刀的形态。林祀握住血魔刃,大叫:“给我死!”
施龙飞眉头轻挑,眼中满是不屑。
林祀怒吼一声,全力冲刺,血魔刃猛的往前捅去,刀身毫无窒碍地穿透了施龙飞的胸口。可将军的胸口,却没有半滴血液溅出,他只是朝林祀笑了笑,双手猛然压下。
然后一切在瞬息间发生。
大楼的崩溃速度以倍数提升,顿时连林祀也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仿佛一座山正压在了他的身上,血噬自行做出了反应,那胸口的独眼一转,所有晶状甲胃亮起血色的光芒。
蒙蒙的血光升起,给林祀抵消了那身上巨大的压力,可其它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那股无形的大力当头落下,他们连惨叫都欠奉,就一一骨肉崩散,炸成片片血雾,然后被激喷的尘烟所淹没。
“你!”林祀大吼,但他自己也消失在了尘烟之中。
整座城市猛烈一震,数以百计的建筑,墙面突然出现了条条裂痕。距离城市最近的那些大楼纷纷倒塌,楼体斜落在了街道之上,截断了公路,变成一片废墟。
至于那个城市,则连废墟都称不上。它已经整个被抹掉了,甚至地面都下陷了几十厘米。在城市的地面上已经没有任何建筑,有的只是以万吨计的碎石!
唯一还能够高出地面的,便只有施龙飞和林祀。
施龙飞身上奇异的一片灰尘也未曾沾染,他轻轻握住血魔刃,然后把它节节从自已胸口拉出来。那边握着刀的林祀却一付失魂落魄的样子,直到施龙飞把长刀完全抽出。伸手一推,林祀握着血魔刃一*坐倒在地上。
“看到了吗?不管你是如何想保护他们,不管你多么希望,人类最终能够赢回这颗星球。可事实是,你做不到,没有人能够做到。除非你们当.中.出现觉醒者,不过很可惜,在最近的三千年里,你们人类当中再无觉醒者出现。”
施龙飞抬起头,看着阳光里那些悠悠落下的粉尘道:“挣扎是没有意义的,不管你们怎么努力,也只能扮演家畜的角色,这是你们无法摆脱的命运。如果可以的话,我真不希望告诉你这些。但为了摧毁你所有的希望,很抱歉,只能让你看清这残酷的一面了。”
“你想他们都死光吗?”施龙飞人畜无害的笑了起来。
林祀低垂着头,一动末动。
将军眉头微微一拧:“打击太大了吗?这也难怪,正常来说,心理防线应该崩溃了。没关系,我可以等。反正,时间是无限的……”
“我以前看过一部电影……”低垂着头,林祀看着地面喃喃道:“里面说过一句话,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
施龙飞表情冷漠,道:“你想说什么?”
林祀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说道:“英雄不好当,但总有人要去成为英雄。”
“只要一天有你们存在,地球上就根本没有让人类生存的地方。想要独善其身,结果只会被浊浊洪流带得越来越远。”
“所以我想,我应该做点什么!我可以做点什么?”
伸手在地上轻轻一撑,林祀站了起来。他紧紧了血魔刃,缓缓抬头。脸上既无愤怒,也没悲伤,唯有平静。
“不得不说,坚持的确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啊……”林祀抬步,朝施龙飞行去:“冒着被盯上的危险,把昆仑玉碟交给他们;明明可以置身事外,却为这些人留下来。理智一直在告诉我,在这个时代,扮演一个残酷的人,要活得更容易一些。”
“我当然知道啊,可我总觉得。如果只是为了活得更容易些,而选择对外界不理不问。明明有能力让他们活下来,却因为不想惹麻烦而视若无睹……”林祀伸手,轻轻按在自己的胸口道:“如果这样做的话,我……还能够称之为人吗?”
“不能!”林祀抬起头,看着施龙飞,眼神清澈:“所以我站了出来,用我的能力,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或许倒向你那边会更容易些,就像选择残酷比温柔更简单。”
“但我还是办不到,既然我生为人,就要以这个身份,一直走下去。不管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林祀开始奔跑起来,转眼来到施龙飞的身前。
抬刀!
斩下!
“家畜的宿命?抱歉,我们的命运!我们自己说了算!”
呼——
风衣飘上了半空,一阵狂风吹来,把它吹到了远处一个土包上,就这么落了下去,袖子垂到了地面,任由阳光把它拉出一片狭长的阴影。
林祀的瞳孔微微扩大,施龙飞的脸孔在他眼中显得有些模糊。可他却是看得分明,他那血魔刃落在将军的肩膀上,却未曾砍进分毫。
在刀和肩之间,有着一张纸薄的距离。
虽是咫尺,却已天涯!
然后大片的黑光从那肩膀处涌出,黑光包裹住肩膀,然后实质化,形成如同盔甲般的材质……
“看来你还是不明白,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气。不过有时候,勇敢和愚蠢,只是一线之差。”
黑色的光在施龙飞的身体间蔓延着,所过处便实质化成了盔甲。很快的,施龙飞的身上多了一套黑色的盔甲。这套盔甲式样古拙,让施龙飞犹如古代的将军。
最为醒目的,是盔甲上有一条盘龙。这条黑色的龙,起于施龙飞的右腿,盘过他的腰间和胸口,龙首位于左肩处。龙吻大张,施龙飞的左手从龙吻中探出,仿佛黑龙紧咬着他的肩膀一般。
这时施龙飞轻轻抬起右手,手掌间黑色的萤光点点汇聚,逐渐形成一把漆黑的长枪。战枪通体漆黑,但枪尖却是纯正的金黄色。与此同时,那盔甲上的黑龙,紧闭的双眼骤然翻开,露出与枪尖同时的金色龙眼。
那龙身上细密的鳞甲更是微微起伏,掀起一片片黑色的波浪,顿时,整条黑龙仿佛活过来般!
“让我给你介绍下,这是我的黑死装,犴龙!”施龙飞抬起战枪,骤然横扫。
枪身抽在林祀的身侧,压出一道饱满的圆弧。枪弧骤然崩直,林祀便像颗炮弹般飞了出去。
施龙飞立于废墟上的身影不断在林祀眼中缩小,他丝毫无法阻止自己飞退的身姿,只能任由自己一掠千米,飞出了路面,撞在一个倒塌的建筑间!
顿时建筑炸开,乱石四溅,喷出成片的尘沙,然后在风口搅拌成烟。尘烟翻滚,烟中伸出一只手,这只手在地上一撑,林祀踉跄地走了出来。
低头看去,腰侧已经陷了下去,不知道有多少条肋骨给抽断,林祀嘴角不断流溢出鲜红的血线。
林祀深吸了口气,血噬恐怖的复原能力启动。断骨被肌肉推回了原位,精确接驳,断裂面生出无数气泡。等气泡收缩,断骨已经接回了原位。林祀活动了下,除了稍稍吃痛之外,倒不妨碍接下来的战斗。
突然之间,一股无形的恐怖压力笼罩在他的身上。他措不及防,骤然被这股大力压得往地上趴去。林祀咬紧牙根,手脚撑着地面,才没让自己贴到地上。
空间出现阵阵极为细微的震鸣,地面则是再清楚不过的微震。震幅不大,可频率却高得令人发指,于是一条条裂隙不断在地面浮现。从裂隙里,泥沙被无形的力量撞得喷上了半空,形成条条指向蓝天的尘烟。
然后就见施龙飞正缓步走来。
林祀发现无法看清他的身影,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黑影。施龙飞的身影仿佛在不断跳跃着,以至留下模糊的残像。林祀已经无法明白那个男人此刻的状态,那是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层次。
“你是第一个看到犴龙的人。”
施龙飞抬起战枪,朝林祀的身体一指。大地乃至空间的震动消失了,可林祀身上的压力却以倍数激增。突然增加的压力让他再无法撑起自己的身体,紧紧地贴到地面。
血噬保护着他的晶甲开始*起来,并生出头发丝细小的裂痕来,从那些裂痕里,一些血沫被挤了出来。
“重力。”
施龙飞淡然道:“到了级,我们已经瞥见空间的本能,以及力量的规则。从这些宇宙的法则里,我们通过不断进化,从而实现生命的升华,到了我们这种生命层次,便已经是你们人类顶礼膜拜的神了!”
“当年原生种初抵地球的时候,你们人类当中已经有多位觉醒者存在。其中两位,你应该不会感到陌生。”
“掌握创造之力的女娲,还有能够剑斩因果的黄帝。你,应该听说过吧?”
林祀抬头,他当然听说过。那是上古传说中的神明,他怎么会不知道。
施龙飞微微一笑:“尽管力量上还是有些差异,不过我们这些将军,已经是接近那种层次的生命。换句话说,那些上古的神明已死。而我们,就是仍活在世间的神!”
他往前迈了一步。
一步既到了林祀的身前,施龙飞倒提战枪,抬手道:“所以面对神,你要学会谦卑。对神刀剑相向,就要接受惩罚……”
黑枪如电刺下,枪身轻易洞穿了血噬的晶甲,深入林祀的体内。施龙飞握着战枪一转,林祀当即惨叫了声,他清楚听到脊柱断裂的声音。
“不用叫得这么惨,反正,你死不了的吧。”施龙飞微笑道。
林祀钢牙紧咬,在意识中大吼道:亚迦,把力量给我。这不是请求,是命令!
亚迦在意识里一声冷哼:这是在找死。
亚迦的意识出现强烈的波动,然后恶魔之心突然用力一跳。
强烈的波动从林祀体内扩散,就连施龙飞也感觉到。他表情呆滞了下,忽地惊讶一声:“寄生在你体内的,竟然有两只喰种?”
此时此刻,林祀已经没空去回应施龙飞的话。
在亚迦输出能量的瞬间,他仿佛掉进了一个火山口里,炽热的火焰立时吞没了他,把他寸寸组织烧焦。这股恐怖的热量正拼命往内部渗透,誓要烧毁他的骨骼、内脏、组织乃至每一个细胞。
前所末有的痛苦让林祀几乎瞬间崩溃,他知道同时驱使血噬和亚迦的力量,必定带来一些破坏。可没想到,破坏居然会如此激烈。
无论亚迦还是血噬,它们的力量以林祀的身体强度,只能承受其一。因为它们代表着不同的生命形式,它们的细胞,乃至基因都无一相同。
当两者同时启动的时候,双方的细胞和基因互相抢夺着林祀这具躯体。于是不管双方愿意与否,战争就爆发了。
战场是林祀的身体,从表皮乃至体内任何一个活着的细胞。
如果这时把林祀的细胞在显微镜下展示,就会发现他的细胞几乎是在沸腾。每一秒,细胞都在发生着剧烈的变化。每一秒,它都异变成前所末见的姿态,而且未曾重复。
废墟之中,施龙飞手上的战枪正在震动。蓦然从林祀体内冲出一股大力,竟把他的战枪生生震了出去。一蓬血雾从林祀的伤口喷出,诡异的是,那些飞散的血珠突然在半空凝定,然后相互连接,形成一种新的组织,接着如退潮般缩回林祀的体内。